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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江湖人性

  陶仁俊高度警惕著洞口外的動靜,老半天也沒見師兄回來,應是出了意外。


  “師傅!師兄出事了!”陶仁俊架著淩嘉楠夫婦,突然對著山洞外高聲大吼。


  白茫茫的積雪,傳出來的聲音瞬間變得輕不可聞。陶中天距離山洞並不是太遠,這個聲音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中。陶中天看著華建偉道了聲:“華掌門兩麵派的把戲玩得真好,言行不一,好一個仁正劍君子。”


  陶中天準備趕回來,這時一直對峙沒有出手的華建偉終於要真正出手為他的徒弟端木齊營救淩家三人爭取時間。以他對端木齊的了解,自己這個徒弟雖然浪蕩不羈,心智著實不俗,他相信端木齊足以勝任解救的重任。陶中天與華建偉二人持劍對陣,你來我往。短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陶中天被華建偉纏住難以脫身。


  端木齊在山洞外觀察老半天,心道:看來隻能硬闖進去了。端木齊心中顧慮,他知道自己是來救人的。若貿然硬闖恐怕會激怒看守淩嘉楠之人對他痛下殺手,時間一點點過去,心中焦急不已。看著皚皚白雪,頓時靈機一動。對著山洞大聲喊道:“陶兄!我勸你還是出來吧!山上的雪可是厚得很,萬一雪崩了,你就得和淩家的人一起被困死在山洞中了。”


  陶仁俊瞥到了山洞中的積雪落下了一些,真如洞外之人所言萬一發生雪崩,唯一的出口被封死……他越往下想越感到害怕。陶仁俊天人交戰一會,覺得不能愚蠢到和這對老夫妻一起葬身在這山洞之中。端木齊見山洞之人半天沒有反應,團了個大雪球就往山洞中扔了進去。陶仁俊看到雪球扔進來的那個角度,冷哼一聲,架著半死不活的淩嘉楠夫婦小心翼翼地往外走。陶仁俊一步步走到洞口,猛地一腳重重地踹開金氏,迎頭就是一劍刺出。很巧他賭對了端木齊的藏身的方向,長劍頓時和端木齊的劍碰撞在一起。陶仁俊不敢戀戰,收回長劍繼續架在淩嘉楠的脖頸上。側過頭來對端木齊說道:“退開!否則我殺了淩嘉楠!”


  端木齊原想著把山洞中人逼出來,給他背後來個黑手,沒想到自己所思所想居然被識破了。陶仁俊,知道端木齊的武功在自己之上,當日他師兄弟三人便敗在端木齊師兄妹三人手下。


  端木齊看著倒在雪地中一動不動的金氏,顧不得許多,連忙走到她身邊。兩指探了一下她的脈搏,脈象虛弱,氣息微弱。淩夫人金氏受了極重的內傷,若不及時救治,恐怕會危及性命。淩嘉楠見妻子躺在雪地中,生怕她有什麽不測。顧不得許多,右腿猛地向後勾起,正中陶仁俊下襠。陶仁俊痛得臉色蒼白,怒吼道:“該死的老東西!”


  陶仁俊顧不得師命,似乎拚近全力一掌打在淩嘉楠的後背。陶仁俊緊捂住下襠,疼得在雪地上直打滾。而淩嘉楠中了陶仁俊一怒之下的一掌,口噴鮮血。淩嘉楠不顧被反綁著的手,爬向他妻子。端木齊關切地看著淩嘉楠夫婦,鬆開了捆綁淩嘉楠夫婦的繩索。連聲道:“淩前輩!……”


  淩嘉楠嘴角冒著鮮血道:“端木……少俠……求你……幫我……忙……”


  淩嘉楠話都說不利索,已經是接近回光返照的現象。端木齊知道淩嘉楠心脈都已經被震碎,這是他最後開口的機會了。端木齊承諾道:“前輩請講!晚輩一定竭盡所能。”


  淩嘉楠自知所剩的時間無多,說出了他最後的遺言:“第一件事:請端木少俠……讓華先生……收小兒誌平……入君山門下。第二件事……”淩嘉楠低聲在端木齊耳邊交代了第兩件事,淩嘉楠奮力說完最後一件事。用盡全力地揪著端木齊的衣襟,懇求道:“答應我!第二件事!不能讓第三人知道!……你發誓!……”淩嘉楠雙目圓瞪,話已經說不出來了,似乎是什麽意誌支撐著他。


  “我端木齊對天發誓!前輩請放心。”端木齊跪倒於地,三指指天立誓。淩嘉楠最後支撐他的意誌已經失去了,身體僵硬地躺在雪地上,雙目依舊瞪著。端木齊看著死不瞑目的淩嘉楠,伸手替他把眼睛合上道:“淩前輩,請安息吧。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的!”


  陶中天與華建偉的交手一直處於勢均力敵之勢,陶中天心有顧慮,即便交手也一直在向這邊靠攏。當他看到眼前發生的事,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一直處心積慮想得到的淩氏劍譜也沒能如願。陶中天見狀,與華建偉的交手已經失去了意義。


  華建偉也無謂再打下去,兩人雙雙罷手。陶中天領著受傷的弟子非常不甘心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如今要想得到劍譜隻能從淩誌平身上下手了。華建偉看到自己的大徒弟端木齊跪在淩嘉楠夫婦屍體前,這裏發生了什麽,自己的大徒弟肯定一清二楚。華建偉看著端木齊長大,他如今的神情這般,華建偉敢斷定,淩嘉楠臨死前一定對他交代了什麽。華建偉心中暗道:總算沒有白費功夫。華建偉有所顧慮,在眼下這個時機不適宜要求自己的徒弟告知淩嘉楠的臨終遺言。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慢慢不著痕跡地得到劍譜的下落。說到淩家劍譜,這就牽扯到了君山派多年前的門派隱秘,淩氏劍譜與君山派淵緣甚深,作為一派掌門,華建偉務必將事情弄清楚。


  “爹!娘……”這時不知如何逃脫陶仁英看守的淩誌平踉踉蹌蹌地跑了回來,淩誌平神情狼狽不堪,當看到自己的親爹親娘躺在雪地上的時候,撕心裂肺地抱著父母的屍體痛哭。淩誌平哭得雙目通紅,涕流滿麵。淩誌平看到站在他旁邊的華建偉的時候,跪爬著來到華建偉麵前,不斷邊磕頭邊哀求道:“懇求華先生為晚輩主持公道,誌平日後甘願做牛做馬任憑華先生差遣。”


  華建偉麵露難為之色,婉言道:“賢侄快快請起,當務之急還是盡快然令尊靈堂入土為安,此事從長計議。”


  端木齊話到嘴邊了又咽了回去,轉而勸道:“淩小兄弟請節哀。”


  淩誌平聽得出華建偉並沒有為他主持公道的打算,此時稍微平靜下來的淩誌平總算恢複了一絲清明。這些天他嚐盡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吃盡苦頭,嚐遍人生百味。君山派與他非親非故,憑什麽替他主持公道,如今孤身一人的他又有誰能幫他。自知武功低微,又拿什麽去找周山派的一派掌門陶中天報殺至親之仇,雪滅滿門之恨。淩誌平一臉哀求的向端木齊懇求道:“端木大哥,求你讓華先生收留我。”


  端木齊恭敬地跪倒在華建偉麵前懇求道:“師傅,淩老前輩臨終交代,讓師傅將淩小兄弟收入君山門下,拜您為師。”


  華建偉頓時臉色一變,沉思了一會說道:“淩兄臨終前真是這麽說的?”華建偉心中竊喜:淩嘉楠臨終果然有所交代。他會這麽說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大徒弟,而是要確認一件事,淩嘉楠不可能隻交代了這麽一件事。


  端木齊不敢欺瞞自己的授業恩師,如實道:“徒兒絕無半句假話,淩老前輩臨終確實如此交代。”


  淩誌平生怕華建偉會不答應,搶先一步,恭敬之極地跪倒在華建偉麵前:“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這……”華建偉見淩誌平一副你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的架勢,表情有些為難得不知如何是好。略作推遲地說道:“既然是淩兄的托孤之言,淩賢侄,我君山派門規極嚴。還是待你考慮清楚了再作決定。”


  淩誌平聽得出華建偉的意思,頓時喜出望外,生怕錯過了這個機會。當即便道:“徒兒一定恪守門規,遵從師尊教導。”


  端木齊想道:淩前輩交代的兩件事,第一件已經很順利地完成了。


  這幾天,易凡忙的焦頭爛額,每日早出晚歸,今日好不容易得閑下來陪著一眾美人。


  “夫君,這些天忙壞了吧,這是妾身親手燉的湯,趁熱喝了吧。”雲曦看到心上人這些天早出晚歸,見他吃飯也在想著事情。


  易凡看著滿臉關切之色的愛人,喝了一口她親手盛的湯,感覺香甜無比。不忍她為自己的事情憂心,滿臉柔情地安慰道:“一些小事,總算處理完了。”


  雲曦微皺眉頭,自責道:“都怪妾身沒用,幫不上夫君的忙。”雲曦越與愛郎相處日久,憑夫君智慧超群,武功絕世。這個世界上還有能讓他為難的事情,越發感覺到自己的夫君忙著的事情是驚世駭俗的大事。每當她問起,總被他輕言帶過。雲曦對自己心上人瞞著她,心裏總感覺怪怪的。兩人已經確立了夫妻關係,雲曦一直堅信夫妻之間就該相互坦白,相互扶持。


  易凡察覺到了心愛之人內心想法,調笑道:“雲兒越來越賢淑了,我何其有幸得此賢妻。”雲曦心裏甜蜜無比,心道:夫君的忙自己幫不上,但絕不能給他添亂。


  桌上的另外兩女展盈、寧柔柔聽著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心裏酸酸的,更多的是羨慕。羨慕兩人相敬如賓,恩愛齊眉。唐悠然大病初愈,獨坐一桌,滿桌的美味佳肴也食之無味。看到自己的大仇人過著夫妻恩愛,享受著紅顏繞身的豔福。唐悠然心頭很不自覺地升起一個想法:若他不是自己的仇人,那該多好。那麽出色的男子,這世上又能有幾人。唐悠然連忙壓下這個怪異的念頭,暗自責怪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易凡轉眼看到靜坐一旁的少女,心中不忍。一個花一般年華的女子,正是做夢幻想的年紀,因為自己,如今以報仇為此生的唯一目標。易凡不希望她在仇恨的道路上走偏了,木已成舟,哪還敢指望有什麽更好的解決之道。


  就在易凡想著唐悠然的事情的時候,心中立生警惕之心。此時,門外走入一個風神如玉,風度翩翩的絕世美男子。易凡留意到他,他也留意到了易凡,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都閃過了驚訝之色,不過剛進來那男子看向易凡的眼神不像是初次見麵。兩人內力修為均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再加上刻意收斂氣息,給對方的感覺都是深不可測。那男子如同易凡一般,一身潔白的衣袍,纖塵不染。


  男子沒有作過多的停留,徑直走到另一桌坐下,他坐的位置有意無意都能留意到易凡這邊,同樣易凡也能留意到對方的舉動。雲曦美目閃過一絲驚訝,忍不住拿那男子與自己的夫君作了對比。她沒想到,這個世上居然有這麽美的男子。自己夫君就像是天上的雲,而側麵那男子就是一片清澈平靜地湖。雲無常勢難以捉摸,湖清澈深邃而清冷。就那男子舉止來看,絕非尋常人,肯定是身懷絕世武功的高手。觀察老半天雲曦居然看不出那男子的深淺,雖然沒見夫君施展過太高深的武功,她堅信自己夫君的武功一樣是深不可測。而那男子的武功,雲曦始終沒有看出深淺。對比了兩人的性格,可以確定的是,那個男子高冷拒人千裏之外,而自己夫君是那種平和自然,傲骨內斂之人。


  這時,客棧又進來一群人。原本寒冬清冷的飯店,一時間人頭湧湧。


  易凡留意到剛進來的那個美男子和自己一般,目光不約而同地留意到了進來的一行五人。這一行人中正是君山派華建偉,那少女是君山派掌門的掌上明珠華毓靈,君山派大弟子端木齊,二弟子季諾,還有一人正是淩誌平。


  淩誌平本以為自己將淪落為江湖浪人,如今被君山派掌門收入門牆,他倍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師徒之情。處處留意自己師傅華建偉的需要,盡力做到最好。當華建偉進得飯店後,淩誌平很自然地為華建偉將板凳拉開,方便他坐下。自己則恭敬地等待所有人都坐下了,得到華建偉的許可他才恭敬地坐下。坐姿端正,目不斜視。曾經驕傲的富家二代少爺,要這麽低下地對待一個人,也確實是不容易。淩誌平對自己的處境非常清楚,雖然拜入君山門牆,短時間來說,他仍然是個外人。


  一群人各懷心思,除了華毓靈比較好動之外,其餘人竟是出奇的安靜。本以為這樣的氣氛會一直維係下去,,這時又一行四人進入了客棧,來人正是周山派陶中天師徒一行。淩誌平看到自己的殺父仇人時,強忍著仇恨的怒火,肩膀很明顯地顫抖著。


  “姑娘,請你到別的座位去,這個座位我們看上了。”周山派的陶仁豪,來到唐悠然的桌旁,很不客氣地將她請去別的座位。


  唐悠然本就食之無味,如今居然有人欺負上來,很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道:“本姑娘在這坐得好好的,再說座位有的是。”


  唐悠然這個座位也很便於觀察整個客棧內的動靜,江湖中人誰都怕人冷不及防的會對自己下手。行走江湖之人,戒心都出奇的重也可以理解。


  “周山派在江湖上也略有名聲,挑一個小姑娘欺負,真是好本事。”華毓靈對周山派的做派很不屑一顧,冷哼一聲道。


  易凡對於欺軟怕硬的人前世今生都沒有任何好感,眼睛都沒抬,淡淡地說道:“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四位要坐,請到別處。”易凡這話有兩層意思,要坐下就別打擾到人,否則這裏就沒你的位置,哪涼快哪邊呆著去。 唐悠然聽到‘是我的朋友’的這句話時,很不領情地懟了回來:“誰要你假惺惺!少在這假裝好人。”另一邊絕世美男子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客棧內發生的事,一副等著看戲的模樣。


  易凡知道唐悠然不會領情,冷哼出一個字:“滾!”這句話是對陶中天四人說的,這句話剛落,隻見四根筷子不知何時已經對著陶中天一行人的眉心。四根筷子懸在半空,似乎被什麽控製住,隻要控製之人願意,隨時都能擊穿四人的腦袋。


  麵對這一幕,客棧內在座的都大吃一驚,陶中天師徒四人頓感後背發涼,提劍的手心也直冒冷汗。淩誌平看到這一幕,恨不得陶中天四人被四根筷子洞穿腦袋,隻可惜沒能如他所願。易凡衣袖一揮,四根筷子很自然地飛回筷筒之中。果然陶中天師徒四人非常識相,不敢有什麽怨言出口。


  “慢著!四位欠這位姑娘一聲道歉。”一直看熱鬧的絕世美男子,此刻終於開口,話音剛落。四根筷子從筷筒急速飛起,再次對準了陶中天師徒四人的眉心,四根筷子仿佛帶著讓人心寒的殺氣。陶中天師徒近幾日似乎撞邪了,諸事不順,如今竟然還惹上了兩個不知名的少年高手。單憑二人剛才露的這一手,陶中天明顯察覺到筷子中蘊含的殺機是他根本無力反抗的。陶中天迫於壓力隻能乖乖地鞠躬道歉,腿像灌了鉛一般移動都費力,師徒四人費了老大勁才勉強走出客棧門口。


  易凡與那青年男子露的這一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唐悠然突然走到青年男子跟前,雙腿跪倒在地磕頭道:“公子,請收我為徒。小女身負家仇,仇人武功高強,仰仗公子施以援手。小女甘願終生服侍公子,誠誠之心,天地可鑒。”唐悠然說道仇人的時候,一雙美目瞪著易凡。青年男子,目光如炬,知道她所言之人是誰。


  “唐姑娘!你怎可如此!”雲曦見識了眼前這個青年男子的武功,若他答應了唐悠然的請求,恐怕會對夫君不利。雲曦實在不忍自己的夫君對上這麽強悍的一個對手,心中焦急萬分,瞬間失去冷靜,猛然站了起來。易凡拉著雲曦的手,讓她坐下,給了她一個滿不在乎的微笑。


  “東方兄盡管答應她的請求,了卻她的心願。請東方兄,好好對待唐姑娘,在下感激至極。”易凡起身淡淡地說道,這一刻,易凡終於確定了眼前這個美男子就是當天遇到的至尊盟掌門東方禦天,剛才他顯露的武功可見端倪。


  東方禦天神情一怔,頓時恢複了正常平靜地說道:“無名公子,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


  “彼此彼此。”易凡微笑道,轉眼看向唐悠然鄭重其事地道:“唐姑娘,江湖凶險,好好保重。”


  唐悠然冷哼一聲,隨即把螓首偏向一邊。


  “說得對,江湖凶險,人心隔肚皮。無名公子,後會有期。”東方禦天領著唐悠然信步離開客棧,當他說前麵那句話的時候頭明顯地偏向淩誌平,那句話很顯然是說給他聽的。


  一頓飯吃得味道百變,易凡知道這頓飯的味道已經吃盡了。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微微抬著頭道:“江湖路,人心路。人就是江湖,人心如海,死不知心。”邊說邊把目光引向淩誌平。


  易凡與東方禦天兩人說的話,都出奇的無頭無腦,讓人感到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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