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李東白成了大將軍
三天以後，一支左衛軍奉旨前往楨州剿匪平亂。
??李東白身穿大將軍的盔甲，騎在一匹雪白的高頭大馬上，真是威武帥氣。他的後麵跟著兩騎，分別是柳重生和黃巍，也是副將軍的打扮。如此年輕的將才，在南漢還是第一回，所以，特別的引人注目。軍隊裏那些都統、都護、統領、校尉，大多是混了很多年的**子、老油條，看著這三個新任命的將軍，如此年輕，在他們眼裏，好像還是幾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卻來統領左衛軍，多有不服。但這是皇命，不能違抗，隻能乖乖的聽從。有些軍官就這麽想：離開京城，到了戰場，到時候給你點顏色，嚐點辣味，看你神氣活現的將軍怎麽指揮！可是，他們想錯了，李東白雖然年輕，但他曆經的苦難和磨練，處世的經驗和遇事的冷靜，又有何人能及！再說，兩名副將軍並不是一般的搭檔，更何況還有姑姑月明和師伯鏡明一路同行，既可保護，又可當做參謀。而隨君同行的還有一個特殊人物，就是半瓢子，鏡明如今的義子景陽，他正是將軍身邊的軍師。
??正因有此陣營，李東白才放心的騎上這匹將軍馬，撐起這麵帥字旗！
??三天前，李東白、柳重生和黃薇被召入宮中麵見皇上。當他們一步步走進正德殿的時候，柳重生在李東白耳邊悄悄說：“姐，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殺了狗皇帝，易如反掌！”李東白輕聲喝住弟弟，“不要胡來！刺殺之後，你我三人出得了宮門嗎？你不看看，四周重重守衛的禦林軍。”雖然對弟弟這麽叮囑，但是在跪接聖旨的時候，他極力壓住心中的衝動，殺他滿門的仇人就在眼前，就坐在金鑾殿上的龍椅裏，他隻要突然出擊，就可以將其抓住，然後將其殺死。可是，這樣做，仇是報了，但陳家的冤沒有昭雪，而且，他們三人全都要死在亂劍亂刀之下。這就是姑姑為何一直對他說的，要學會忍！我們不僅要讓劉晟死，還要還李家、陳家的清白！所以他在接過聖旨的時候，雙手抖得厲害，交給他聖旨的趙忠祿還以為，他是太激動了呢。
??回到家，李東白直接去了經堂，跪在姑姑麵前，泣不成聲。月明陪著掉淚，將她扶起，說：“難為你了，我的好侄女，你做的對！你和你弟弟是兩家的血脈，唯一的後代，不能魯莽行事。劉晟欠下李家和陳家的債，也是欠我和你師伯的債，有我們在，自有計謀。”
??李東白聽後，點頭應是。然後，他講了聖旨的內容，令他擔任左衛軍大將軍，去楨州剿滅亂匪的事。
??月明沉吟了片刻，說：“楨州發生的事，江湖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痛罵亂匪。我想，如今這世道，老百姓的日子真是越來越難了。今年楨州一帶鬧蝗災，這是事實，而官場層層盤剝，大家都看得明白。但凡有點血氣的人，都不會等著被活活餓死，早就有人喊出這樣的豪言：寧可迎著刀槍死，不做餓鬼要做人！這是時勢啊！所以，我想張遇賢和僧景全他們能夠登高一呼，就有千百人的響應，而且隊伍越來越壯大，就絕非亂匪山賊之所為了。
??李東白聽到這裏，忍不住插了一句：“姑姑之意，他們是義舉？”
??月明微微點頭，長歎一聲說：“都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
??“那麽，姑姑，我該怎麽辦呢？我怎麽可以幫朝廷去鎮壓這些為了活命而造反的農民百姓呢？”
??月明緩緩站起，手撚佛珠，走到李東白麵前。李東白連忙站起身，隻聽見姑姑意味深長的說：“東白啊，你當了大將軍，也好，可以為南漢這個國家多出點力，多做點事。我想，這也是你兩位父親的心願。這與我們殺劉晟並不矛盾。劉晟如今已是惶惶不可終日，再給他一記重創，他的日子也到頭了。可是南漢不能倒啊！”
??李東白有點迷茫，說：“東白此去楨州，本不想與張遇賢的隊伍對陣殺伐，如果他們是一支義軍，就更加不能加以傷害。可是，如果不加鎮壓，沒法向朝廷交代。而且，這支軍隊會越來越強大，而危及南漢，還請姑姑拿個主意。”
??月明笑著說：“東白不必擔憂，你們兄弟姐妹都到楨州去了，你想，你姑姑和師伯在京城裏呆得住嗎？況且楨州的海通寺和妙音庵是我們的根，自從那次雲遊到龍虎鎮救下你們姐弟倆，已有六年多，也該回去看看了。”
??李東白一聽，高興的一把抱住月明，激動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月明替他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珠，慈愛的說：“到底是個女孩子，這麽容易流眼淚。”李東白的臉微微一紅，露出了姑娘嬌羞的神色，說：“有姑姑和師伯一同前往，侄女就有主心骨了。”
??“還有，把景陽也帶上，不知為什麽，我對他越來越看好了。這些日子，他和你師伯在一起，用心練功，人又聰明，是塊可造之才。你就把他安排在將軍大營裏，當個軍師，平時我們不方便見你，就讓他傳遞聯絡。”
??。。。。。。
??李東白騎在馬上，有些神思恍惚，但行軍的速度卻不敢放慢。將近三百裏的路程，每天日行夜宿，搭帳篷支鍋做飯，整整四天，終於到達楨州。朝廷文書早有八百裏加急信使送到，州府刺史馬自立專門派三名手下到西門外五十裏打探消息，隻要看到旌旗飄揚的先頭部隊，立即飛速回報。所以，當李東白率大軍抵達楨州時，馬自立也率領府中全體人員，在城外十裏迎接。
??李東白傳令，軍隊在城外駐紮，一番寒暄過後，大將軍營帳已支起。馬自立感歎的說：“啊，真是怎樣的將軍帶怎樣的兵，隻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大帳已完成了。”李東白請馬自立及他的軍師進帳入座，他要馬上知道，目前匪患的情況。對於李東白的名字，馬自立早有耳聞，校場比武中的佼佼者，在他的想象中，這個英勇神武的李東白，一定長得魁梧威猛，一副英雄氣概，此刻一見不禁大出意料，驚訝至極：他竟然如此溫文爾雅，俊俏倜儻，大將軍倒像是美貌瀟灑的翩翩公子。
??眾人隨大將軍入帳，裏麵已有簡陋的擺設，包括公案和一些桌椅。落座不久，便有兵士送來茶水，一切使馬自立感到有條不紊，雷厲風行，不由得對這位年輕的大將軍更增幾分敬意。
??李東白不擅長客套，所以談話內容也馬上進入正題。
??“馬大人剛才稍稍談及張遇賢匪患之事，龍門縣正在遭受圍攻，十分吃緊，不知具體詳情怎樣？”
??“回大將軍，龍門縣地處楨州之北，西有羅浮山，南有象頭山，這是匪軍攻占博羅縣和增城縣之後的又一次大規模進攻。此前，匪軍在象頭山銷聲匿跡半個多月，沒有一點動靜，卑職也派出小股靈活善戰的兵士進山偵查，卻幾次無功而返。象頭山不僅有崇山峻嶺，還有密密的森林，他們在那裏休養生息後，又突然發起了對龍門的進攻，攻勢猛烈，勢在必得。估計，他們攻下龍門，把縣衙和城裏一些財主富戶囤積的糧食財產搶劫一空後，就會立即撤出，從龍門出來，很快就可以進入羅浮山。”
??“羅浮是嶺南的一座名山，我在漢書中曾讀到司馬遷有這麽一句話：羅浮漢佐命南嶽。乃天下十大名山之一，道教成為第七大洞天，三十四福地。佛教也將其稱為第一禪林，張遇賢搶足了財物，再到仙境遊個痛快，如此大的山林，也難怪馬大人束手無策了。”
??馬自立聽了這句話，臉微微一熱，雖然從年紀看可以做他長輩，但他是大將軍，他一句“束手無策”，等於抽了一鞭，隻得訕訕的說：“楨州雖有五萬屯兵，但進入大山之中，被一條條山道分割的支離破碎，我怕被他們利用山勢，把我們的軍隊切成小塊，然後各個包圍蠶食，如此損兵折將之舉，卑職實在不敢自作主張。正副兩名都統也都是十分謹慎，一定要等朝廷發兵，一切由朝廷大將軍定奪，州府軍隊聽從指揮。卑職無能，還望大將軍恕罪！”
??李東白聽後，“哈哈”一笑，讓談話的氣氛放鬆一些，免得這位已有半百年級的刺史大人過分窘迫。離開京城前，他曾到嶽父大人麵前請教。嶽父周正祥在南漢朝廷做官二十年，從南漢第二朝時的一個翰林學士開始，一直到正一品中書令。這是一個掌管國家重大政事的職位。因為他為人耿直，皇帝對他沒有好感，但知道他沒有壞心、野心，所以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動他。由於趙忠祿對他的忌憚，常在皇上耳邊挑唆，故而雖為中書令，卻越來越成為有職無權的擺設。皇帝身體不好，批閱奏章的三人組合，就沒有他。皇帝寧可叫一個太監、一個女侍中，一個職位比他低的左仆射。但是周正祥最大的優點是隻會憂國憂民，不會生氣。不需要他參加議政，倒落得個清閑，省去了許多麻煩。所以當女婿被欽點大將軍前往楨州時，他特地叮囑說：“東白啊，此番出征，可不是與南唐、南楚的軍隊交戰，是去鎮壓匪寇亂賊。可是，你想啊，這些都是什麽人哪？有人一呼，就有幾千人舍命響應，有這麽多的匪嗎？如果都是苦難的百姓，為了活命才不得已走上造反的路，你打算把他們都殺光嗎？張遇賢隻是一個無名的縣衙小吏，為什麽短短幾天就聚集上萬人，成了氣候？這不是他的號召力，是這些地方官都沒有做好對災民的安撫。當一個人沒有活路的時候，他們是不會去想後果的。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東白啊，你如何對待這次匪患，我的意思，你明白了？”李東白從周正祥這番話中，聽出了他內心的難言之隱。他忠於南漢，又愛民如子，百姓遭受災難，他如坐針氈，可又無能為力。他也明白，匪軍中絕大部分都是好人，隻是這句話不能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可惜，南漢朝廷，君是暴君，官是盲官，有幾個像周正祥那樣，心中裝著明鏡的？李東白對此十分敬佩，於是，跪在他麵前說：“爹剛才所言，小婿句句銘記在心。到楨州後，如何處置，到時見機行事，定不負爹爹所望。”說完，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就此告別。此刻，他從馬自立的話音中，似乎也聽出了一些端倪：這股匪軍，他們隻取縣衙和財主家糧食財物，對普遍百姓沒有傷害。還有，他們也沒有對縣令等朝廷命官大開殺戒。這說明，他們並不想與朝廷為敵，隻是為了求生，他們是在告誡朝廷：在老百姓連飯都沒有吃的情況下，還要強行征收賦稅，無疑是火中取栗！而麵前這位楨州刺史對於剿滅匪軍的態度，顯然並不積極，聽得出，進兵幾次，隻是搪塞，對朝廷的應付，說穿了，跟本就沒有大規模圍剿過一次。他是害怕成為匪軍的靶子，還是暗中同情？馬自立，嶽父大人曾經說起過，對他的評價隻有兩句話：人不壞，不思進取，有謀略，毫無政績。如果他真是這樣，他的行動倒可以省去不少周折。
??想到此，便用試探性的口氣說：“如今匪軍正在攻打龍門縣，這是個非常重要的縣城，龍門一開，東邊的河源，北邊的新豐，西邊的從化，都將成為他們的獵物。如此重要的咽喉之地，馬大人為什麽不派兵增援呢？”
??馬自立額頭上冒出了汗珠，從衣袖裏取出手絹擦拭，有些忐忑不安的說：“卑職本想派兵的，收到大將軍率軍來臨的朝廷文書，令屬下配合大將軍的一切行動，所以暫時按兵未動。”
??“那麽，照目前的形勢，馬大人有何高見？是堵是分還是收？”
??馬自立目中有些茫然，說：“是堵是分是收？大將軍的意思是。。。。。。”
??李東白用手止住了馬自立的問話，說：“我隻是隨便這麽一說，請馬大人仔細斟酌之後，我們再詳談。”
??馬自立聽到這句話，知趣的站起身想告辭。但是，他的話尚未出口，帳外傳來中軍的亮嗓：“報大將軍，駐紮韶關的一支軍隊，奉朝廷之命，前來與大將軍匯合，軍隊紮營在十裏之外，統兵將領共三人，此刻在帳外求見。”李東白聽了，心中一驚，感到十分意外，他在受命帶兵征剿時，並沒有任何人對他說過，另外還有一支軍隊要來加入這場戰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把目光望向馬自立，這位刺史大人也是一臉茫然，顯然，他同樣沒有接到朝廷的文書。李東白迅速回過神來，說：“既是韶關九王爺的軍隊，快快有請！”說著，率眾人出帳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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