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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茶觀涼倦的神情就知道她猜對了,她剛剛還傻兒吧唧的安慰人家,人家哪裏需要安慰?

  人家明明在算計著如何從你身上得到好處!


  她坐在床上,垂眸,居高臨下俯視涼倦,水光瀲灩的眸子裏滿滿當當的都是倨傲,眼尾微挑,嬌豔逼人。


  她就應該如此高傲,涼倦不自覺的想到。


  貝茶問他:“你想讓我幫你?”


  涼倦沒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什麽樂於助人的友好品質,他將自己的姿態放低:“我不知道詛咒和你有什麽關係。”


  貝茶現在根本不在意詛咒什麽的,她現在就是不爽,被人算計的不爽,尤其是她還真的為涼倦好好考慮過。


  甚至都想好了給他錢讓他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要再變成書中那樣陰鬱沉悶的模樣。


  如今看來,反派之所以被稱為反派不是沒有道理的。


  貝茶的態度越來越冷,涼倦愈發恐慌:“我真的不知道詛咒是怎麽回事,我隻是想留在你身邊。”


  貝茶現在已經確定他在算計她了,必須要有個理由,涼倦咬咬牙,“因為我沒有錢,在王城裏,沒有錢我什麽都做不了,我不想過窮困潦倒的日子,所以我才想留你身邊。”


  貝茶被他拙劣的演技逗笑了,覬覦她的美貌都比看上她的錢可信度高。


  可偏偏少年故作真誠,滿眼愧疚的祈求她原諒。


  少年跪在她的床邊。


  貝茶慢條斯理地挑起涼倦的下巴,少年清澈如水的眼眸望著她,他臉上的花紋不知道什麽時候移動到了眼尾,紋路墜在那裏,泛著黑暗氣息仿佛引人墮落。


  “那我給你錢怎麽樣?”


  涼倦輕輕咽了口口水,下巴被她捏在手中把玩,貝茶的指腹摩擦著他的肌膚,指尖似乎染著火星,以燎原之勢蔓延至他的胸口。


  涼倦忽視掉心中奇怪的感覺,懇求道:“讓我留下好嗎?我保證,我什麽都願意做。”


  貝茶唔了一聲也不回話,似乎是在考慮。


  涼倦站起身,眼中劃過糾結,但很快就果斷起來,伸手撫上腰帶。


  他想起貝茶給他下藥,問他那裏疼不疼,想起貝茶對他的興趣。


  到最後,他還是走到這一步。


  國恥家仇,涼倦心想,去他的,可他忍了下來。


  雙手,顫抖地解開了腰帶,脫下褲子。


  貝茶真不覺得有什麽好害羞的,古代穿的衣服繁瑣,涼倦現在的樣子,就跟穿個沙灘褲一樣,什麽都沒露。


  她目光落在他的腿上,見他雙手抖得更厲害,要去解褻褲。


  “行了,穿上吧。”


  言罷,靠在床上,在心裏歎了口氣。


  涼倦的腿,從腿到大腿,從下到上,幾乎都是斑駁的傷痕,舊傷新傷交錯分布,幾乎沒一處好的地方。


  可能是因為涼倦是她來到陌生世界逃離了劇情發生現場之後遇到的第一個獸人,所以她總是會對他心生不忍,尤其是對他的某些遭遇。


  書上的文字遠遠沒有眼睛看到的衝擊力大。


  涼倦拎著褲子有些茫然,他知道自己的腿並不好看,上麵傷痕很多,都是在奴隸場被打的,受了傷沒有藥,隻能自然痊愈,疤痕很多。


  他以為貝茶看了不滿意,一時有些局促,但都做到這一步了,再扭捏就顯得做作了。

  “主人……”


  “行了,讓你留下。”貝茶打斷他,“有兩個要求,第一,想要什麽直接和我,能給的我會給你;第二,我不喜歡自己的人和其他的人過分接觸。”


  涼倦順從的像個媳婦,貝茶什麽他就應什麽,半年的奴隸生涯讓他學會了如何討好人,如今全部用在了貝茶身上。


  色快黑的時候,貝辭依舊沒有找到他們。


  貝茶感歎他們的辦事效率不行,站起身去準備出去走走,解解悶。


  她一動,涼倦也跟著動。


  貝茶回頭看他,見他臉色紅的不正常:“你怎麽了?”


  涼倦腦袋暈暈沉沉的,但主人要出門,奴隸就得跟著,哪裏敢懈怠:“我沒事。”


  貝茶聽他的聲音有些啞,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燙的燒手。


  “你發燒了怎麽不?”


  涼倦大眼睛無辜的很:“我不知道。”


  貝茶罵了一句,如果她不問,怕是涼倦都能燒傻。


  讓涼倦躺在床上,貝茶出去問孫采之附近哪裏能請來大夫,順帶明了涼倦的情況。


  誰知道孫采之一聽,連忙表示自家就有治療傷害的藥。


  省了貝茶不少事。


  涼倦從貝茶手中接過藥喝了一口,難受的想哭,可能生病就容易脆弱,半年多,隻有今,他才像個人一樣生活。


  貝茶見他喝完,拿帕子幫他擦擦嘴:“喝完藥好好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


  涼倦奶音輕輕的嗯了聲。


  慢吞吞的鑽進被窩,眼眶有些濕潤。


  等安頓好涼倦,貝茶才有心思關注別的,她跟在孫采之身後:“多謝您今晚相助,我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


  孫采之連連不用都是忙。


  該報答還是得報答的,貝茶不和她糾結這些,換了個話題:“你們家經常備這種藥嗎?”


  孫采之身上的衣服到處都是補丁,生活水準恐怕連溫飽都難,藥這種東西,孫采之的家庭條件怎麽可能常備?


  孫采之眼神悲傷:“貝姐有所不知,我們家除了兒子還有個大女兒,她最近剛巧染了風寒,所以家中才備的有藥。”


  貝茶待在這裏一下午,根本沒有聽到隔壁有什麽動靜,咳嗽都沒有,不解的問:“她病的很嚴重?”


  孫采之搖了搖頭,歎息一聲:“她的情況有些複雜。”


  貝茶順勢露出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孫采之似乎很想和人傾訴:“兩年前,妍妍上山打獵不心傷到了頭,從那以後就再也沒醒過來,但她隻是變成了獸形,沒有死,我和她爹就一直養著她,希望她能醒過來。”


  “皇不負有心人,前幾妍妍終於醒過來了”孫采之抹了把淚,“但變得有點瘋癲,一個勁兒的想要朝外跑,嘴裏嘟嘟囔囔的,我和她爹都覺得她是被撞傻了。”


  “不過能醒過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貝茶聽的出神,在這個時代,貧苦人家大多都認為女孩是賠錢貨,更別提傷到退化成獸形,哪怕在她生活的時代,也有不少因此拋棄孩子的。


  沒想到孫采之一家竟然如此愛她的女兒,貝茶想起她的母親,從到大,她母親隻對她過一句話,也就是那句話打破了她對母愛所有的幻想。

  歎息一聲:“孫大娘,等我爹找到我,我會讓他請好大夫,救你女兒的。”


  孫采之又是哭又是笑的道謝,貝茶受不住這些,連忙回了屋子。


  涼倦的病來勢洶洶,因為身體發熱一個勁的踢被子,貝茶幫他蓋了好幾次。


  蓋一次踢一次,蓋一次踢一次。


  貝茶惱了,朝他胸口錘了一拳,憤憤道:“再踢被子我就把你扒了!”


  誰知道一拳將涼倦給錘醒了,他懵懵的眨巴著眼,癟癟嘴委屈道:“你才不會扒我,你對我都沒興趣。”


  貝茶:……兔崽子燒成這樣還記著她下午對他脫褲子的事無動於衷。


  趁貝茶晃神,涼倦又開始踢被子,直接將被子踹到了地上。


  貝茶這次是真火了,拎著被子直接朝涼倦身上一卷,將她下午脫下的髒衣服撕成布條,把涼倦捆的結結實實。


  等捆好後貝茶累的一身汗,坐在床邊正好和涼倦的眼睛對視。


  他的目光脆弱極了:“你要把我賣了嗎?”


  貝茶跟不明白他的意思:“為什麽這麽?”


  涼倦低聲回道:“我哥哥就是這樣捆著我,把我賣給了奴隸主。”


  貝茶對他的家事不感興趣,誰家沒有個糟心事呢,她對涼倦為什麽執著留在她身邊比較感興趣。


  如今涼倦又乖巧的什麽都。


  於是貝茶輕聲問道:“你為什麽想留在我身邊呢?”


  涼倦眼神亮晶晶的:“我喜歡你!”


  嗬,她就知道這兔崽子是覬覦她美貌。


  “你身上的詛咒是怎麽回事?”


  涼倦不話了,呼吸漸漸平穩,睡了過去。


  貝茶,貝茶想再給他一拳讓他清醒過來。


  涼倦從傍晚一直睡到深夜,醒過來的時候,身體被捆成了粽子,無法動彈,他腦子有些遲鈍,等反應過來後,臉色通紅。


  他都幹了什麽!

  涼倦以前沒怎麽生過病,所以不知道自己有生病就胡話的毛病,更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他喜歡貝茶這種話。


  他怎麽會、會這種話?

  他怎麽可能喜歡貝茶這種不知羞的女人?


  他喜歡的明明是那種善良純潔的姑娘。


  涼倦正在給自己做心裏建設,趴在床邊睡覺的貝茶哼唧一聲,頃刻間,涼倦所有的建設崩塌。


  蠟燭燃燒猛地發出啪的一聲,像極了他心口陡然劇烈跳動的心聲。


  此時,外麵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


  貝茶被吵醒揉著眼,眼角浸出生理淚水,卷翹濃密的眼睫在下眼瞼投下剪影,芙蓉麵上紅唇微張,涼倦有些晃神,門外響起的敲門聲震醒了他:“快把我解開。”


  被獸人看到奴隸被綁成這樣睡在床上,貝茶的名聲怕是毀了。


  魏燁剛進院子就碰到貝茶出來,後麵跟著她搶到的那個奴隸。


  貝茶擋住魏燁的視線:“他是我的奴隸。”


  魏燁眼神古怪:“貝王爺受傷了。”


  言罷,視線落在涼倦身上。


  被詛咒的獸人會給周圍人帶去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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