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無力回天
看看柳千嫿的氣度，不似一般的名門貴女端莊呆板，而是悠閑肆意，即有名門貴女的優雅從容，又有名士的風流肆意。
??這才真正是讓人不敢逼視，又忍不住偷看的真正的大家閨秀。
??尤其是柳千嫿的那雙眼睛，時刻帶笑，一副好相與的模樣。
??再一看錦瑟，她這盤棋局被逼得臉色發白，似乎慌亂了，這樣的錦瑟，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了。
??無痕公子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萬分慶幸自己心血來潮，聽了逍遙公子的話，來旁觀這一次比試，不然他就錯過一場好戲了。
??柳千嫿下棋的路數和她人一樣，讓人看不透。
??看似不在意，亂走一通，卻是心有乾坤，自有盤算。
??好一個玲瓏剔透的女子，看似懵懂無知，心裏頭卻什麽都明白，換句話說這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扮豬吃老虎。
??難怪逍遙公子因為她彈過一曲之後而念念不忘。。
??逍遙公子好麵子，一直追著柳千嫿要琴譜，連拜師都用上了，可是柳千嫿就是不為所動。
??想到逍遙費這麽多心思，就是想知道柳千嫿無弦琴是如何發出聲音的，無痕公子突然發現，自己也感興趣了。
??無痕公子笑容可掬地點了點頭，考慮是不是也要摻上一腳，難得遇到這麽有意思的年輕人，要是放過了，人生會少很多樂趣。
??柳千嫿一臉悠閑，可她的腦子卻在飛速計算棋子，和錦瑟可能落棋的地方以及對策。
??因為太過專注，她錯過無痕公子眼中，那一閃而過光芒。
??柳千嫿明白，自己的棋藝不高，想要取勝，就隻能在一個取巧了，下棋最重要的靜心，心平氣靜才能看清大局。
??柳千嫿悠閑肆意，落子飛速就是為了亂錦瑟的心，隻有錦瑟亂了心，她才有機可乘。
??如果說落第一子時，還有人會說柳千嫿不會下棋，不懂下棋，下到二十手時，還能說柳千嫿是運氣好，可當棋盤過半都落滿棋子後，再也沒有人敢說這樣的話了。
??一個不會下棋的人，能在棋下到一半，還不輸一子嗎？
??一個不會下棋的人，能在黑子占了先行一步的優勢時，將對方牽製得死死的嗎？
??至於說運氣這個東西，下棋呢，可是從來不講運氣的。
??錦瑟手執黑子，動作依舊優雅，可卻少了一份從容，也沒有了之前的自信與閑適，額頭上微微沁出汗珠，眼神也不複之前的清明。
??呼吸也變得淩亂了，錦瑟承認，她的心亂了，因為她渴望這器具的輸贏，這一子，她已經想了一盞茶的功夫，可依舊沒有落子。
??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被柳千嫿給騙了，什麽琴棋書畫一樣不懂，這話全是外人傳的，柳千嫿從來沒有承認，自己不懂琴棋書畫。
??琴的事情先不說，那裏麵貓膩大著，但錦瑟相信有逍遙公子在，柳千嫿是真是假一試便笑，這棋錦瑟可是明白，柳千嫿絕對是高手。
??隻是，錦瑟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從不見柳千嫿與人對弈，柳千嫿的棋到底是跟什麽人學的。
??這麽想著，錦瑟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柳千嫿，注意力從棋局上分走了三分。
??柳千嫿神情不變，之前被眾人說不會下棋，她也不惱，這個時候把錦瑟逼的滿頭大汗，她也不喜，像是一個沒有脾氣的泥娃娃一樣。
??她悠閑的品茶看棋局，也不說話更不催錦瑟。
??等了很久，在錦瑟落一子後，柳千嫿又如之前一般，想都不想便放下一子。
??那輕鬆的樣子，讓人不得不懷疑，柳千嫿是亂下一通，隻是運氣比較好，每每被她撞上了。
??當然，這話也隻能在心裏嘀咕一下，沒人敢說出來。
??開玩笑，下棋要是憑運氣，那他們還鑽研棋譜做什麽。
??錦瑟一路布局嚴密，穩紮穩打，一直以為很快就能殺柳千嫿一個片甲不留。
??卻不想，等棋局過半，她連一子都沒有勝出，雖然柳千嫿同樣也沒有贏她一子，可在錦瑟眼中卻是自己比不過柳千嫿。
??錦瑟越下越謹慎，她很清楚，她不能再輸了，這一局要是輸了，她的名聲就毀了，而且，也會有很多人會恨上她。
??因為她的支持者們在賭局上，下了不少的功夫。
??雖然沒有買她贏柳千嫿七局，可是買她贏五局的人很多。剩下的三局，大多也是輸兩局和一局。
??八局的比試，她贏五局，算來也隻是剛好贏了柳千嫿，皇上那邊也好交代。
??為保證她的支持者能穩贏，她必須要盡快贏柳千嫿前五局，後麵則放水。
??可現在這個情況，她已經在琴藝上輸了一局，要在棋藝上又輸一局，那麽除了其中的一個和局外，她必須局局贏。
??一想到這一點，錦瑟就感覺壓力巨大，落子考慮的時間更久了。
??於是……柳千嫿與錦瑟對弈，便從日出下到日中。
??自然，場上有不少人撐不住，中途離場了。
??也有人聽說這裏的情況，托關係進來看，逍遙公子就是一個，原本棋局這一塊，他是不想來的，因為他擅長的是琴。
??可是，作為一介名士，逍遙公子他也算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聽得這一場比賽的情況，他自然好奇了。
??當他來到，看了棋局上的情況，他一點也不吃驚，在他認為，能彈出那樣美妙曲子的奇女子，下棋當然也是別俱一格。
??府衙人來人往，人進人出，甚至連另外的一些富商們都來看熱鬧了。
??別說是南城的富商們了，很多人都以為柳千嫿必輸，結果現在是這樣的情況，很多人都好奇了，他們很想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南城一些有名的人物，幾乎個個下得一手好棋，看高手對弈也是一種學習。
??中途走了不少人，可圍觀的人卻越來越多，尤其是能坐在棋局邊上看棋的人，比上午多出一倍。
??除了無痕公子外，其他幾個身份不算高的大學者們，紛紛將位子往後移，給其他越來越多的人觀看。
??這些情況，雖然發生在柳千嫿與錦瑟身邊，可是，她們毫不知情。
??因為她們的心思，全部放在棋局上，外界發生的一切，根本打擾不了她們半分。
??哪怕是柳千嫿，一副悠閑愜意的樣子，可實際上她的腦子裏，除了棋盤上那黑白交錯的棋子外，什麽都沒有。
??悠閑輕鬆的樣子，不過是做給錦瑟等人看的，下棋驗棋藝，也考驗心態。
??現在已經是最緊要關頭，柳千嫿越是悠閑自信，錦瑟心裏就越是煩躁與害怕。
??原本她認為自己有了十足的把握能贏，可是現在柳千嫿的表現，慢慢的讓她失去鬥誌。
??柳千嫿很清楚，一旦對方失了鬥誌，這棋也就不用下了。
??就如同孔明使空城計一般，要沒有那份從容淡定，孔明的空城計又怎麽會成功？
??她本身就會下棋，落子又奇又快，錦瑟不多想才有鬼。
??夕陽西下，斑駁的陽光灑在柳千嫿的身上，柳千嫿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身子，借著空檔伸手抓起桌上的點往嘴裏塞。
??一天下來，柳千嫿還好，她還有抽空喝個茶、吃塊點心，雖然食不知味，可總不至於餓暈自己。
??錦瑟就可憐了，別說吃點心了，三、四個時辰過去，她連一口水都沒有喝。
??沒辦法，柳千嫿落子的速度太快了，根本就沒有留給錦瑟喝水的時間。
??更不要說吃點心了，尤其到了下午，柳千嫿像是故意折磨錦瑟一般。
??錦瑟落子後，她在三秒內必落子，根本不給錦瑟喘息的機會，成心要把錦瑟累死。
??下棋的人都知道，下棋是個腦力活，走一步要想三步，甚至是想十步。
??在柳千嫿的快速落子下，錦瑟腦中那根弦一直緊繃著，根本不敢鬆懈半分。
??到後麵，對錦瑟來說，下棋已是一種折磨，她半天想好一步，柳千嫿立馬就落子。
??她還來不及放鬆一下，又得想下一步如何走，周而複始，錦瑟已經慘白了一張臉，眼見就要撐不下去了。
??夜幕降臨，府衙的小廝與侍衛們，在府衙大人的吩咐下，手腳麻利的將場中央的火盆點燃。
??火光將府衙照的如同白照，讓人清楚地看到那正在對弈的兩個女子，一個精神十足，一個精神虛脫。
??即使棋盤上的勝負未分，可柳千嫿和錦瑟的在眾人心中的地位，卻是高下立見了。
??柳千嫿看了一眼棋盤，知道還差三子這棋局就滿了，又在心中將錦瑟接下來落子的位置，和對策想了一遍，再三推算，確定無誤後，柳千嫿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緊繃的弦也終於鬆懈了下來，下到這裏，她雖然沒有必贏的把握，但可以肯定輸不了。
??唉……不是柳千嫿不想贏錦瑟，實在是，她沒那個能力……
??她會下棋不錯，下得也挺好，可是，錦瑟也是從小就學棋的大家閨秀，她棋藝也不差。
??柳千嫿能和錦瑟下到五五之數，還得歸功於錦瑟的輕敵，和柳千嫿詭異的棋路。
??當然，到後麵，錦瑟失了平日落的冷靜，也是她沒能贏了柳千嫿的原因。
??最後兩子，錦瑟看著手中黑子，久久沒有落下，她知道此時已經無力回天了，啪的一聲，將黑子丟回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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