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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月夜小半曲,分外惹情深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人兩處銷魂。想不到深宮裏的女子竟還存有這樣的願望?”


  “怎麽?偏你們外頭的人行嗎?宮裏的人不配?”


  知允低頭笑,“哪裏?小王可不敢說這樣的話,隻是偶感驚訝。娘娘入宮已有四年之久,四年也沒洗脫開身上的純真和理想,實在少見。”


  靜語看知允,雖然在這樣深的夜裏是看不太清,可隻要有一個輪廓便可以,起碼跟前是有一個人的。在靜語眼裏隻能看得見知允的輪廓,可在知允眼裏,月光作美靜語剪水雙瞳分外美麗,而靜語是看不見黑暗中知允的笑。


  美人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情愛和夫君獨自傷悲,卻不知道有人也心心念念的想著仰慕著自己。


  知允分明看見靜語輕蹙眉頭眼神又多了幾分傷感,輕啟丹唇說:“瞧我說什麽呢?明明是我自己不配,偏要自取其辱,深宮裏的女子本就不配談一生一代一雙人,我如此~真真的是對不起納蘭的這首好詞。”


  知允看她,眼裏泛起一陣心疼,正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見靜語看自己說:“有時候實在羨慕純純和十三爺這一對璧人,你們二人才是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人羨煞銷魂~嗬~”


  知允開口,“娘娘可知小王和純純的緣分?”


  “你既這麽說,我自然是不知,不如說來聽聽。”


  “臣弟十七歲的時候也曾和十九弟一般雲遊四海,身邊隻有煙澤一個隨從。有一次也是到了蘇州,一天夜裏看著周遭美景實在神遊,一不小心腳下一滑就跌到了河裏。煙澤卻早被我打發到老遠的地方去買東西了,趕巧那天晚上四周空曠的很,根本沒有人聽到我的呼救,就在九死一生之際,突然有個人把我拖起來,費九牛二虎之力把我從陰曹地府拉了回來。等我再醒過來時,那人早已走了,隻是從煙澤的嘴裏聽得我的救命恩人姓蘇。直到皇兄賜婚娘娘做主選了純純給我做格格,京城的消息傳得快,轉眼就到了蘇州。有一日我在王府的院子裏坐著寫字,煙澤突然跑進來說,門外有一位蘇姓男子求見。煙澤早忘了救命恩人那回事,可我一見他,當年重獲新生的感覺便一直若隱若現。我一問才知果真是他,可他這次來卻是為了純純。原來純純是他的親妹妹,不過是年少時親手將她賣進了樂府,可一直暗中打探著純純的消息,如今知道純純進了王府便從蘇州不遠萬裏來到京城,甚至當著我的麵跪下求我說,一定要好好待純純,他願意當牛做馬的報答我,這是他唯一的親妹妹,從前愧對於她一生不能釋懷,如今情願犧牲性命為她換後半生平安喜樂。我自然是要答應的,純純的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時年少不懂生死之大,那日在河裏我真的好怕好怕,怕就此與這美麗的人世間分別,再也不能見到第二日的豔陽天。是純純的哥哥給了我第二次生命,讓我有機會遇見這麽美的景色~和人。我最重承諾,既是答應別人的,便絕對不能改,王府裏有什麽好東西自然是要給純純,也要讓她後生無憂無慮才好。”


  聽完一席講述知允回過神來見月下的靜語已經淚流滿麵,雙眼噙淚楚楚可憐,頓時起了衝動想要緊緊的抱住眼前的這個女子,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再不讓她受到傷害,也不知皇兄是如何下的狠心?舍得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

  可~可橫在他們兩個眼前的不隻是夜晚的黑暗,是一條巨大的鴻溝,即使知允心中早已認定,可是又能如何?事情早已經成為定局,執迷不悟隻能讓所有人的故事以悲劇結尾,怕是逃不過玉石俱焚四個字。


  聽皇兄講過他和靜語在宮外的相遇,得知皇兄和靜語是在那時結下的這一段情緣時知允的心都要嫉妒死了,那天自己分明也在酒樓之中,也瞧見了上樓時那個女子的絕美側影和不經意的驚鴻一瞥,分明是自己先動了心,可~時機竟那樣不巧,終究是和皇兄差了一些氣候,就是在心愛的女子這件事上也比不上皇兄半分。


  那日養心殿前又見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才明白為什麽遍尋京城不見?原來是進了宮,所謂金屋藏嬌也能這樣解釋。心中分明是歡喜不已,可仍然要強裝鎮定,假裝波瀾不驚的樣子。天知道回王府的時候自己一路都是笑意盈盈,連煙澤都問他到底是怎麽了?

  可這一切的感情,終究隻能放在心底,畢竟身份有別,畢竟就算是舍命,這輩子也不能~不能在一起了。


  看見靜語當時挺著孕肚眉眼都是笑意,就跟自己說,皇兄寵愛她,她也喜歡皇兄,如此情誼自己還有什麽舍不得?世間的感情本就不會圓滿,隻要她好就一切都好。可誰知漸漸的,就連自己也能感覺到皇兄流連花叢的心一日更勝一日,也知道宮中美女如雲,可眼看著自己捧在手心裏,藏在心尖兒上的女子一次又一次的為皇兄傷心,一次又一次的病倒哭暈,自己心裏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心痛,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皇兄在美人與江山之間的抉擇,一直都是堅定不移的選擇江山。起初的深情就連自己也以為皇兄這次對靜語和當年喜愛富察儒曜不同,可漸漸的發現總是那樣的相似。再過些時日宮中便會有又一位深居簡出的娘娘。


  靜語哭過之後,強笑著對知允黑黑的輪廓說話,“純純這一生是不易的,少年時清貧困苦尋不見出路,長大當宮女也一定沒少受主子的氣。如今她到了你府上成了你的嫡福晉,可要好好待她。這可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名正言順,她從來就是愛慕你的,我瞧見過她的眼神,我懂得她。”


  知允眼圈兒早已紅了的,強壓著哭腔對著靜語笑著,“是啊,臣弟一定會待她好的。”


  靜語聽他聲音不對,歪頭問:“王爺可是傷心了?”


  知允噙淚點頭,深情的看著靜語,“臣弟突然觸及了心裏的一些事,實在悲痛不能自已。在娘娘麵前失態了。”


  一下子激起了靜語的保護欲,突然柔聲說:“從前的事情大家都是無能為力的,可眼前的,手邊的,以後的事情力所能及卻可以改變,王爺若是覺得愧對純純,從此刻開始彌補並不算晚。”


  知允心中難過極了,眼淚扯得心疼,一手抓著心口一邊壓抑的哭,兩個人離得這樣近靜語自然是感受到了,她是極溫柔的一個人,不禁也跟著落淚了,自顧自的說:“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這詩給自己,也給~奕親王啊。


  靜語抬頭看看星空仿佛用很久很久去欣賞,緩緩的抬頭看著知允微笑說:“夜深天涼,純純還在竹林南苑等著王爺呢,天雖晚可我知道她一定還沒睡,王爺還是早些回去吧。”


  靜語有孕,費力的站起來朝著知允笑,“王爺是個明白人,知道今兒的事兒是絕不能不能告訴別人的,今日暢談許久果然不負平日了解,王爺是個知交,若是有空,咱們再談一談~詩書吧。”


  知允點頭,“小心腳下,夜深露重娘娘回宮後定要~”


  話還沒說完,就不說了。說多了,也沒用。


  知允趕著月光回去竹林蘭苑果然如靜語所說純純還沒入睡,仍舊挑著燈等自己回來。知允笑,純純是多好的一個姑娘,若是嫁給一個真心愛她惜她的男子該多好。


  想著邁步進來就說:“這麽晚了還要等我回來,下次可早早都睡了吧。身子若是弱了可怎麽好?”


  蘇純純一見知允回來一下子就笑的燦爛起來。


  靜語扶腰緩步回了春禧殿,藥柔迎出來小臉兒焦急的攙住靜語細細的說:“主兒何以去了這樣久?念珠來說鈴兒還說要去尋的,念珠製止了一番這才沒去。想著不過是一會兒的時光,誰知等到如今?主兒懷著身子可金貴的很,方才皇上還派人來問呢。”


  靜語抬眉,“他問什麽?”


  “皇上說晚些要歇到春禧殿來,奴婢正要說娘娘還未回來,養心殿的張公公就急著進來說頁嬪娘娘胎像不穩皇上去景陽宮看頁嬪娘娘了。來問的太監就跟著張公公回去了。”


  靜語冷笑一聲,“我就知道,人家一有個頭疼腦熱他就焦急的不行了,我除非死了才來瞧我一眼吧。”


  藥柔抿唇,眼底也是散不開的難受,“主兒其實不必事事糾結,這些事兒想開了就好,若是主兒難受皇上也一定會來看望的。”


  靜語嗤笑,“若是難受還有蘇睿笙,他來了有什麽用?便叫他陪那矯情鬼去吧,我可不稀罕。”


  說罷就進屋裏去,鈴兒藥柔伺候著不一會兒就歇下了。


  靜語平躺在床上回想著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想完了哭了一會兒又連帶著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事情,又哭了半天,直到天微微要亮的時候才睡著,迷迷糊糊中感覺到心口疼的厲害,一直呻吟著,外頭守著的藥柔聽見了趕緊進來著急的問詢了半天,靜語而今心口疼的已經說不了話了,藥柔自作主張叫鈴兒去景陽宮請皇上,鈴兒和小夏子著急忙慌的去了。


  藥柔鎮定下來叫幾個人去太醫院請太醫來,沒過一會兒鈴兒匆匆跑回來額頭撞了一片血紅,喘著大氣說:“奴婢去鍾粹宮請皇上來,剛到了門口說完了來意,景陽宮的繁央和奴婢吵了起來奴婢就把頭撞破了,她還罵我是喪門犬,最後皇上也沒見著,我讓小夏子去太醫院我就先回來了。”

  藥柔急得滿頭汗,靜語捂著胸口在床上憋氣,臉上分明掛滿了清淚,邊喘著大氣邊冷笑,自嘲的大喊:“那就讓他永遠別來了,滾啊!都滾!”


  鈴兒從沒見過靜語這般模樣,嚇得眼淚唰唰的流下來,藥柔急得又讓鈴兒去永壽宮找楊婉去,自己抱住靜語努力讓她平複下來。


  終於小夏子領著蘇睿笙來了,靜語已經哭成個淚人兒了,蘇睿笙哪裏料到進來竟是這樣的狀況?直直的嚇了一跳,還是強看診了來,正好楊婉匆匆趕來便說:“薏主兒這是急火攻心氣鬱不解所以心口疼得厲害,心病還需心藥醫,微臣趕緊回太醫院開藥房,口服一些藥但隻是治標不治本,若是心患不去怕會落下個常年的毛病。”


  楊婉蹙眉,“有勞蘇太醫快快開藥方了。”


  蘇睿笙匆匆去了,楊婉又問鈴兒和藥柔說:“昨兒個言兒回來可遇著什麽人?又發生了什麽事兒?”


  藥柔將前前後後細細講述了一番。


  “你平白的非要給她找氣受不是?知道她在意,還要將這些事兒告訴她,她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楊婉生氣可顧不得是誰,氣得甩袖就奔去床邊看靜語了,瞧著昨天還好好的人兒隻一夜的功夫就成了這番模樣心裏怎能不痛,楊婉情不自禁的哭了,但更氣的是皇上這個可笑的負心漢,流連花叢也忘了真心在哪?從今天起就都作廢了吧~也不知經此一事言兒能否想通?

  “藥柔鈴兒,待會兒除了竹林蘭苑和我永壽宮太醫院的人來,其他人一律不準進春禧殿,養心殿的也不行,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就不讓他進來。”


  二人應下去了,果然不過一會兒皇上就領著養心殿的新太監總管張公公來了,就要往裏走,藥柔攔住跪下說:“啟稟皇上,薏主兒身子不爽不能麵聖,皇上還是請回吧。”


  “身子不爽?連朕也不見?可是動了胎氣?讓朕進去看看也好放心些。”


  藥柔仍是擋著說:“主兒今早心口疼得厲害,鈴兒去景陽宮請皇上卻被繁央打破了頭,主兒一時難受的更甚了,太醫說娘娘需要靜養幾日,萬萬要免去情緒激動,娘娘若是見了皇上怕是又免不了一頓哭了。”


  明鐸皺眉,“心口疼?怎麽頁嬪沒和朕說呢?莫不是言兒知道我昨日要宿景陽宮,她又吃醋,如今不想見我了,如她這般耍小性子可幾時到頭?”


  藥柔抿嘴,心中垂淚仍說:“娘娘身子不爽,皇上還是請回吧。”


  明鐸明顯生氣了,當著這麽多太監宮女的麵兒,春禧殿的人連半分顏麵都不給他,“那便好好的請太醫安心養病吧,她既不想見朕朕也不會輕易的來,薏妃願意見誰就見誰去吧,朝中有事朕先走了。”


  說罷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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