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聖門之慮
聖山,地處荒蕪,遠離文明,遺世絕立。
黑白相間的巍峨山脈,原本無名,因人而得名。
聖門正堂內,燈火幽暗,肅穆大殿中氣氛嚴肅,安靜得落針可聞。
整個大堂內除了昏黃的油燈燈火搖曳,掛滿了白色的布幔,這是靈堂才有的裝飾。
“你們誰能告訴本座,這究竟是何人所為!”聖門當代門主天君看著靈柩內躺著的愛子,清臒的麵容怒不可遏。他此刻的火氣與他的名字一樣,都不記得上次對外提起自己的名字是什麽時候了。
麵對聖門天君的怒火加上天君此時冰冷能殺人的眼神,聖門一眾人噤若寒蟬。
這麽多年來,聖門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這次他們的少主子被人所殺,真不知道何人有這天大的膽子。雖然聖門這些年來被人殺害的重要人物也有,聖門傳人被殺,這還是聖門有史以來破天荒的頭一次。少主武功放眼整個江湖在年輕一輩幾乎無敵手,隨行的護衛更是聖門的精銳,這樣強大的陣容足以讓人退避三舍。
然而擺在麵前的事實就是,此次出行的所有人一個也沒能幸存,被人殺了個幹淨。當他們發現少主遇害,聖門上下震動。幾乎精銳盡出,徹查到底是何人所為,至今為止毫無頭緒。聖門此次這麽多人出動,足以讓江湖震蕩,讓他們失望的是所有派出去的人均是無功而返。
“這麽多年了,很少見你發這麽大的火,難得。”這時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傳來,一個頭戴猙獰麵具的頎長身影如幽靈一般飄了進來。看似極慢,實則瞬息便出現在大堂正中央。聖門天君躬身行禮,恭敬至極。
聖門帝君,神出鬼沒,聖門奉為神明的存在。大堂內站著的都是聖門的核心人物,放在江湖任何勢力都不敢輕視,不少人也隻是聽聞過帝君的名號而未見過其真身。
“好手段!好得很!以一己之力屠我聖門精英,老夫佩服!”聖門帝君細細掃了一眼大堂內躺著的屍體,以他老辣眼光自然看得出這些聖門好手都是被一人用極短的時間擊殺。雖然下手之人極力掩飾,自己也差點看走了眼。他捫心自問,換作是他也能做到在短時間內殺這麽多高手。不過,要在那麽短的時間內,用多種不同的手法和武功,要做到這一點還是有些難度的。以他出神入化的武功修為,放眼整個江湖難尋敵手,除了那麽幾個人他實在想不出是誰下的手。
“一人之力……?這怎麽可能……”聖門天君一陣錯愕,滿臉不可思議。聽到自己的父親居然說這是一人所為,出於對他父親的盲目信任,這絕對有事實根據。
堂下眾人的反應與聖門天君一般無二,這實在太駭人聽聞了。
“難道是他!越來越有趣了。”聖門帝君自言自語道。他思來想去,腦海中浮上那個跟他交過手的年輕人。除了那個橫空出世的少年,以江湖中那麽幾個老東西自命清高的的傲慢,還不屑於親自動手殺人,更何況還是對一個晚輩下殺手。
聖門帝君轉過身來,沉聲道:“讓你查的那個人,這麽長時間了,就查到那麽點江湖中人都知道的信息!” 聖門帝君對得到的那些沒有多大實際價值的消息,心中非常不滿,一把將一疊寫滿無關痛癢的情報撒得滿天飛。
聖門天君很少見到他父親這麽對他說話,這麽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讓他父親這等人物重視的一個年輕人。經他父親這麽一提醒,聖門天君仍舊不敢相信,一個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會有如此恐怖的武功。身處他這個位置,能夠引起他重視的人物數都數的過來,而那個就近兩年才橫空出世的少年就是其中之一。他父親交給的任務,聖門上下誰也不敢稍有懈怠。隻可惜,這個神秘少年就像謎一樣,他的身世來曆以及師承至今一無所獲。唯一可以得出的有用信息,就是這個少年出沒的地方總會發生江湖都為之震蕩的大事件。
聖門帝君猙獰的麵具下一雙淩厲威嚴的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還有如今剩下的唯一孫子,心中忍不住拿來跟那個少年對比了一番,結果大失所望。這麽多年來他在自己兒孫身上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本以為他們都足夠優秀,可以委以重任。如今擺在他眼前的事實竟是如此的殘酷,這麽多年來的付出卻收獲不到應有的成果。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饒是站在江湖巔峰的帝君,為人狠辣無情。然而為了即將成就的江湖霸業能夠後繼有人,長久地的承下去,他也不能免俗。
聖門帝君在眾人的注目下,緩緩走出聖門大堂,生平唯一一次腳步有所停頓,回首看了看他的後人。聖門帝君微微抬頭仰望夜空,群星璀璨。他毅然決然離開這個地方,心中暗下決定:在他有生之年,務必為子孫後代掃清障礙!
如今的聖門高手如雲,有足夠的能力一統江湖!為了這個宏偉目標得以實現,聖門帝君為之傾盡畢生精力。如今勝利在望,他絕不容許橫生變故。
圓月高掛,聖門大堂內仍舊站著一眾人,誰也不敢擅自離去。聖門帝君離開後,聖門天君將在場的人狠狠訓斥了一頓,眾人隻能拉聳著腦袋不敢吱聲。
“父親,眼下我們還是應該讓大哥早日入土為安。報仇之事,日後從長計議。”應奉天一邊掃視身後的聖門一眾堂主,一邊說道。
應奉天雖然一臉誠懇,心中暗自竊喜。兄弟二人在聖門暗中較勁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即便他大哥已經被認定為下一任門主的繼承人,他也是表麵上服從。其實他打心底從來都不願臣服,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無論武功,還是智謀都遠在他大哥之上。自從五年前的那次競選落敗後,他化悲憤為力量,勤修武功,縱橫捭闔暗中拉攏聖門的主要人物並積蓄力量,時刻想著取而代之。說實在話,他心底非常感激那個替他殺了自己親哥哥的人,為他解決了,感想而不敢幹的棘手之事。此後的聖門還有誰與他爭奪聖門門主之位,他此刻說的話,和剛才掃視眾人的眼神意味非常明確。他是聖門唯一的少主,此刻他認為自己應該表明應有的立場。
“你大哥的後事,就由你全權善後。”聖門天君長歎一聲,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並沒有說多餘的話,獨自一人黯然離開。
應奉天聞言,待他父親離開後,強忍住心中的狂喜。
皎潔的月色之下,琴聲悠悠傳來。
月色的餘暉灑落,為端坐於望月亭內撫琴的玉人,平添一抹聖潔的光輝。倩影優雅起身,素衣白衫,青絲墨染,飄逸若仙。女子看著湖心白雪消融,嘴角勾起魅惑眾生的弧度,媚眼笑意盈盈,欲語還羞。女子偏過螓首,展顏一笑,頓時百花失色。應馨輕移蓮步,挽著她父親的手臂嬌聲道:“爹爹,你怎麽有空來看女兒了。”
來人正是方才不久離開的聖門天君,這個絕色無雙的女子便是聖門天君唯一的千金,聖門聖女。
聖門天君冷峻的麵容難得流露出一絲柔情,看著出落得娉婷俏麗的女兒,眼神流露出的慈愛或許隻有父女倆獨處的時候才會有。聖門天君離開聖門大堂後,征求過他父親的意見,作出了興許他這一輩子都覺得丟臉的決定。
“馨兒,不知不覺你也長大了。”聖門天君稍作停頓,眼神中露出滿目決絕之色。此刻,那個殺伐果決,狠辣霸道的聖門天君又回來了。
“你作為聖門聖女,就應該承與聖門共榮共辱,現在是你為聖門出力的時候了。”聖門天君語氣堅定,毋庸質疑。
應馨看著此刻有些陌生的父親,她自幼便是高高在上的聖門聖女,享受到世人都想象不到的榮華富貴。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未想過,她也有需要承擔起聖門聖女責任的那一天。應馨眉頭皺起,美眸低垂。父親作為江湖中頂尖門派、強橫勢力的掌舵者,還有什麽能難倒他,需要自己分擔聖門的責任。
應馨黯然抬頭,秀眉微蹙,輕聲道:“父親,女兒也是聖門的一份子,為家族榮辱理當盡心盡力。不知父親需要我做什麽?”
聖門天君沉聲道:“近年來,江湖中崛起眾多的青年才俊。無名,這個人你應該不陌生吧。”
應馨雖然極少涉足江湖,作為聖門地位最尊貴的女子,她要想了解江湖中發生了什麽是一件極簡單的事。應馨隱約猜到她父親交待的任務是什麽,以自己父親不擇手段的處事風格,她不敢往壞處去想。
聖門天君目光如炬,女兒的心思瞞不過他的雙眼。“無名此人來曆神秘,敵友難分。此人武功高深莫測,為父不希望看到有這麽一個強勁的對手與我聖門為敵。你的任務就是盡可能地收攏他為我聖門所用,實在不行,也要將他孤立於聖門的敵人之外。具體的分寸和手段,你自行把握。為父相信你有這個能力!當然,為父也會全力支持,有什麽需要盡管說。”
應馨聽得出他父親話中的意思,她的任務隻能成功,絕不容失敗。
“女兒謹遵父命。”應馨微微躬身,她實在想不到自己也隻是父親成就宏圖霸業的一顆棋子。
應馨看著父親偉岸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父親的話再明確不過,什麽叫‘不擇手段’,話中的含義不言而喻。應馨是聖門聖女,一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女,情竇初開,對感情的憧憬也是天性。應馨滿腹憂怨地回到她的閨房,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幻想過無數遍的美好感情竟是這般。刻意去接近一個素未謀麵的男子,而且相遇都充滿設計,一切都是演戲。應馨感覺到自己幻想的美好感情,受到了玷汙,甚至感到這一切都是那麽的荒唐。應馨苦澀一笑,黯然神傷。不過,對於名滿江湖的白衣無名,她心中又充滿好奇。傳聞中的他文武全才、風流多情、行事怪異……應馨難以想象一個人居然可以複雜到這種程度。
聖門在江湖中被歸類為邪門歪道,不為正道所容。與其說是聖門,用魔門來形容更為貼切。曆年來,江湖上發生的驚天動地的大事,背後處處藏著聖門的影子。
應馨心中不自覺升起一個念頭:既然他都願意為江湖第一魔女夢玉影孤戰天下,天下中誰有這個魄力。應馨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關於那少年的一切,心道:這個人……倒還真想見識見識……一念至此,應馨回過神來,芙蓉玉頰爬上兩朵紅雲,為自己心中的胡思亂想感到羞怯。
聖門幽靜的密室內,聖門帝君、聖門天君相對而立。這兩位跺跺腳,江湖都為之顫抖的人物,此刻卻是出奇的沉默。幽黃的柔弱燈火,一如既往的見證著這少有的畫麵。
“你已經決定了要這麽做了?說說你的想法。”聖門帝君依舊戴著猙獰的麵具,聲音依舊冷漠,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
“無名此人,若真如父親所言。要想除去此人,我聖門務必付出慘重的代價,這是其一。其二,此人即便不能為我所用也絕不能成為敵人對付聖門的利刃,如此一來無名必為黑白兩道所不容。”聖門天君侃侃而談,靜靜地等候他父親的指示。
“倘若他就是殺害承天之人,你有什麽打算。”聖門帝君冰冷的目光透過麵具,仍讓聖門天君感到一陣壓力。並未就自己兒子的決策提出任何看法,說了這句貌似無關緊要的話,表麵的意思非常明顯,無非就是想看看自己兒子對殺子之仇的態度。聖門帝君老謀深算,他心中最深處的目的,或許隻有他自己清楚。
沉默良久,聖門天君沉聲道:“聖門大業至上,即便真是如此……我決定,暫且擱置,從長計議。”他心裏清楚,若自己的計劃得以實現,收到的成效遠超想象。更何況以有心算無心,人嘴兩張皮,豈能那麽容易說得清。即能翦除潛在的強勁對手,又可以借助白道的敵視對付自己的殺子仇人,根本就用不著親自出手報仇。可謂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這一夜,對於聖門幾乎所有人而言,都是那麽的漫長。
應奉天抬頭仰望星空,嘴角忍不住升起邪魅的笑容。應奉天張開雙臂,仰首閉眼,陶醉在夜色中。以前的他也經常仰天長歎,抱怨上蒼不公。如今前途一片光明,對著無數次仰望的天空,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美好。一切來得太突然,突然到恍若夢中,一覺醒來,他得到了太多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
“應承天,我的好哥哥。我即將繼承你的一切!不得不說,命運就是那麽的無常。哈哈哈……”應奉天忘乎所以地大笑,笑聲遲遲沒有散去。
清晨,陽光明媚,窗外傳來一陣陣鳥兒歡快的叫聲,連綿不絕。
易凡睜開睡眼,感受著懷中傳來肌膚親密的美妙觸感。看著躺在懷中的玉人海棠春睡,嬌顏梨渦淺笑嫣然。想起昨夜的旖旎風情,想起都讓人迷醉。見佳人還在甜夢中,易凡不忍叫醒她,想把被枕得發麻的手臂挪開。雲曦被驚動到,睜開迷離的美眸,看到心上人正柔情微笑地看著自己,不禁一臉嬌羞。易凡伸手輕撫她的如花嬌顏,微笑道:“雲兒寶貝,你醒了。”
雲曦看到愛郎眼中的壞笑,抬起嬌柔的纖手捶著愛郎的胸膛,嬌羞低聲嗔道:“你真壞。”
易凡將懷中玉人用力攬入懷中,讓她躺在自己身上,嗅著她帶著淡淡清香的秀發感歎道:“雲兒,這樣摟著你,真好。”
雲曦這才察覺,兩人未著寸縷就這樣相擁一夜,頓時羞得將螓首深深貼在他懷裏。兩人一路走來,親密無間,感情火速升溫。每次聽到愛郎放肆的情話和每一夜的親密恩愛,想想都夠自己臉紅心跳半天。良久,雲曦撐起身子,兩人四目相望。雲曦鼓起勇氣柔聲道:“夫君,清雅妹妹真的是你的小師妹麽?以前沒聽你提起過。”
易凡輕撫玉人光滑細膩的肌膚,感到心中有愧於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癡心女子。
“起床啦!”突然白清雅破門而入,讓人來不及反應,白清雅來到床前,毫不客氣的一把掀起芙蓉帳。看到床上親密相擁的一對鴛鴦,白清雅驚叫出聲:“啊……”連忙轉身,邊小跑著離開邊罵道:“色狼!登徒子……”
雲曦聽到白清雅聲音的時候來不及躲,猶如受驚的兔子蜷縮在愛郎的懷裏,啜泣嗔道:“都怪你啦!讓人家以後還怎麽做人嘛……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