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一盒福糕)
冉冉聽到這, 也是滿腦袋烏雲電閃。她之前也曾聽葯老仙簡短說過關於元陽帝君被貶下人間的緣故。
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等烏龍一場!
待玄天聖母殺過來后,便是一場不容辯駁的竇娥冤。
等到元陽帝君被貶下人界歷練的時候,他冷冷地看著被一旁仙童抱著的大果子。
那果子的表皮承受天界甘露, 長得紅艷艷的, 很是可愛!只是他上次給它畫著的咧開的嘴兒還墨跡未退。看上去似乎在嘲笑著他。
蒙受了不白之冤, 可是帝君並未辯駁, 卻在跌落人間的那一刻, 突然飛身奪下了在仙童懷裡傻樂的果兒,然後便直直墜入人界……
玄天聖母急得差點也跟著跌下去, 也沒有扯住那一身反骨叛筋的帝君。
就這樣, 元陽帝君跟那顆倒霉兮兮的紅果子就這麼一起下人界應劫去了……
冉冉只覺得自己跟者帝君跌落下來的時候,一路昏昏沉沉,雲山霧罩。
這種夢境里還迷迷糊糊的感覺可真不好!
待她在意識清醒的時候, 卻發現自己正趴在一條船上, 四周是荷葉無窮碧連天,而她也有了手腳,不過身上卻是紅艷艷的衣。
冉冉有些納悶就算在夢裡, 這赤色也不是自己的穿衣風格啊!
而且自己手裡還拿著個酒葫蘆, 看上去正在湖上泛舟醉飲……
她不由得又探頭往湖裡看,這湖面映出的卻是個明艷動人的女子……那靈動的眉眼其實跟薛冉冉自己很相似樂。可是冉冉還是一眼認出這……不正是二十多年前她嗎?
那時她還不是薛冉冉,而是縱情恣意的沐清歌……
就在這時, 她的船兒突然跟迎面而來的一艘船直直撞上。
這一撞力道甚大, 直接將對面船艙里的一對男女給撞了出來。
冉冉定睛望過去,出來的少年青蔥俊美非凡, 雖然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臉上已經呈現出天人之姿,濃眉朗目, 鼻尖都泛著少年郎君特有的朝氣……
在看得發獃之餘,冉冉的腦子只散過一個念頭:原來師父年少時這般迷人可愛啊……
是的,那少年雖然年歲不相當,可是冉冉還是一眼認出他正是年少時的蘇易水……真是青蔥鮮嫩得很啊!
就算在夢裡,冉冉覺得自己看得快要流出口水來了。
可她還沒來得及擦拭下嘴角,便一眼瞟到少年身旁的那個少女居然正挽著蘇易水的胳膊!
冉冉怒目而視,卻發現那少女看著眼熟,看著像是沒有毀容,又年輕了二十多歲的溫紅扇!
冉冉雖然老早就知道他們曾經差點成婚,可是遲來的陳年老醋後勁兒更大。
她想要高聲猛喝,叫溫紅扇撒開手爪,放開她的夫君。
可是當她真的開口時,卻是弔兒郎當的語調:「這位小公子的模樣真不錯,我看了就覺得莫名歡喜,你我在西湖相遇也是緣分……我乃西山沐清歌,你拜我為師,跟我回西山一同修仙可好?」
話雖然是從冉冉的嘴裡說的,可是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啊!
雖然她知道自己說得都是真心話,可是若只一面之緣的陌上人聽上去,就是紈絝公子調戲小良家的口吻啊!
果然這話讓那位少年面罩寒霜,雖然他看到這紅衣女子時,也是一眼驚艷到,但驚艷之後,卻是一股子本能的反感,尤其是她那一身紅衣,蹲坐在船頭好似圓圓的紅果子……真是讓人看了不順眼!
聽到她如此孟浪的話語,便冷冷開口道:「在下是九華派弟子,不必再拜師學藝。在此謝過西山宗主之美意了……」
說完,他腳下微震,竟然驅動相撞的小船分離,一身的靈力根基不容小覷。
冉冉只覺得心內突然湧起一股子求賢若渴的歡喜:「你的根基可真好!跟著九華派那個滿嘴仁義的偽君子能學到什麼?可惜了,可惜了……還是早點改弦更張,到我西山來吧!」
而對面的少年在沐清歌出言不遜之後,面色更加冷凝。而溫紅扇則是高聲喝罵道:「沐清歌!你到處收羅美少年,臭名遠播,人人皆知!不過易水心智純定,不是你這等邪魔歪道能招惹到的,還是早早離開,別自討沒趣了!」
她不知這話竟然弄巧成拙,竟然讓沐清歌激起了難得的勝負欲。
她高高舉起了酒葫蘆,酌了一口純釀,然後大笑語道:「哦?那我可真要跟你打個賭了,你信不信,我必定會在三日內,便讓他乖乖叫我師父?」
這話一出,不光是溫紅扇,連少年蘇易水的嘴角都露出了輕蔑的笑:「哦?賭些什麼?」
紅衣沐清歌叼著酒葫蘆,轉著眼珠笑著道:「我若輸了,便一路磕頭,去九華派跟那開元老兒請罪。可你若喊我師父,就要改投我西山,乖乖做我的徒兒啊!」
聽了這等荒誕不經的賭約內容,少年的臉上露出了自負的笑容:「你這話當真?」
沐清歌不理身後幾個貌美弟子的阻撓,爽快說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現在,你敢不敢跟我起個魂誓呢?」
蘇易水冷笑道:「有何不可?」
想到這紅衣輕浮女子一步一叩首地在九華派山下一路而來,還真是讓人莫名期待呢!
……
薛冉冉真不知道噹噹初她還是沐清歌的時候,居然是這般收的蘇易水。
雖然是在夢境里,所在的場景會時不時跳躍,可是薛冉冉只憑藉幾個畫面,便想出了事情的緣由。
比如沐清歌去酒老仙那,憑著一壺「誤天仙」便換來了幾張易容符。再比如她巧妙布局,當著蘇易水和溫紅扇的面兒幻化成開元真人的模樣,又假裝被西山弟子伏擊,身守重傷倒卧在地。
接下來的情形,如同羊奶一般順滑,還沒有經歷太多修仙險惡的青蔥少年,就這般毫不遲疑,跪爬在了「開元真人」的身邊,一口一個「師父」的大叫著。
甚至當那易容符,失了效力時,蘇易水都有些受不住嘴,瞪著沐清歌笑得恣意的臉,遲疑道:「師……父?」
「哎!我的乖乖水兒,師父以後頂疼你!」沐清歌一邊說一笑著躲閃。
而那少年則憤怒地低吼一聲后,拔刀相向,要一刀砍死他新出爐的師父。
冉冉身不由己,呆在沐清歌的皮囊里歡騰跳躍,撩逗著自己的新徒兒小水。可是她真的很想尋個角落垂淚,嘆惋接下來漫長的師徒孽緣……
再接下來,便是變得愈加沉默面無表情的蘇易水礙於魂誓的威力,改投西山學藝的漫長日子了。
薛冉冉看著自己的熱臉一次次地往冷屁股上貼,看著她一次次討好著逆徒蘇易水,真的好想一覺醒來,吃碗甜瓜沙冰降一降心火啊!
徒兒曾易似乎看不過眼,私下問師父為何要容忍那麼忤逆反骨的蘇易水。可是沐清歌一邊將給蘇易水療傷之用的冰蓮載入池子,一邊感慨道:「我也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上輩子好像很對不起他,欠了他似的……」
曾易搖頭嘆氣,轉身去開解蘇易水,不要總跟師父作對去了。
再然後,便是畫面流轉,沐清歌在救下一個山中被蛇咬的老婦后,被引入了幻境,窺見放置在往生石上的一本無字大書。
當打開書頁的時候,空白的紙頁上竟然滿滿浮現出沐清歌和蘇易水的前世因,以及後世果。
書里寫得明白,只要沐清歌及時割斷與蘇易水的聯繫,此生不復相見,那麼她便可以早早修鍊仙道,重新飛升入天。
可是沐清歌匆匆略過自己命數后,卻細細看起了蘇易水的命盤。他是身負天罰,下人界應劫而來。
所受的人間苦楚自然件件誅心滅情,稍微行錯一步,便就此墮落人間,不得再飛升入天。
然而,若是她能改變他的命盤,格掉他的帝王之名,再以命獻祭,他卻可以早早悟道,以魔子之神飛升成仙,重回天界,與天齊壽……
薛冉冉能感覺到沐清歌心內的翻湧起伏。
那天,她撕下了一頁天書,看著書頁上隨著她的心思主意而不停變化的命盤想了很久很久。最後她去了龍島,託付龍島鎮神埋下藏有天書的書頁,最後下定了決心。
前世她從樹上自行墜落,害得元陽帝君蒙受不白之冤,那麼這一世,她當補償他一個錦繡前程,無雙的命盤才對。
她當初收他為徒的時候,就允諾過的……
想到這,沐清歌終於大笑著起身,義無反顧地朝著濁世浮塵的人界而去……
那一刻,冉冉的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她終於明白了身為沐清歌的自己當初為何要犧牲生命來改變蘇易水的命盤。
只因為前世天界的樹下,那個讓一顆小小果兒臉紅的白髮謫仙的帝君曾經說過,他希望自己練就魔仙,取代天尊……
隨後的日子裡,她主動接觸扶持蘇域,讓蘇易水脫離人界的權勢紛擾,同時在京城的那處隱秘宅子里,找到了抵抗不住靈泉的蘇易水,陪著他在那處無人密室里熬度抵禦心魔的入侵。
她眼看著他痛苦難耐,用指甲在密室里劃出一道道痕迹,只能含淚笑道:「你能行的,連這點都熬不過去,你什麼時候才能打敗我順利出師?」
冉冉曾經去過京城,也看到了密室里斑駁的抓痕,可是直到看到這處夢境,才恍然當時的情形,原來二十年前的她也在這密室里。
此時密室燭光搖曳,只有關係一直不甚融洽的師徒熬度著艱難的時刻,沐清歌並沒有注意,蘇易水抬頭看向她的眼神變得複雜,不再是一味的憎惡,更是有股子說不出的意味深長。
「我若抵抗住靈泉,你可願答應我一件事情?」他無力地靠在她的肩頭問道。
沐清歌低頭輕輕摸著他的長發:「什麼事情?」
「我要離開西山,跟你解了師徒之名!」他嘴裡說著斷絕師徒之情的冷話,可是表情卻忐忑而彆扭,似乎還有什麼未盡的話。
而沐清歌只是聞言苦笑,最後長嘆一聲道:「你若能配合我,讓我替你剝離靈泉,並讓我將它封印,我便昭告天下,你蘇易水大義滅親,與西山魔道決裂,再不是我沐清歌的徒兒……」
蘇易水抬眼看著她,慢慢地伸出手,似乎想撫摸她的臉頰,可是最後只是輕輕碰了碰她垂下的青絲長發……
再下一刻,風雲突變。她已經給三大門派的子弟包圍。他們逼問著她,那個背負靈泉的魔子是誰,而她卻微微一笑道:「你們這些烏合之眾,怎麼會是我的對手?不怕死的,放馬過來吧!」
可惜之前因為幫助蘇易水抵禦靈泉的控制,沐清歌早就損耗了大半元氣,就在蘇易水急匆匆趕來時,她剛剛擊退了偷襲她的沐冉舞,可是分神之際又被沐冉舞緊緊抱住,同時手裡塞入了一塊靈玉,被人打得口吐鮮血,魂魄將要煙消雲散。
她微笑著看著蘇易水青筋暴起,拚命地朝著她狂奔而來,嘴裡似乎還在呼喊著什麼,大約是不甘心她死在別人的手上,而不是死在他的手裡吧?
她的水兒徒弟真是人間絕色啊!如此憤怒咆哮時,看著還是那般俊逸迷人,她將要不在了,若是真遇到了覬覦他美色的魔頭,而他不能自保該怎麼辦?
就在最後一口氣息快要散去時,沐清歌支撐著用自己最後的靈力化為融面咒,封住了他俊美的容顏……
至於何時解開咒語?那就在他遇到讓他真正心動之人,饑渴難耐的時候吧……
到了那時,她的小水兒一定是天界最有本事的魔仙,與讓他心動之人相依偎在瑤池仙樹之下,共守萬年……
冉冉明明知道這不過是夢境罷了,可是這太過逼真的夢境,還有身臨其境的心境,叫她忍不住流出了眼淚,任著散亂的魂魄一點點模糊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風兒吹來,她又被掛在了一棵半死不活的樹上,只是這次,她羸弱了好多,而在她的身旁有一個果,長得比她大了一圈,在拚命地吸食著她的靈氣。
這樣過不了太久,她就要支撐不住了。再看看周圍的景色,這裡好像就是絕峰村上的絕山!這裡寂靜無人,非尋常人能夠接近……
可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寒酸長袍的長發矇面怪人,突然出現在了樹下,他抬起頭,看不清五官的臉,正木木地打量著一大一小兩個果子。
過了好半天,才低低開口道:「不是一直恣意飛揚的性子嗎?從來不肯委屈了自己,怎麼掛在樹上,倒被人欺負成這樣……不過也好,魏糾一直派人來倒灌怨水,若是早些掉下來,也可以避開許多邪佞之人的迫害……可惜你不能離開轉生樹太遠……你不是一直說你無父母緣分嗎?我替你找一對真心疼愛孩子的爹娘可好?這一次,你不需要早早理事,不需要什麼壞心眼的姐妹,只一個人,受父母疼愛,開心長大……」
說完,他便轉身下了山,朝著山下的絕峰村走去。
當她再也支撐不住,隨著果兒一起墜下樹時,便聽見自己的口裡傳來清脆的嬰兒啼哭聲,那清脆的哭聲,劃破了層層迷霧,引來了一個面色慈愛的婦人。
「哪個殺千刀的?竟然將剛出生的孩子仍在荒山裡!造孽啊!造孽啊!乖,不哭,我這就抱你回去啊,乖……」
冉冉認出,抱著她的婦人,正是她娘巧蓮。她脫下自己打著補丁的外衫,將還是小嬰孩的冉冉仔細包裹起來,然後便一步步走下絕山。
……
這個夢如此的悠長而紛亂,以至於冉冉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她遲緩地眨巴著眼睛,看著頭頂熟悉的帷幔床帳,然後趕緊轉頭看向身旁的蘇易水。
幸好蘇易水還好好地躺在她的身旁,只是他似乎早就醒了過來,正垂著眼眸,幽幽地看著她。
冉冉將臉貼在了他的胸膛上,感受著他跳動的心臟,幽幽地說:「我……做了個夢……」
蘇易水開口低沉道:「是不是夢見了瑤池邊的菩提樹,你自己砸在了我的身上?」
冉冉猛抬頭,詫異地瞪著他:「怎麼……你也做了跟我一樣的夢?」
蘇易水淡淡道:「那不是夢,而是葯老仙帶來的三生鏡,折射了你我的前世三生……」
啊?冉冉此時終於明白,那玄天聖母苦心送來鏡子的目的了。
原來她與蘇易水所有的恩怨情緣,都是緣起於瑤池邊的烏龍落果。玄天聖母是希望他倆之間起了齟齬口角,就此一拍兩散嗎?
想到這,冉冉硬著頭皮,小聲道:「我們拜堂,可是拜過天地的,雖然沒有魂誓的效力強大,也是說話算數的,你可不能小肚雞腸……跟我算起前帳!」
蘇易水一把鉗住了她的下巴,冷冰冰道:「敢做便要敢當,你一個小小的果兒,卻將我的命盤攪合得七零八落,又在人世間受了這麼多的苦楚,豈能是你輕巧說上幾句,就能一筆勾銷的?」
聽到他這麼凶,冉冉心裡一陣難過,紅著鼻頭眼角道:「那……你想怎樣?」
人都道破鏡重圓,可是到了她這倒好,成了鏡破姻緣了。
難道曾經的元陽帝君知曉了這過往一切,便要找她算一算舊帳了?
蘇易水冰著臉看著她要哭不哭的樣子,可沒忍一會就心疼地摟住了她,捏住她的紅鼻頭道:「我能怎樣?天尊不是說了,不懂情愛,怎會仁愛,他存心要我下人界歷練,就算你不落我身上,他也能尋出其他別的借口……倒是你,說說,是不是在天上時,就看中了我,」
冉冉剛想否認,卻被他以熱吻封住了嘴唇,待分開時,便低低說道:「不許否認,你只能喜歡著我……」
冉冉伸出纖細的手臂,攬住了他的脖頸,一時想起夢境里,他們身處京城密室時,蘇易水要與她解除師徒關係,一刀兩斷的事情來。
那時,她為了他耗盡了元氣,可是他還那般無情,要跟她撇清關係。
可是蘇易水卻低低說道:「不離開西山,你不就是我的師父?那我如何開口跟你提親,成為你的丈夫?」
冉冉聽了有些不敢相信地圓瞪起眼:「你……不是因為我的死,才生出了感恩之心嗎?怎麼那麼早就……」
蘇易水順勢將他愛了兩世的女人按在了床榻之上,低低說道:「你不知道你是有多招人嗎?我若不降了你,你豈不是要招惹禍害更多的少年郎君?」
一時間,西山前師尊降服小妖女的陣式便又拉開了,鮮花團簇的窗子里再次傳來嬉笑輕吟聲……
當葯老仙再次現身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之後,看著在西山下的花海里,領著兒子捕捉螢火蟲填入紙燈的一對伉儷,他隱隱知道玄天聖母的這面神鏡算是白白找來了。
昔日的仙果和帝君,都在人界歷練,知道了情之滋味。可是萬事可以預判,唯有「情」字,天書也難以寫清。既然生生糾纏出了一段孽緣,想斷也是很難的。
冉冉見葯老仙又來拜訪,並無意外,她微笑地將自己親手做的一盒豌豆黃福糕交到了葯老仙的手裡。
這是人界的兒女為母親祝壽時常做的糕餅,而她這一盒,是送給玄天聖母的。
「仙長,天界的大門未到開啟之時,我現在也是凡人之軀,不便上天去見娘娘,麻煩您將這一盒糕餅送去,聊表我之孝心。還請你帶話一句,請她不必再為當年飛升時,未能保住腹內的一點骨血自責,她為我做的一切,我都感念在心,也許在以後,我和易水可以結下仙緣,飛升成仙,到了那時,我會親自再給她做福糕吃的……」
冉冉心思玲瓏,自然猜到了聖母的心結所在。她其實也與盾天一樣,日日受著自責的煎熬。
這是聖母娘娘的心魔,所以她才會遷怒於帝君,難以寬恕了他。
她親手做了這盒福糕,就是希望清火去熱的豌豆黃,也能解了她前世母親的心結。葯老仙點頭應下,接過了那盒子。
不過冉冉眼尖,一下子發現了葯老仙的額頭標記似乎變了,竟然從下仙的青色標記,變成了上仙才有的紫色標記。
一問才知,他取代了紫光仙尊成為八位上仙之一。而那紫光仙尊似乎因為歷練不夠,又犯了些天規,過些日子,就要下人界應劫去了。
冉冉有些啞然,一時想到,原來神仙也有夫人的枕邊風。就是不知葯老仙的扶搖直上,是不是跟他審時度勢,站對了山頭有關。
待到了第二天下午,冉冉在院子里鋪擺桌子,招呼夫君和兒子吃飯時,申兒用筷子指了指西天的云:「娘,你快看,那雲像不像你前天做的福糕?」
冉冉抬頭看著西天,那堆砌的雲……還真的很像福糕啊,似乎有人在慢慢地吃,雲兒做的糕一小口一小口地消失,捨不得吃,捨不得下咽……
冉冉依靠在蘇易水的懷裡,欣慰地笑了,低頭在兒子的耳邊細說些什麼,申兒站在了桌子上,腆著小肚兜高聲喊道:「玄天外婆,你大口地吃,我娘以後還會給您做的!」
蘇易水也低頭跟兒子低語了幾句,申兒再次高喊:「天尊外公,我爹說,他不稀罕您的位置了!不過他會好好地疼愛您的女兒,當好您的女婿的!」
稚兒的聲音,在山澗間傳盪得很遠很遠,震碎了天邊的碎雲,漾出了迷人的一道虹……
《西山宗主錄》有記:
西山宗主薛冉冉與夫君仙修百年,降魔除妖,滌盪人間,然後仙蹤渺渺。其子繼承西山宗主。此後仙緣不足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