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阻斷關山
冬日的太陽隱入層層雲朵,白雪折射著微弱的陽光。
天色逐漸陰暗,路上行人紛紛投宿。
路上行人步伐急匆,各家旅館也進入了傍晚最忙碌的階段。天空驟雪初歇,寒風此時也停止了肆虐。天地在夜幕下重新恢複了平靜,寒月初起皎潔清新。
風雪路行人,似踏雪而來。女子如仙露明珠,男子豐神俊朗,一男三女行經之處備受眾人注目,行人不由自主駐足。皎潔月華灑在四人身上更增風采,聖光環繞仿佛降臨凡塵的神仙中人。一行四人秋衣單薄,貌似遠道而來,四人身上片雪不沾。乍看之下,一行四人都絕非尋常人。三女風姿各異,白衣勝雪,有如仙子臨塵。尤其以站在少年左側的白衣蒙麵女子尤甚,雖無法睹其真容。皎如寒月,冰清淡雅,仿佛綻放於冰山之巔的雪蓮花。
“天色不早了,我們到哪投宿呀?”瑤若曦做了一路的外人,看到他們三人柔情蜜意,心裏很不是滋味。當來到武安郡,天色已晚,她身不帶分文,如今又是冰天雪地,總不能露宿街頭。而身邊這個少年貌似對這些事情根本就毫不上心,依舊跟他左右兩個紅顏知己有說有笑。瑤若曦一陣氣急,心道:碰上他總沒好事!
“夫君,你身上可有帶銀兩?”經瑤若曦提醒雲曦這才想到天色已晚,而她身上的銀兩不知何時已經不知所蹤。雲曦留意到這三人都分文不帶,衣食住行哪樣不得花錢。夢玉影一雙美目也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很明顯她也是一丁碎銀也拿不出來。
易凡訕訕一笑,兩手一攤。自行走江湖以來還真沒為錢財的事情上心過,天下各大城池都有自己的勢力盤踞,觸角延伸甚廣,錢銀都是小事。自己一路行蹤都極為保密,若不想露宿街頭也唯有聯係這邊的屬下了。雲曦和瑤若曦麵露憂色,易凡柔聲說道:“船到橋頭直然直,辦法總會有的嘛。”雲曦疑惑不已,心中忍不住道:難道他要去偷?去搶?
君再來酒樓,近年來落成於武安郡的最豪華酒樓。以其極具特色的經營方式吸引四方來客,這些年通過不斷擴建已然是武安郡第一大酒樓,遠近聞名。酒樓掌櫃眼光獨到,人麵極廣,每月均能弄到各種新鮮的事物來招攬顧客。當然,酒樓的消費也真不是一般的高,尋常人根本就消費不起。酒樓掌櫃經營有方,日進鬥金毫無壓力,這讓不少同行羨慕不已。
“夥計,我就要剛才那間客房了,能不能算便宜點。”招待前台一個江湖人士打扮的青年遊俠找不到下榻之所,急得團團轉。其他旅館具已滿員,無奈囊中羞澀住不起君再來酒樓的客房。
“客官,本店已經滿員了,實在抱歉。”店夥計看到這個囊中羞澀卻又無處下榻的江湖遊俠歉聲道。這個江湖遊俠衣著打扮各方麵都屬於平民裝扮,酒樓掌櫃再三告誡他們這些做夥計的,不可以貌取人。他也隻能耐著性子跟人解釋,否則掌櫃翻臉,他的飯碗就完蛋了。在他們看來能做君再來酒樓的夥計是一件讓人羨慕的事情,掌櫃的雖然嚴厲也並不是不近人情。相反君再來酒樓的夥計收入在整個武安郡都是最高的,掌櫃的也有各種激勵福利。管事的並不會像其他掌櫃那樣勢利眼,他也是好不容易才能被選上,對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機會,他格外珍惜。
“君再來酒樓難道想店大欺客?你剛才說是最後一間,我這才出去多久這麽快就沒了?”平民打扮的江湖遊俠最見不慣這些商人虛偽的嘴臉,唯利是圖,更是讓他對商人沒半分好感。
“小馬,跟你說過多少次,凡是踏入君再來酒樓的每一位客人都要一視同仁。”這時一個年輕人緩緩而來,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適時說道。
“掌櫃的,真的是客滿了。這位客官盤纏不夠,又尋不到下榻之處……”店夥計恭敬地向年輕的掌櫃解釋道。態度誠懇,禮敬有加。這個年輕的掌櫃對他有恩,在工作上他向來盡心盡力,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這位壯士,本店最重信譽。我也相信這位小夥計說的是實情,請恕本店招呼不周。”那江湖遊俠也看得出這個年輕的掌櫃也是身懷絕技之人,外人傳言,君再來酒樓臥虎藏龍,如今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從來沒聽說有人敢輕易敢到君再來尋釁滋事,能在武安郡紮根落腳的人必有過人之處,更何況是偌大一個君再來酒樓。他也不好再生事,最後他付了錢,尋一間柴房暫時下榻。這個年輕的掌櫃見對方是個落魄的江湖遊俠,知道他身懷武功絕技卻也沒有仗勢過分欺人。年輕掌櫃吩咐夥計道:“溫三兩酒給這位壯士驅驅寒,花銷計賬上。”
易凡領著三女來到裝飾豪華氣派的君再來酒樓,三女神色各異。如今的他們可是身無分文,這麽好的酒樓,如何住得起。易凡看出了她們的憂慮在大門口踟躇著沒有跟進來,柔聲微笑道:“你們怎麽不進來?”三女神色有異,看怪物似的看著易凡。易凡心道:難道是怕我領著你們去住霸王店,吃霸王餐?
這時酒樓年輕掌櫃迎上前來,在易凡麵前神色居然表現得有點局促不安。身形站得筆直,看向易凡的時候仿佛朝聖一般的虔誠恭敬。易凡知道這是自己派遣在外的心腹屬下,這些年來都是通過書麵匯報了解他們的情況。看到自己派遣在外的人都能夠獨當一麵,心中也感到欣慰。易凡微微頷首,對他們做出的貢獻表示認可。自己的身份還不能暴露,他們也非常清楚。易凡看著他淡淡地說道:“掌櫃的,替我準備好下榻之處。”
那年輕掌櫃看到易凡身後還有三個天姿國色的絕色佳人,他看得出這三個女子與自家公子關係匪淺。如今的酒樓已經滿員,天色已晚一直不對外開放的房間正常情況下也住不下這麽多人。年輕掌櫃轉而神色怪異地看向易凡說道:“今天本店已經滿員了,恐怕住不下這麽多位了。”
掌櫃說的話很耐人尋味,既然滿員了應該是住不下才對,何以來的住不下這麽多位。易凡豈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所指,除了一直不對外開放的房間已經沒有多餘的空房了。
“掌櫃的,前麵帶路,準備晚餐速速送來。”易凡對著年輕掌櫃說道,那個掌櫃一點也不敢怠慢就連錢也沒問,便領著一行四人往後麵走去。雲曦和瑤若曦一臉疑惑,心道:住店不都是得先付錢的嗎?這個掌櫃非但連錢都不收,還親自招待他們一行,難道是他忘記了?白紗蒙麵的夢玉影一路與他隨行所到之處都是用最好的,住最好的。她敏銳地察覺出,自己的這個小心上人身上有著諸多秘密,這或許也跟他的秘密有關也說不定。隻見那年輕掌櫃領著這四人穿廊過門,兜兜轉轉來到一處隱秘的院子。
“諸位貴客,就剩這麽一套房間是空的,請將就一晚,招待不周,萬望海涵。”年輕掌櫃將四人領到這便躬身離開,他實在不知道自家公子上哪拐了這麽多位國色天香的絕代佳人。那套房間有幾張床他可清楚得很,眼下又說不得。自家公子的威嚴他靈魂深處都充滿敬畏,他恨不得一溜煙跑開。
易凡看了看院落雅致的房間,兩個臥室一個大廳。隻可惜有瑤若曦這麽大一盞照明燈在,有諸多不便之處。
“房間不夠你今晚睡哪呀?”然而雲曦的一句話卻讓易凡怔住了,雲曦與自己早就有了夫妻之實,此刻她並沒有稱呼自己‘夫君’。雲曦略顯嬌羞的秀首微微低垂,美目不時偷看吃癟的易凡。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小男人可不是什麽守規矩的主,想起他早些時日所做過的事情,雲曦嗔怒地橫了他一眼。
“雲曦妹妹不必為他擔心,他都這麽大個人了,不會虧待自己的。”夢玉影美目警告了他一眼,二女牽著手往內屋走去留下一臉委屈的易凡。
瑤若曦看著這個被冷落一邊的少年,平日裏他都是威風八麵的何曾見他露出這副苦澀神色。瑤若曦連忙跑到另一間房間緊閉房門,接著脆聲道:“飯菜好了叫一聲。”
易凡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道:這個小丫頭還真是一點都不跟自己客氣。花了白花花的銀子住店卻落得個打地鋪的下場,自己的待遇咋就那麽差。
驟雪初晴,夜色昏沉,天地間一片寧靜。
朝陽初升,白雪折射下的陽光格外耀眼。
武安郡各方勢力都有入駐,或明或暗數不勝數,可謂龍蛇混雜。近年來強勢崛起的青龍幫自從在武安郡紮根,經過勵精圖治,在武安郡更是舉足輕重的存在。青龍幫武安分舵在這黃金要道上獨樹一幟,各大世家派遣在這的代言人懾於青龍幫近年來的威名,輕易不敢招惹。而青龍幫分舵的負責人對幫眾的管轄約束頗嚴,行事低調,八麵玲瓏沒有絲毫仗勢欺人的舉動。眾人都知道青龍幫看似表麵平和維持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對損害它利益的人下手也從不手軟。
青龍幫分舵,一直被列為絕密的內堂此時雖然都坐滿了人,然而這裏卻安靜得落針可聞。易凡端坐主位聽取屬下的匯報,武安郡分舵這些年來取得的成績總體而言,基本上讓人滿意。在這麽複雜的環境中發展壯大,夾縫求存,所麵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易凡聽完他們的匯報後,緩緩起身來到一個插滿各種旗子的沙盤前。看著自己這些年來的謀劃,各項計劃有序推進,如今的勢力版圖已經基本具備了執行下一步計劃的成熟條件。合圍之勢已然形成,縱深延伸勢在必行。看著這條溝通南北的黃金商道仍有一處是不為自己完全掌控,這個地方地理位置舉足輕重。距離此處二百裏的關山郡扼住了整條黃金商道的咽喉,溝通四方,東接大魏,北通北齊兩國。如此戰略要地必是各方強大勢力角逐的主戰場,也是自己目前遇到的最大阻礙。
易凡看著巨大的沙盤,微微俯首歎息,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前自己最缺少的便是來自北方的良種戰馬,而經過關山郡的馬匹貿易在此處被對手截斷。經略中原,爭霸天下。騎兵在冷兵器時代乃最具戰鬥力的部隊,而優質戰馬就是戰略部隊的重要資源。這也一直是自己旗下部隊的短板,如今天下局勢瞬息變化,天下群雄虎視眈眈蠢蠢欲動,大規模的戰爭用不了多久就會全麵爆發。作為極具威懾力的騎兵部隊將在戰場上左右勝負的天平傾斜,而騎兵勁旅的訓練也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身在亂世,天下何時兵鋒再起是任何人都把握不住的變數,眼下留給自己的時間極度緊迫。
對這邊作出了部署,此時的太陽已經迫近西山。
武安郡正值最熱鬧的時候,易凡行走於街道上看著這些過得還算安逸的老百姓渾然不知,這一切平靜哪一天說不定就沒了。這裏是國家政權約束不到的地方,各家勢力保持著勢均力敵的態勢,從不輕易開戰倒給這些老百姓得以過上還算正常的生活。武安郡的地盤為各家武林勢力瓜分,江湖勢力更換主人的速度非常頻繁。直到近些年來這樣的局麵才稍有緩和,如今剩下的各大勢力相互掣肘,各勢力主管下的地盤人們過的生活也大有差異,然而人們心中更樂意接受青龍幫的管轄。在青龍幫的管轄下,在亂世的百姓還稱得上是個正常人。隻可惜青龍幫在武安郡還做不到一家獨大,做不了所有老百姓的庇護神,這也讓尋常老百姓在亂世中看到了一縷希望之光。
街上行人如織,商旅往返如潮。車水馬龍,一派繁榮景象。
“這就是與無名公子約定見麵的地方,也不知道他到了沒有?”寧柔柔來到君再來酒樓大門口,看著豪華氣派的酒樓,一雙溫柔的美眸流露出淡淡的情思。寧柔柔不知道自己一心暗戀的男子,為何會知道遠在武安郡的這家酒樓,她對他的神秘一直都感到好奇。
“進去問問吧,也許他還在我們後麵也說不定。”展盈也不知道這個少年為何會知道遠在千裏之外的君再來酒樓,從認識他到現在展盈已經習慣了他的神通廣大和神秘。他的年齡與自己相仿,照理說也是初出江湖不久的愣頭青,偏偏他表現出來的一切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展盈回過身來看著臉色迷惘淒苦木然的唐悠然對她說道:“唐姑娘,一起進去吧。”展盈知道這個唐姓姑娘與那個少年有著永遠化解不開的深仇大恨,即將見麵那又將是怎樣的情景。
在他們即將走入酒樓的時候,這是一個衣著華貴的年輕男子令家丁堵住了三女的去路。三女都是難得的絕色美人,走到哪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那年輕人一整衣著,微笑著對展盈三女道:“三位姑娘,在下武修陽,敢問姑娘芳名。”
武姓年輕人何曾見過三個世間難尋的絕色佳人聯袂同行,頓時色心大起。武家放眼武安郡,也是排得上名號的勢力,武修陽仗著家中勢力為非作歹慣了。欺男霸女,僅僅是加餐便飯而已。
展盈對這個輕浮浪子厭惡不已,雖然那個家夥偶爾也是這般模樣。細細留意下來還是有所區別的,那家夥的無賴即便調戲人的時候雙目依舊清明澄澈。不像眼前這個登徒子一樣讓她從心底感到厭惡,相反的是那個少年的輕浮之色她居然並不感到厭惡。如今想來,一顆芳心竟然甜滋滋的。
“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女子。識相的通通給我滾!”這時一個年輕的男聲傳來。
展盈實在看不慣眼前這個叫‘無修養’的年輕男子,那少年傳授她的劍法一直都沒有機會施展,今天正打算拿這惡霸來練練手,以驗證劍法的威力。
正當她準備拔劍的時候一個青年護在她們身前,試圖阻止那個青年的輕浮行為。青年人一身粗布衣,手握青銅利劍。雙目銳利,一臉正氣。身形挺拔,即便麵對眼前看似大有來曆的輕浮青年也無畏懼之色,一身正氣。
“武少爺,在下君再來的掌櫃,給在下幾分薄麵,勿在小店門前鬧事。”君再來年輕掌櫃看著大門前的幾個年輕男女,沉著臉色對武修陽告誡道。
武修陽看了一眼燙金字的醒目匾額,頓時收斂了幾分。
也就近些年,武修陽不知是年紀漸長懂事了,還是有別的原因,行事風格有所收斂。幾年前,他在武安郡都是橫著走的主,從無人敢出麵阻攔。近些年也不知為何,武修陽隻感覺諸事不順。看著眼前麵無懼色的酒樓掌櫃,武修養大袖一揮,挪移幾步,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