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獸形是不用穿衣服的, 他們的皮毛鱗片比衣服要好用的多,而人魚尾巴上會帶珍珠當做點綴, 說白了就是個首飾。
但涼倦,魚尾巴上麵連顆珍珠都沒有, 陡然變成人形, 真的是白花花的一大片。
以及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 貝茶揉了揉臉,轉過身,裝作也沒發生的樣子, 抬頭望天望樹就是不和涼倦說話。
涼倦上半身穿的是個長袍, 腰帶一係, 該遮的都遮住了,但下半身就算是有個布料遮擋, 依舊……很壯觀,完全不是單薄的一層能遮住的。
貝茶頭揚的更厲害了:“收拾好了?收拾好了我們就走吧。”
涼倦嗓音輕的低不可聞, 紅著臉格外羞澀:“嗯。”
貝茶也沒看他,這種事, 她已經執行任務的時候,也碰到過,現場版的都看過,當時也沒覺得別扭。
怎麽換成是涼倦, 她就感覺哪裏都不自在,多看對方一眼都覺得臉在發燒。
她自顧自的走了一段路,突然發現涼倦沒跟上來, 連忙回頭去找他,見他在後麵紅著臉磨磨唧唧的:“你怎麽了?”
涼倦搖頭,眼珠亂轉就是不敢看她。
貝茶歎了一聲,怎麽比她都害羞?
“快跟上。”
於是,她就看到了,涼倦紅著臉同手同腳走路的全過程,怪不得走這麽慢。
就這種扭扭捏捏的速度,得走到什麽時候?
但貝茶又覺得看著挺好玩。
涼倦是真的害羞,就算他敢耍流氓,但他內心真的是個單純的男孩子,尤其是現在,在貝茶直勾勾的眼神注視下,他更害羞了,他甚至能感覺到反應變化。
涼倦將衣袍拉的緊了些,緩了緩呼吸,小跑兩步跟上貝茶,細聲說:“主人,我們走吧。”
貝茶為了照顧涼倦的薄臉皮,極力憋住了才沒笑出來,她真的是沒遇到過這種男孩子。
明明腦子裏都是些汙言穢語,怎麽表麵還能青澀到如此害羞?
有點點犯規的可愛。
貝茶側頭又看了涼倦一眼,他耳朵因為害羞變得粉粉的,給人一種又軟又粉嫩的感覺,她一時沒把控住,伸手捏了捏涼倦的耳朵。
果然很軟,就像她以前吃過的棉花糖,和棉花糖不同的是,涼倦的耳朵會自動升溫。
涼倦直接僵住了,站在原地,連路都不會走了:“主人?”
貝茶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收回手,背在身後,幹咳一聲:“咱們快點走吧,沙可還等著我們去救他呢。”
說完,也不等涼倦回話,就加快腳步朝前方走去。
涼倦怔了半晌,揉了揉耳朵,低聲笑了笑,唇角不可抑製的揚起,小跑著追上貝茶,看貝茶的眼神含著光,亮的耀眼。
貝茶想忽視涼倦的眼神都難,但又覺得他這樣還挺可愛的,總讓她想到等待投喂的小白兔,心癢的想揉一把。
她以前對涼倦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但自從在精靈國知道涼倦騙她之後,她對涼倦的感情好像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歡喜與生氣交雜在一起的感情,更複雜,更讓人難以忘懷。
她因為涼倦騙她而生氣,也會因為他跟著她而歡喜。
貝茶從來沒體驗過這種感覺,從前即便是有追求者,見她態度冷淡,也堅持不了多久,最長的也就一個月,像涼倦這種,不求回報隻想跟著她的少之又少。
那是一種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覺。
貝茶搖搖頭,不再去想這件事,涼倦實在不符合她的審美,更何況他才十六歲。
她最討厭姐弟戀。
“貝茶!”
貝茶聽到沙可的聲音,將腦海裏雜七雜八的想法都壓下去:“你沒事吧?那顆蛋呢?”
沙可:“我也不知道,我來到這裏之後,蛋就不見了。”
他跑到貝茶身邊,驕傲道:“但我知道這是哪裏,是龍的棲息地,黑暗森林。”
貝茶原來的世界根本就沒這種地方,而且根本不知道龍的目的,為什麽蛋要出現在無際海,又為什麽讓他們來這裏?
貝茶他們在森林裏走了一整天,沒有找到出口,也沒找到任何活物,至於那顆蛋,他們進了森林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貝茶他們找了大樹準備湊合過一晚。
涼倦按照貝茶交的方法在鑽木取火,貝茶看他認真的樣子,又一次覺得小少年還挺可愛。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總是這樣想,明明心中很肯定涼倦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但最近卻總是不自覺的關注他。
貝茶準備采用迂回戰略問沙可:“我以前有一個朋友。”
涼倦豎起耳朵,偷偷聽他們的談話,他沒見過貝茶有什麽朋友,難道貝茶說的是他?
貝茶繼續說:“我那個朋友,她總覺得某個男生很可愛,同時又有一丟丟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可她很明白那個男生不是她喜歡的,你說這是什麽情況?”
沙可審視地盯著她,拖長音調:“一個朋友?”
貝茶臉不紅氣不喘:“是啊,我們女孩子喜歡互相分享這種情感。”
沙可唔了一聲:“可我是雄性,你為什麽和我說?”
“那說明,我把你當閨蜜了。”
“什麽是閨蜜?”
“就是閨中密友。”貝茶見話題跑偏連忙拽回來,“哎,剛剛那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怎麽又問這麽多?”
沙可討好的笑了兩聲:“你說的那種情況。”他搖了搖尾巴,歎息一聲,“太複雜了,我也不知道。”
貝茶:“……”
她錯了,她應該記得的,沙可現在還不是以後那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學多才的睿智鯊魚,他現在還是個小屁孩。
不能當她的人生導師。
貝茶慈愛的摸了摸沙可的頭:“你要快快長大。”
沙可茫然的眨眨眼。
一直偷聽的涼倦忍不住插話:“主人,我可以回答這個問題的。”
這不就尷尬了。
她話裏的朋友就是她,某個男生指的就是涼倦。
怎麽想怎麽別扭。
但看涼倦亮晶晶的眼神,貝茶拒絕讓他回答總覺得會有負罪感:“那你知道為什麽嗎?”
涼倦:“主人的朋友一定是有點喜歡那個男孩子,但又覺得男孩子哪裏都不符合自己的要求,隻想把他當弟弟,一時間沒能將自己的感情轉換過來。”
畢竟,從弟弟突然到情人。
跨度是挺大。
貝茶沉默。
她對涼倦?
有一點點感情?
涼倦見她不說話,問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是主人的哪個朋友呀?怎麽從來沒聽主人提過?”
貝茶躺在樹上,思緒混亂,隨口回了句:“我的事,你怎麽可能都知道?”
“睡覺吧。”
言罷,閉上眼,錯過了涼倦晦暗不明的眼神。
涼倦的紅眼睛中似乎翻騰這腥風血雨,逐漸陰沉,腦海裏回蕩著貝茶說過的那句話。
她的事他怎麽可能全部知道?
可他就是想知道全部,想了解貝茶的方方麵麵,想讓貝茶眼裏心裏隻有他,沒有其他任何朋友。
誰都不行!
涼倦閉上眼,握緊拳頭,冷靜又克製,心卻如烈火烹油,備受煎熬,他甚至想不管不顧,直接耗盡精神力將貝茶圈起來,哪怕當場死亡也可以。
隻要能短短的擁有那麽一瞬。
隻要能和貝茶在一起,怎麽樣他都願意。
涼倦最後隻能慢慢靠近貝茶,從她背後抱進她,臉貼著她的後背,小奶音慘兮兮的:“主人,好冷。”
貝茶果然沒再掙紮,放任他抱著取暖。
旁邊的沙可早就睡著,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火堆劈裏啪啦的作響,偶爾迸濺出火花又轉瞬消散,直至燃盡熄滅。
少年將少女抱進懷中,下巴抵在少女的肩窩,嘴裏低聲哼著人魚的搖籃曲,聽著她漸漸平穩的呼吸,少年蹭了蹭她軟乎乎的小臉,也沉沉的睡去。
貝茶好久沒像昨晚那樣睡的那麽好,沙可叫了她好幾聲她才醒過來,睜開眼,涼倦已經采了些果子回來。
“這些都是可以吃的。”涼倦說,“已經洗過了。”
貝茶拿了一個咬了口,還挺甜,她看了看沙可:“鯊魚吃果子嗎?”
沙可還沒來過陸地,對什麽都好奇的不得了:“吃吃吃,快讓我嚐嚐它的味道。”
貝茶將果子塞進水球裏好幾個,沙可一邊吃一邊嘟囔著好吃還要。
涼倦拿回來的很多,倒也不用擔心不夠吃的事情。
她咬著果子,腮幫子鼓鼓的,將果子咽了之後:“這片森林,我們不知道哪裏是入口,也不知道哪裏是出口,很難出去,所以我們去找龍,這是龍的森林,它把我們帶到這裏,一定是想讓我們做些什麽。”
“嗯,我都聽主人的。”
貝茶觸及涼倦依賴的眼神,默默移開視線。
越來越覺得涼倦傻,她以前不在意的時候,涼倦怎麽樣她都覺得無所謂,可昨天涼倦說她有一點點喜歡,她今天看涼倦,就覺得他太傻了,又傻又蠢。
明明自己親哥哥都能將他賣成奴隸,他怎麽還能隨便信任別人?
明明自己做過半年奴隸,肮髒的場麵肯定見過不少,怎麽就這麽依賴她?
難道她讓他去死他都願意嗎?
貝茶突然想起來前幾次,涼倦為了她和沈修比試,在祭壇上護住她,在無際海邊緣替她擋水球。
都是以命相搏。
貝茶想的出神,察覺到有東西靠近自己時,完全是條件反射抓住了他。
回過神,發現自己抓住了涼倦的手腕,疑惑道:“怎麽了?”
涼倦伸出另一隻手,慢慢靠近她,貝茶不自覺的後傾,試圖和他拉開距離。
“主人,別動。”
拇指替她擦了擦她的唇角,貝茶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手指的薄繭,正怔神的時候,就看到涼倦很自然的舔了舔他的拇指。
這他媽的……
貝茶一巴掌呼到他的腦袋,迎著他委屈的眼神:“你以後,叫我姐,不許再做這種動作。”
涼倦真的不行,她剛剛看到涼倦舔手指,她真的,她怎麽可能找一個娘們唧唧的雄性?
不行。
堅決不行。
她要的是那種荷爾蒙爆棚的雄性。
涼倦捂著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都是疑惑:“為什麽?”
“你比我小,我得照顧你,所以,你叫我姐。”
“我比你大。”
他隻是被詛咒封印到了十六歲的模樣,等等,明明詛咒已經解除了,為什麽他現在還是十六歲?
涼倦眉毛不自覺的絞在一起,難道是因為精神力紊亂,所以他才沒恢複?
貝茶輕哼,怎麽可能比她大?
涼倦才十六歲,她穿書之前就十八了,是個成年人。
“叫錯的話……”貝茶哼唧兩聲,話沒說完,但威脅的韻味十足。
涼倦不情不願的嗯了一聲,故意用小奶音黏膩的喊道:“姐姐。”
貝茶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多了層倫理關係,她覺得順心多了。
等沙可解決完果子,他們就繼續上路了。
沙可說,龍住在最高的那座山上,他們爬上去就能看到龍了。
那座山著實顯眼,都不用特意標記方向都能看到,離他們所在的地方也很近,沒多久就走到了山腳下。
山腳下有個溫泉池子,貝茶以為是溫泉池子,因為它冒著熱氣,但走進了一看,發現它的是刺骨的涼氣。
貝茶感覺池子周圍的溫度比其他的地方的溫度要低十幾度。
就在她糾結該怎麽上去的時候,池子裏突然冒出來條人魚,在水氣繚繞中,看不真切,總覺得對方的容顏覆了霧氣,隻知道是極美。
沙可不由自主的開口:“好美。”
涼倦同樣不由自主,語氣驚訝:“母親?”
貝茶語氣比涼倦的語氣更驚訝:“她是你母親?”
涼倦被她拔高的音調嚇回神:“也許隻是長的像而已,我已經快十年沒見過她了。”
老國王說她不知所蹤,涼倦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她,沒想到會在這裏又見到她,雖說是十年沒見,但她留給他的記憶太過深刻,涼倦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
隻是,“主人為何如此驚訝?”
貝茶盯著眼前的人魚:“她和我母親長的一模一樣。”
登時,涼倦覺得有股氣血,從腳底竄到了天靈蓋,險些暈了過去。
他和貝茶,他們怎麽可能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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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
哈,開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