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跳到天星八象噬陣的正中央,是因河六四在前日讀天星地脈書時,看到過這個陣法。而且此陣與自己曾經施展過的四象噬陣極為相似,所以記憶尤深。這天星八象噬陣,與四象噬陣的不同之處,在與其範圍更廣,威力更強,多做陷阱埋伏所用。
此陣因招引天星之力,故而占地極大,陣圈太小,根本消化不了無窮無盡的天星之力。而說它多做陷阱埋伏,是因此陣太過玄奇,施展時一樣要同時開啟四個陣眼。如此一來,倒顯得有些拖遝,留有太多時間使敵人逃竄。於是,這天星八象噬陣便隻能實現布好,而後請君入甕,出其不意開啟陣眼,如此才能一睹大陣神威。
但由於需誘敵前來,布陣者便將八象噬陣的四個陣眼,布在了陣圈外三個角落,而剩下的一個就在大陣正中心。大陣開啟之時,萬物泯滅,唯獨陣圈正中央的陣眼周圍,能避開天星之力的衝擊,逃出一命。
不得不說,方既仁果有先見之明,從一開始便打算好如何救助師弟河六四。而他也料到,河六四必定會對這個天星八象噬陣記憶猶新。
立時,河六四再次化出兩個分身來,直接派去了方既仁所在位置。隨即,河六四催動神識,高聲一喝,傳聲百裏:“煩請中郎將退兵,待風微浪穩,方可歸回!”
聲音傳遍四野,而此時玉天揚和連戰等人正帶著大軍向外疾行。聽聞河六四的聲音如天神降世,連戰心驚肉跳,忙對玉天揚賠笑:“玉道長神機妙算,河道長果然叫我們先走!”
玉天揚不屑的哼了一聲,回頭望去,眼中盡是擔憂。
再說河六四的分身趕到,問清其餘兩個陣眼所在之後,立刻便縱身飛了過去。
陣圈中央的河六四將神識籠罩方圓五裏,見兩個分身皆已到位,再次傳聲:“師兄,三聲數後,齊開陣眼!三,二,一!”
說時遲那時快,四人高舉利劍,猛地刺向腳下,劍身沒入土中,頓時,八道紅光如折扇開屏,眨眼間連在一起,猶如一堵百丈高牆圍住廢村。
而陣圈中心,河六四等人頭頂,顯出一圓錐形紅光結界,將三人扣在其中。
天星之力驟然落下,如洪水奔騰,衝刷大地,所過之處皆化作塵埃是了。如此浩瀚,卻是遭那百丈餘高的圍牆結界擋住,再不能外散,隻能如杯中注水,漸漸升高。
河六四見天星之力落下,急忙低下頭來。櫻芙抱住雲歌將其護在懷中,而河六四則護著櫻芙。幾息過後,見周圍毫無動靜,河六四慢慢抬起頭來,卻見周身安然無恙。
原是那紅光結界擋住了天星之力。
望了望結界外麵,河六四輕輕拍了拍身下的櫻芙。櫻芙抬起頭來,望向周圍,目瞪口呆。隻見結界外已是一片紫色,猶如置身汪洋深海,一顆顆晶瑩亮珠不計其數,在紫色海洋中到處飛旋。
“這,這便是天星之力?”櫻芙驚奇的問道。
河六四點點頭:“是了。”
櫻芙抱著雲歌站起身來,越看越覺得驚奇,又問道:“原來,天上星是紫色的!”
河六四一笑:“應是藍色!隻是你我透過這紅光看去,像是紫色罷了。”
櫻芙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說道:“藍色與紅色相加,竟是紫色!你是如何知曉?”
河六四有些疲憊的坐了下來,說道:“這世上之物,皆各有顏色,各有心魂。若與外者相加,失了本心,便成了另外一個東西!好比我心本純,多了份邪念,就成了惡人!”
櫻芙若有所思,想了想之後,笑問道:“那,若是心中多了一人,可算失了本心?”
河六四一怔,說道:“你又不曾亂我心神,何談失了本心?”
櫻芙聞言,頓時微怒,氣哼哼轉過頭去,搞得河六四一頭霧水。
“怎麽了?”河六四問道。
櫻芙頭也不回,也不搭理他,隻是氣呼呼的嘟囔道:“你幾多亂我心神,卻說我不曾亂過你的!從今往後,我也不在意你了!”
原來,櫻芙是氣他不曾因自己亂過心神,卻不想,自己問的隻是心中多了一人可算失了本心。而河六四想也不想的便那般回答,直截了當的承認自己心中裝著她櫻芙。
河六四一頭霧水的看著櫻芙的背影,尷尬的撓了撓頭。
時間緩緩流失,大陣中的天星之力越積越多,河六四盤坐在地,摸著雲歌的脈搏,眉頭緊蹙。
櫻芙此時也無氣了,隻是擔憂的望著雲歌。
良久,河六四歎了口氣。
櫻芙忙問:“怎麽樣?”
河六四回道:“看上去隻是氣虛體弱,但我還是擔心她會傷了根基。”
櫻芙也微微歎了口氣,說道:“等此事過去,尋些珍奇藥材給她,我再以花族靈力好生為她療傷,也許能調養回來。”
河六四心知雲歌乃青龍之身,花族靈力對她毫無用處,但眼下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點點頭。可想起那時雲歌拚死將手腕塞入自己口中,河六四不免又是一陣心痛。
“你呀!”河六四略帶埋怨的說道:“為何要聽炁祖之言,助她掰開我的嘴???”
櫻芙峨眉一蹙,斥道:“炁祖言說你有性命之憂,難道你教我坐視不理?”
河六四無奈的說道:“那也不能聽信那老不死的鬼話啊!”
櫻芙還想說什麽,卻是猛地麵色一凝,旋即痛苦的扶住額頭,冷汗直流。
河六四一驚,急忙扶住櫻芙:“怎麽了?”
“還能怎麽?被震傷了!”炁刃的聲音傳來,隨即也在二人身前顯出身形來,而後一瞪眼,“你罵誰是老不死?”
河六四撇了撇嘴,環手於胸,不理炁刃。
炁刃伏下身來,伸出手輕輕地印在了櫻芙的額頭上,而後掌心忽地冒出一陣光來,轉瞬即逝。
“如何?”炁刃收回手來,笑吟吟的問道。
櫻芙微微搖了搖頭,隻覺得神清氣爽,元神再無痛楚,急忙起身行禮:“多謝炁祖!”
炁刃擺了擺手,說道:“罷了!隻是此番我治好了你,今後你一樣再不能施展分身之道,元神也不能出竅了!若你從了本尊之言,飲下龍血,雖今後一樣不能分身,可元神還能出竅!亦有飛升的機會。如今.……”
羽化成仙,不過是元神修到了一定境界,不再需要依附在肉身之中而已。但如果今後元神都不能出竅了,也就等於櫻芙一輩子都將是個凡人。
櫻芙一笑,恭敬地說道:“炁祖惜我,是櫻芙之幸!隻是櫻芙並無飛升之心,並不在意元神修為。雲歌與我,隻心念河六四的安危而已!”
河六四氣呼呼地站起身來,叫道:“原來你讓我們飲下龍血,是為了保元神不損?那你可曾想過,此為能保我二人,卻重傷雲歌!”
“嚷什麽!”炁刃喝道,“臭小子,她乃是青龍下凡,怎會如此輕易便傷了根基?而今你二人這般自以為是,倘若日後你得道成仙,還如何與她長相廝守?本尊好心給你保下媳婦,成全你倆日後做對神仙眷侶,你還怪罪起本尊來了!豎子啊豎子,當真該打!”
聞聽此言,櫻芙當場羞紅了臉,低下頭看著腳尖。
而河六四也臊了個大紅臉,幹咳了一聲,說道:“身為道門神兵,整日卻想兒女情長之事,為老不尊!”
炁刃卻是一笑,嘲諷道:“哼,不是說她從未亂你心神嗎?而今為何這般麵紅耳赤?”
此言一出,櫻芙更是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河六四也忘了自己所說所想,皆逃不過炁刃的雙眼,頓時臉熱心跳,急忙說道:“呃,這個,炁祖是說,雲歌並無大礙?”
炁刃一臉玩味的瞥了眼河六四,哼道:“無礙!你當青龍之身何等脆弱,修養些時日即可,這點傷不值一提。”
說罷,便轉過身望向結界外麵的天星之力去了。
河六四雖說被炁刃擠兌的窘迫難當,可聽聞雲歌並無大礙,心中還是鬆了一口氣。
又是過了良久,結界外的紫色海洋開始變淡了。
炁刃撫了撫胡須,說道:“也就如此了!你二人聽著,這天星之力非是尋常之物,極難駕馭!修為不足,萬不可再用!如若不然,萬劫不複,切記了!”
河六四嘁了一聲,嘟囔道:“你還能管得住我?”
卻不想炁刃聽的一清二楚,當即罵道:“所以我才說與她知道!我管不住,她也管不住嗎?”
櫻芙聞言,應道:“炁祖放心,我一定管住他!”
炁刃點了點頭,有些疲憊的說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此番我消耗甚巨,或要睡些時日,臭小子,你好自為之!”
說完,便回到了河六四的元神內壁之中。
待到炁刃回到內壁,河六四在心中竊笑道:“炁祖難道不知,櫻芙何曾管的住我!”
“你!”炁刃惱怒的聲音自腦海中響起。
終於,大陣中的星辰之力慢慢消散了。天星之力其實與水汽一般,招引下凡必須及時使用,不然便會隨風消散,重回天頂。這天星八象噬陣,不過是借助天星之力衝擊陣圈,並不是什麽極難的大陣。
河六四拔出沒入地麵的青炎劍,天星八象噬陣頓時被解去,紅光結界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結界消失,一陣風撲麵而來,帶著滿滿的黃沙,吹得河六四迷住雙眼。
擦了擦眼睛,再看周圍,河六四呆在當場。
周圍那裏還是古宅,廢村也消失不見,陣圈內黃沙彌漫,偌大的平原之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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