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們想死還是想活
可惜，他們不知道，江湖上有一個僧人和一個尼姑結伴同行的俠男俠女。即使以前聽說過，也已經消失好幾年了。關於他們的傳奇故事，每個武林中人都隻是聽聽而已，似乎都沒有見過有這麽神奇的本領，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現在他們碰到了。
??所以，他們設下的陷阱和抓住“尾巴”後的處理，都成了如意算盤。
??鏡明很快就察覺到，前麵領路人的異常，因為馬蹄聲沒有了。一路跟蹤，在這一片寂靜的大山裏，如此疾風暴雨般的馬蹄聲，丁王二人又怎麽會視若罔聞。但是，為什麽遲遲不動手？他們絕不可能允許敵人進入到最高機密的所在地，到了那裏，再加以捕殺，豈非多此一舉。那麽是什麽原因？很明顯，是在等待機會。他們不清楚後麵的人是何來路，在摸不清底細的情況下，他們不會盲目行動。所以，他們是在選擇一個最佳的下手機會。在這麽短促的時間裏，要想來個突然襲擊，要麽險從高處來，人隱在樹的高處，在敵人經過時從上麵撲擊下來，敵人猝不及防，一擊必中。要麽在地麵上做機關，挖個坑作為陷阱，時間來不及。那最後，就是關雲長遇難，被伏兵用繩索將坐騎絆倒，然後迅速將人製住。
??想到了，就會防患於未然。
??前麵就是狹窄山道轉彎的地方，很明顯，這是一處險地。既已料到對方的陰謀，自然要多加小心，但是鏡明依然策馬加鞭飛奔向前。就在轉彎的這個瞬間，鏡明的馬突然遭到暗算，一根竹竿橫空出現，鏡明來不及收韁，馬的前蹄在竹竿上一絆，一個倒栽蔥，長嘶一聲，跌翻在地。而馬上的鏡明，自然也被摔了出去，狠狠的倒在地上。
??隨即，伏在山路兩邊的丁再興和王四虎像箭一般射向鏡明，幾乎隻是一眨眼的時間，兩把刀呈十字交叉架在鏡明的脖子上。隻要鏡明動一動，刀口往下一拉，他就會命喪當場。
??鏡明沒有動。他不動，兩把刀也不會動。因為他們還不知道，刀底下這個人是何來路？更何況，既已把對方製住，他們的心理就會變得鬆馳，就會放鬆警惕。抓住了機會卻沒有一鼓作氣去獲取成功，這才有很多的後悔，但是世上沒有後悔藥。
??丁再興和王四虎同樣沒有。
??他們沒有馬上殺掉鏡明，僅僅隻是一個遲疑，隻是想看清楚這人的臉，隻要是沒有見過的，就不會是他們這一路的人，就會痛下殺手。然而，就是這麽一個遲疑，他們就永遠喪失殺死鏡明的機會。因為，就在兩把刀架在鏡明脖子裏的時候，緊握在他手中的這根繩子，早已聚集了全身功力，變得堅硬無比，閃電般指向丁再興的胸口。隻聽他慘叫一聲，翻身倒地，刀光在夜色中閃過一道弧線，落在樹底下。這突然的變故，讓王四虎一愣，盡管他馬上明白過來，但為時已晚。這條繩索像蛇一樣，在他的頸部盤了一圈，並且很快收緊，使他呼吸困難，幾乎窒息，手中的刀無力的墜落在地上。
??鏡明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剛才，他用的是一步險棋，將計就計，除了上下襲擊，他還想到對方使用暗器。但不管怎樣，沒有萬全之策，所以隻能見招拆招。隻要有心理準備，就不會亂了陣腳。也許，這就是藝高人膽大，敢闖龍潭虎穴的原因。
??鏡明隨即點了丁王二人的穴道，兩人眼珠能轉，身體卻不能動彈，隻能麵麵相覷。嘴能說話，卻已無話可講，明明占盡了先機，又是二對一，為什麽反倒落入他人之手？如此結局，還有何話好講！懊惱之中更有萬般的不解。
??後麵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眨眼功夫，月明出現在窄道的轉彎處，看到眼前的這個局麵，一邊下馬，一邊“嘿嘿”笑道：“師兄，這是怎麽回事？鏡明把丁王設伏的經過簡要的做了敘述，隨後又和月明輕輕地商量一番。
??月明說：“聽師爺對他們的關照，明天下午申時，要見到林森大都統的回複。我們跑了已有兩個時辰，估計，要找的目的地也不遠了，那裏有軍隊，有礦井，還有冶煉工場，再走一段路，就能聞到那股氣息了。”
??“可是，”鏡明朝四周看看，夜色仍是濃濃的，籠罩著遠處的群山，就像一幅淡淡的山水畫。月亮倒是明朗了許多，給了走夜路的人很多方便。但是，山路交叉縱橫，該往哪條道走，迷失了方向，會被困死在大山裏的，弄不好，更會是南轅北轍！麵呈為難之色，說：“可是。。。。。。”
??月明拍拍鏡明的肩，說：“師兄，別著急，我們又不須一定在天亮前到達，有的是時間。對了，先把他們要去送的密信拿到手，這麽重要的證據，可是最大的收獲。所以，實在不行，我們就調轉馬頭回去，來的路上，每條岔道口你都在樹上給我留下記號，不會迷路。”
??“師妹說的對，”鏡明說著，走到兩名親隨旁邊，丁再興似乎知道他要幹什麽，大聲說：“你們要幹什麽？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鏡明也不搭話，隻是伸手在他衣襟內的口袋裏一摸，果然摸出一封信函，抽出信紙，湊著月光，勉強可以看清，不由得哈哈一笑，把信紙放入信封，交給月明，說：“這可是鐵證，有了它，我看這製假錢的巢穴，不去也罷。”
??月明也看了一遍，點點頭，仔細藏好。然後，朝丁、王二人看了一眼，說：“這兩人如何處置？”
??鏡明還未開口，丁、王二人幾乎同時叫喊著說：“二位大俠手下留情，容我們說幾句話。”
??鏡明不假思索，一屁股坐他們麵前，說：“好，有什麽話盡管說，有什麽不明白的盡管問。”
??“四海停車場的殺人案，是你們做的嗎？”丁再興雖是問，其實他心中早有答案，此刻隻是為了確定。
??“是。”鏡明很爽快的回答。
??丁再興歎了一口氣，說：“葛護院的武功，我領教過，在我之上，像他這樣的人，都能被你們一招製於死地，我等自然認栽。如今，落在你們手裏，必死無疑。即使你們不殺，我倆失去了鄭老爺的這封密函，也無活路。如若今日下午申時，鄭老爺見不到我們的複命，就會引起他的懷疑，如到天黑還不見我們兩人，他必然猜到出事了。密函中寫些什麽，我們無權知道，但從鄭老爺和師爺昨夜的囑托和神情，可以料到，事態緊急重大，毀在我倆手中，鄭老爺心中惱怒，我們丁王兩家人的性命難保了。”
??月明不禁問了一句：“你們為虎作倀，丟掉性命，死不足惜，卻怎麽會累及家人？”
??丁再興沉默片刻，繼續說，話聲有點顫抖：“大俠有所不知，我倆原是陝西青陽山刀俠俞天南的徒弟，有一天，師傅采藥時失足落下山崖，不幸喪命。之後，流落江湖，來到廣州，兩人仗著有點功夫，截了一條外國來廣州做珠寶生意的商船，發了大財。然後，我倆各自買了豪宅，娶妻生子，又將陝西鄉下的父母接到廣州。不料三年後，東窗事發，那個外國人認出了我們，於是我倆被抓入大牢。劫外國商船是死罪，但是我倆卻沒有死。是鄭老爺從死牢裏把我們撈了出來，並且叫我們從此跟在他的左右，作為他的護衛，隨他去廣寧辦事。此事至今已有四年，雖然我們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忠誠考驗，也把我們從護衛軍士中提拔出來，做了親隨，讓我們接近一些機密大事，但是他對我們仍是不放心，因此，我們的妻兒都被安排住進了縣府後院的一個偏僻院子裏，表麵上是關心，十分優待，實際上是對我們的脅迫和製約，如果出了任何紕漏，或有不忠的表現，我們可以遠走高飛，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家眷都在他們手裏。所以，即使心有不滿，又哪裏敢有絲毫的背叛之舉。此番，我們落在二位大俠手中，失去了這封密函，即便你們不殺，縣老爺也絕不會手下留情。隻望大俠能夠想個法子，保住我們家眷不受牽連，我倆的兒子都還小，實在可憐。”丁再興說到這裏，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哽咽起來，話聲淒切。
??一邊的王四虎卻亮開嗓門說：“丁大哥，事已至此，怪自己技不如人。橫豎都是一死，縣老爺的手段，你我都清楚，一家人到地底下去過日子，倒也幹脆。興許比陽間還活得自由自在些。大哥，不必多說了。”說完，閉上眼，一副受死的樣子。
??丁再興長歎一聲，腦袋一沉，眼中閃著淚花，不再言語。
??鏡明聽得仔細，覺得丁再興所言非虛。因為他們明白。即使自己有十顆腦袋，也抵不上這封密函的重要。如是這樣，倒是連累了幾條無辜的性命，俠義之士不可如此，更何況他倆是空門中人。不禁動了惻隱之心，便和月明悄悄商量。月明想了一下，說：“好，你們說的很明白。既然如此，我且問：你們是想死，還是想活？包括你們的家眷。”
??丁再興一聽，猛然抬起頭來，閃著淚光說：“大俠難道。。。。。。”
??月明很嚴厲的說：“回答我這個問題！”
??丁再興連忙說：“當然想活！”
??王四虎也順著說：“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失去密函，並非一定就是你倆的死穴。”月明緩緩的說，“佛門中有句話叫‘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為你們指一條明路，如果同意，非但你們可以不死，妻兒老小的性命也都可以保全。”
??丁再興迫切的說：“大俠請講。”
??月明一字一頓的說：“很簡單，跟我們合作。”
??丁、王二人對視一眼，一時無語，四周靜得連他們粗重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月明觀察了一下他們的神色，不緊不慢的說：“你們要看清楚，你們的縣老爺，還有京城裏縣老爺的父親鄭太師，都沒有幾天活路了，他們製造假錢，東窗事發，刑部正在秘查，他們犯下的是顛覆南漢國，篡奪帝位的彌天大罪，我倆是奉了密旨，順著運假錢的路查到這裏的，有了這份密函，鐵證如山，你們效忠的主子不日就會一網打盡。所以，你倆如果肯改弦易張，棄暗投明，與我們合作，我可以保你不死，包括你們的家眷。”
??月明這番話，很實在，從運錢途中露餡，邵其宗緊急撤離白雲山，到葛護院三人的死，以及他們絕密行動的敗露，看來真的到了絕處。眼前這兩人，興許就是奉旨查案的大內高手。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為了家人，也顧不得其他了。丁再興一番沉思之後，回頭對王四虎說：“虎弟，事已至此，我們就繳械投降，一切照他們的意思去做吧。”
??王四虎有點意外，瞪著眼沒有言語。
??丁再興看他一臉不解的神色，輕輕點了一句：“你這麽喜歡妻子伶玉，難道你想讓她被抓到菜市場被斬首示眾嗎？再想想你那出生隻有九個月的兒子，萬事不要往死胡同裏鑽。”
??王四虎這才恍然大悟，點了點頭：“一切聽大哥的。”
??鏡明師兄妹見他倆答應合作，心中暗喜：有這封密函，再加上這兩人的見證，這案子的內幕也就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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