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同世中人
展盈、寧柔柔二女一早便坐下來等著姍姍來遲的一對璧人。
對於這樣的事情二女已經司空見慣,隻是今日的雲曦姐姐與以往有些不一樣。雲曦一改發髻妝容,身上的服飾也換成較豔麗的顏色,一改往日的清雅。雲曦麵如桃花,堆積著幸福喜悅的玉顏含蓄中帶著幾分羞怯。玉人明豔動人,端莊典雅。
“雲曦姐姐!你變得更美了!”展盈看到今日的雲曦突然改變的妝容,驚呼出聲。寧柔柔看著自己熟悉的雲曦姐姐一臉甜蜜更勝往日,心中羨慕不已,又感到失落。雲曦感受到二女異樣的目光,玉手偷偷地伸到愛郎的腰間,用力捏了捏他發泄胸中的羞意。
易凡感到委屈,又莫名受罪。清了清嗓子道:“兩位小丫頭,本公子早膳過後便要離開這了。你們是……” 展盈不待他說完,急促地說道:“遊曆天下,這麽好玩的事情,你別想把我們甩掉!”說完這句話,展盈螓首低垂,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說道:“說好的要指點人家武功的呢,你怎能言而無信。”展盈這丫頭越說到最後,越細不可聞。
易凡苦澀搖頭,心想這是要被這丫頭纏上的節奏了,轉看寧柔柔說道:“柔柔妹子,你呢?”
易凡知道這兩個丫頭的心思,稱呼寧柔柔為柔柔妹子是經過再三考慮的。叫寧姑娘顯得生疏,稱呼柔柔又顯得太親密了,這是她師傅的臨終托付,這樣的承諾還是要盡到的。任由她孤身一人遊蕩於這個亂世,自己又於心何忍。恬靜乖巧的寧柔柔聽到這個新的稱呼,喜的是他不再把自己當路人,失望的是他隻是把自己當成妹妹。
寧柔柔秋波柔情似水,帶著淡淡的哀怨,低著小腦袋怯怯地輕聲道:“我……”
展盈見她欲言還止,搶著說道:“當然一起啦!你要悶死我呀!再說,我跟柔柔在江湖中也是高手!你放心,不會拖你後腿的。”
寧柔柔堅決地點了點小腦袋,滿臉期待。易凡輕歎一口氣,這樣的局麵真不知道要維持到什麽時候,什麽時候才是個頭。雲曦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也知道自己夫君左右為難,這些時日的相處三女早已經情同姐妹私下裏早已經義結金蘭,她又怎能傷了姐妹情份說出那些傷人心的話。
“吃飯!你們兩個小丫頭,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易凡看到局麵有些尷尬,出言化解這尷尬的一幕。兩個小丫頭看了看體態優美,身材高挑的雲曦,低頭看了看自己。易凡看到這一幕差點沒被噎著,第一次思維短路,這都哪跟哪。
大魏國都,大梁城。
豪華氣派的王府內,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左手執子,輕輕地落在棋盤上。一派自然淡若,風度盡顯。
“十八王子,這一著下得真是妙不可言,老朽心悅誠服。”老者投子認輸,讚賞道。老者口中的十八王子,正是當今大魏君王的第十八子——魏祈璋。
“先生過譽了,其實是先生讓著我。”十八王子魏祈璋優雅一笑,風度翩翩。
十八王子口中的這個先生乃當世名士——孔之瑜,一個足智多謀,胸懷抱負的政治家。當今丞相,位高權重。 大魏王國的官職中以相國、丞相、司空、司馬,司寇等職位列三公,地位尊崇,位高權重。
而十八王子,說起其身份在眾王子中母係出身卑微,根本無緣王位。魏祈璋自幼便鶴立雞群,優異絕倫,文韜武略,無所不通憑借其實力爭取到了應有的王子待遇,在朝堂之上擁有一席之地。
孔之瑜對這個謙恭有禮、能謀善斷、胸襟寬廣的王子非常有好感,再加上魏祈璋身上有著一股眾多王子沒有的氣質。這是一種孔之瑜生平未見的獨特氣質,說不清道不明。大魏王國的棘手大事,在魏祈璋這裏總能得到讓人意想不到的處理結果,眾人信服。孔之瑜唯一遺憾的是,十八王子注定與那個位置無緣,倘若大魏交到他的手裏憑借他的才幹一定會是另一番光景。即便如此,孔之瑜毫不避嫌,多次問政與他一解胸中疑慮。時間日久,兩人成為忘年之交,交情甚好。
孔之瑜略表遺憾地惋惜道:“縱觀君上一眾王子,十八王子才幹卓越,無人能出其右,祖製如此,實在可惜了。”
魏祈璋銳利的雙目一絲異色一閃而過,表麵上一副雲淡風輕地說道:“蒼生困苦久矣,你我身處廟堂,能為天下蒼生略盡綿薄之力,已屬無憾。先生高才,一身所學未能盡用,才是天下第一憾事。”
魏祈璋淡淡一笑而言其他,拿著手中的一摞潔白的宣紙感慨道:“一張平凡的白紙,在你我看來非常普通。但自問世以來卻改變了所有人的書寫習慣,發明宣紙之人必然名垂青史,誰敢斷言創造新事物的平凡人會淹沒於曆史長河中。”
魏祈璋轉而對孔之瑜說道:“先生學識淵博,勞苦功高,必當流芳百世受世人瞻仰。”
孔之瑜訕訕一笑,對魏祈璋的恭維之言毫不在意。孔之瑜抱負遠大,胸懷輔君開疆拓土,一統宇內之壯誌。對如今四分五裂的天下,區區一個大魏王國的史冊留名還達不到讓他重視的程度。魏祈璋瞳孔微縮,孔之瑜的野心他一目了然,這是魏祈璋的獨門察言觀色的本領。
“十八王子,今日相談甚歡,老夫就不多叨擾了。”兩人煮酒賞雪,論天下大勢,意猶未盡。
孔之瑜無奈重任壓肩,公務繁忙。魏祈璋起身深度躬身:“恭送先生。”
魏祈璋親自送孔之瑜出王府大門,依依惜別。待孔之瑜乘坐的馬車緩緩離開,魏祈璋一改方才的溫文爾雅,渾身上位者的氣息透體而出,氣勢中帶著六分霸氣三分戾氣一分邪氣。一個人能同時兼備這樣複雜的氣質,非一代雄主不能。魏祈璋傲然而立,眉宇間的傲狠讓人望而生畏,沉聲道:“來人!讓暗鑒的負責人來見我,不得有誤。”
“參見主上!”須臾間,一個黑衣黑袍的男子來到魏祈璋的書房,拜倒於地。魏祈璋的書房別具一格,與這個世上的風格格格不入。與古色古香的裝飾風格迥異,清新明亮,不帶這個世界上的一絲風格。
“坐。”魏祈璋端坐於靠椅之上淡淡地吐出這麽一個字,隔著案台與剛才進來的黑衣男子相對而坐。兩椅之間的高度平衡,唯一的區別是對麵的椅子顯得簡單,不如魏祈璋的座椅莊嚴凝重。坐與魏祈璋對麵椅子的黑衣人正襟危坐,大氣也不敢喘,靜待對麵這個年輕高貴的王子吩咐。兩人雖然坐在同一高度,黑衣男子麵對威嚴的王子氣勢上總感覺被時刻壓製著。
“本王讓你查的事情,可有結果。”魏祈璋用一個舒適且隨意的姿勢靠著座椅,翹著二郎腿,與方才孔之瑜的正襟危坐截然相反。黑衣男子對於主上的命令向來嚴格對待,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啟稟主上,近日江湖風雲突變,各方勢力競相爭奪紫葉幽曇與淩氏劍譜紛紛出手,如今的江湖是炸開了鍋……”黑衣男子將他掌握的江湖上最新的動態一一道來。黑衣男子有些沮喪地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至於……至於主上交代探查青龍幫究竟是何人組建,此事……此事毫無進展。屬下辦事不力,請求責罰。”
黑衣男子低垂著頭,聽候魏祈璋的發落。魏祈璋輕抬眼瞼,虎軀一震,右手看似毫無力氣地擱置在案台上,實則威嚴盡顯。魏祈璋沉聲一連說出了多個問題:“東南方向可探查到什麽消息,宣紙的源頭、鋼鐵的源頭……可探查清楚。”
黑衣男子越聽越心驚,這些問題他一個也回答不上來。非他無能,而是根本就水潑不進,讓他束手無策。鋼鐵、宣紙的生產地他倒是查出了不少,至於這些東西是在什麽地方誕生的至始至終都是雲裏霧裏,讓他根本無從判斷。至於東南方向的消息,他這邊的人派出去了一批又一批均是有去無回。魏祈璋大感失望,擺了擺手讓黑衣男子退下。
“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青龍幫、天網、各大商會、金行、鏢行……”魏祈璋對這些新出現不久的組織異常重視,在這個以爭奪朝堂權力為最高目的的人最容易忽視的東西,魏祈璋卻有著獨特的看法。青龍幫分舵遍布天下能起到什麽作用、完備強大的情報組織、實力龐大且財富積累驚人的財團、製作精良武器的鋼鐵提煉、無法滲透的東南神秘勢力……這些東西倘若都控製在一個人手裏。魏祈璋被自己腦海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得後背嚇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懷疑這幕後之人蟄伏得這麽深究竟意欲何為,結果呼之欲出。
魏祈璋心中合計一下,擁有這些東西的勢力,足以顛覆如今的大魏王國。即便是舉旗問鼎天下,也有著相當大的勝算。魏祈璋長歎一口氣,心道:對方還是先我一步,如此實力確實驚人。時不我待!幕後之人,你應該跟我來自同一個世界吧。
這是魏祈璋隱藏於心的最深的秘密,他擁有那個文明世界的靈魂、擁有那個世界的驚人知識、擁有那個世界深厚的文化底蘊、擁有那個世界的組織才能以及傑出的商業才能和政治鬥爭智慧。這些驚人的東西匯聚在一個人身上,注定了其與眾不同也注定了他的不平凡。倘若這個世界偶爾出現那麽一兩個類似的組織他也就一笑帶過,這些年來他認真地分析了這些組織的組織架構、商道模式……他有絕對的理由相信這個世上不止他一個人來自文明世界。
魏祈璋思緒回到現實,對著門外喊道:“來人!通傳製作坊的工匠火速前來見我。”
隨著一係列新鮮的物事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魏祈璋也暗中組建類似的製作坊。魏祈璋長歎一口氣,心中非常無奈。這些東西在前世都是司空見慣的尋常物件,可惜的是他對造紙、冶鐵這些工藝陌生得很。一個知識井噴的時代,沒有人能樣樣精通更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精力去研究這些東西。那個時代分工越發精細化、專業化,魏祈璋隻感歎書到用時方恨少。他前世的大學專業是經濟學,更高學位的進修也是經濟學。對於現代商業競爭、企業組織他是精通無比,經濟政治不分家,到了這個世界他將一身所學完全應用於政治鬥爭,一直所向無敵。即便他見識廣泛、要真想製造出一件物品他也隻有一些基本的理論知識,再加上專業人才的缺失,魏祈璋深感有力無處使。反倒是在積累財富方麵,沒有了文明世界條條框框的限製,他可以為所欲為,這些年來他積累了超過大魏王國所能有的財富。否則,他拿什麽去發展壯大自身實力,這是他立足朝堂的最大的倚仗之一。
“鋼鐵的冶煉,你們可取得什麽突破?”魏祈璋看著恭敬站在他眼前的出色工匠緩緩問道。
他提供了提取鐵原料的配方,這些年來一直沒能冶煉出適合鑄造武器的鋼鐵。他對這些一知半解,隻能提供一些技術參考和提煉鐵的技術指導。這些根本就不能滿足大規模生產的要求,且成本高得嚇人。工匠們垂頭喪氣,他們嚐試了無數次,均以失敗告終。魏祈璋非常失望地搖了搖頭,無奈道:“算了,你們回去吧。”
魏祈璋待他們都離開後憤怒地一拍案台,案上留下深深的手掌印。魏祈璋這些年來收斂鋒芒,低調行事,在朝堂內頗具賢名。他對這個世界以往隻能通過武俠小說才能看到的武功是真實存在,他自幼便苦練武功,這些年來更是便尋名師。他為檢驗自己的武功修為,暗地裏還找過不少高手過過招。以他這個年齡,在紛繁複雜的政治中心還能擁有江湖一流高手的武功修為,實屬難得。當然他也見識過不少的真正遠強於他的武林高手,深知自己與他們之間的差距。如今江湖中不斷湧現的年輕高手,更讓他倍感壓力。
魏祈璋心中非常清楚,政治鬥爭凶險異常,永遠有著數不勝數的明槍暗箭。政治鬥爭還能繼續下去的唯一前提就是自身得活下去,即便如今的他手下網羅了眾多武林高手,他一刻也不放鬆修煉武功。遺憾的是,高手不少,絕世高手卻稀缺得很,他手下這樣的高手是一個也沒有。即便他才學過人,意外身死,一切的抱負都會隨之化為泡影。魏祈璋自言自語:歸元劍典、逆劍訣、淩氏劍譜……劍宗!一個個江湖中人競相爭奪的武功秘籍、一個個武學門派在他腦海中閃過。朝堂的力量固然重要,江湖的力量在這個俠以武犯忌、強者為尊的世界高強更不可或缺。要想得到江湖中人的臣服、甚至統一江湖力量為我所用,武功是最直接有效的捷徑。征服一個江湖的難度絲毫不亞於登上至高位置的難度。魏祈璋也有著自己的手段瓦解江湖,他太明白鬥爭的藝術和人性了。魏祈璋輕蔑一笑,武功再高,也逃不過特殊火藥的轟擊。尋常火藥的配方學過化學的都知道,對他而言隻是難以大規模生產而已。魏祈璋堅信自己擁有這些殺手鐧,足以打贏一場不對稱的戰爭。
雪山之巔,嚴寒而又聖潔。
青山因雪白頭,千山之巔,積雪終年不化。
此時正值深冬,山腳白雪飄飛,一眼望去盡是白茫茫的世界。
雪山派,與天山派、劍宗號稱天下三大劍派,傳承淵遠,底蘊深厚。
雪山山腳,自然天成的廣袤湖泊,湖麵冰封,白雪綿綿。這裏原本荒蕪人煙,多年前,雪山派掌門千金白清雅耗費巨資建設。精工雕琢,四季皆是一片詩情畫意,景色怡人。這個地方的建設別具一格,與這個世界,按照風水格局,規矩建設的風格迥異。山水布局看似雜亂無章,一切卻融合得恰到好處。建築落成後,遊人所至,流連忘返,紛紛感慨此乃人間仙境是也。
“快十七年了,時間彈指一揮間。再有一個月雪就要融化了,枯樹發新芽,草長鶯飛,屆時洱海的景色又會有什麽新的變化?”一曲畢,絕色玉人呢喃自語。絕代佳人眉目如畫,清麗脫俗。冰肌玉膚,美得不似人間凡女。
玉人抬起纖纖素手,蒙上輕紗,掩去了美絕塵寰的嬌顏。雙目凝秋水,神色之間一絲難言的憂鬱與孤寂顧盼之間惹人憐惜。玉人雙手不自覺地輕撫琴弦,輕輕吟唱,“叮!”古琴琴弦繃斷,琴聲驟然而止,殘留餘音繞梁。
玉人苦澀道:“難道真的該斷了?你會不會也在這個世界……”
白清雅美眸遙望天際,望穿時空,期待他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