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有兄弟不如沒兄弟

  “八年了！”九王爺望著這空中走得很快的片片白雲，黯然的說。


  “是啊，時間過得很快。”頓了一下，又添了一句：“這裏雖是南方，終究是冬天，小心著涼。”


  “好，我知道了。”


  “這是剛才收到的信鴿傳書，你看看。”說著，將一張小紙條遞給九王爺。


  九王爺接過一看，隻見上麵寫著：“近日，趙恐有大動作，計劃不詳，待查。”看後，又抬頭望天，自言自語：“趙忠祿一個閹人，他已經權傾朝野，又深得四皇兄信任，他會有什麽動作呢？弑君篡位？即使把皇帝殺了，他能坐到龍椅裏去嗎？不還有太子嗎？還有這麽多大臣嗎？總不會這麽多朝臣都聽之任之的，中書令周大人就不會，禮部魏大人也不會，更何況，他控製得了軍隊嗎？他敢動一動，我就帶著這十萬軍隊殺回京城，我想他不敢，他沒有這麽愚蠢。”


  “按常理是這麽看的，但既有消息傳來，也得防止突如其來的變故。”


  “先生說的是，我們也得多提防一些，凡事早做準備。”九王爺說到這裏，突然像想到什麽，說：“先生，你替我把魏都統叫來，快過年了，士兵們都想家，我和他一起到軍營去走一走，慰問慰問，除夕讓他們開開心心吃一頓年夜飯。”


  “是，我這就去叫。”


  沒隔多久，魏子傑風風火火的趕來了。然後，與九王爺一起，出北門，進軍營木柵大門。裏麵搭了密密集集的營帳，閱兵場上，有一部分士兵正在操練，喊著刺殺的口令，在上空回蕩。


  兩人騎著馬，邊走邊聊。看起來，九王爺對魏子傑十分親切，甚至不叫他魏都統而叫他子傑。而魏子傑叫他九王爺時也會被阻止，說：“沒有旁人在的時候，別叫九王爺，別扭，就叫洪炅。想想四皇兄，如此殘殺同胞，叫什麽兄弟，我們這才是兄弟。”


  看到軍營裏彩旗飄揚，大家紀律嚴明，士氣振足，站崗的士兵個個腰背挺直，目視前方，九王爺十分高興。走著，隨口問了一句：“子傑，那個倪保強，這段時間怎麽樣？”


  “不見有什麽動靜，就是有時發幾句牢騷。”


  “什麽牢騷？”


  魏子傑笑了笑，說：“龍門一戰有功，榮升副元帥，但是，九王爺你。。。。。。”


  “又來了，又來了！”


  “哦，是洪炅。。。。。。還不太習慣。洪炅，你沒有給他指揮調派軍隊的實權，隻撈到個虛職，想想在右衛軍當將軍，還能要怎麽樣就怎麽樣呢。如此，不就有牢騷了。”


  “此乃小人，當麵說人話，背後說鬼話，擅使奸詐之計，對人也是如此，你要小心。既要密切關注他的行動，又要防止被他發現，以免多生枝節。”


  “對了，今日一早，我安插在倪保強副帥帳中的一名聽差對我說，昨晚，倪保強與兩名都統喝酒至通宵達旦，所有隨從都在帳外等候。他感到有一點奇怪的是，雖說喝了這麽長時間的酒，卻並沒有什麽醉意，過了醜時才各自回營。”


  九王爺聽了後，心中一愣，他立即想到了師爺說的，“近日趙恐有大動作”的消息。倪保強是京中兵部尚書任大人的親戚，任玄武與趙忠祿是同穿一條褲腿的人。此刻，倪保強有此異常情況出現，雖是蛛絲馬跡，卻也不能放鬆警惕。便說：“子傑，我在朝廷內也安插了內線，不瞞你說，這不是一般的小角色。京中可能有事要發生，所以，我們要分外留神，凡事多生一個心眼，防止被小人打一個措手不及。”


  “洪炅，你放心，你在這些左右衛軍中的根基十分紮實，那些將軍都對你忠心耿耿，這一點我很清楚。”


  九王爺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說：“講完了公事，再說點私事。子傑，今年你二十三歲，過了年，就二十四了，你怎麽也得考慮一下娶妻生子的這件大事吧。我想，你爹娘一定是整天愁眉不展，唉聲歎氣呢。”


  魏子傑笑著說：“難道，你在我家裏也安插內線不成？知道的如此清楚。”


  “哈哈，”九王爺禁不住仰天大笑，說：“這還用內線嗎？人之常情！魏大人為官清正，雖然在朝中不隨便妄加議論，但他心裏要說的話都寫在臉上，這麽多年，隻有他和中書令周大人立場堅定的苦苦支撐著這個朝廷，他真是個不糊塗的好人哪！憂國已然使他心力交瘁，你就不要再讓他憂家了。要不，我給你做一回月老？”


  魏子傑不好意思的說：“洪炅，你就別瞎操心了。”


  “什麽叫瞎操心？你看，我倆不是兄弟，勝似兄弟。。。。。。”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剛才還爽朗開懷的他，忽然間臉上布滿了烏雲，淒然的目光慢慢的從子傑身上移開，顫抖著雙唇說著兩個字：“兄弟！”這兩個字說的好艱難，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魏子傑見此情景，知道“兄弟”這個詞觸動了他那顆已經破碎的心，連忙說：“洪炅，你說的對，我倆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九王爺帶著淚，露出一絲苦笑，說：“隻怕，我們兄弟做不長。我十五個兄弟，四皇兄已經殺掉十一個，兩個病死，除了他，就隻剩下我一個了。他不會放過我的，不知道是今年還是明年，今天還是明天。也許，他現在就正在想給我安一個什麽罪名。我死不足惜，這樣活在仇恨和擔驚受怕之中，也沒有什麽意義！隻是苦了家人，兒子剛過十歲，正是無憂無慮的童真年紀，就要。。。。。。”說到這裏，已經潸然淚下，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洪炅兄，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什麽時候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起來。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你四皇兄殺不了你的！我敢斷定，我敢拿我項上人頭做擔保！”


  九王爺一聽，反倒“撲哧”一聲笑了，說：“他一道聖旨下來，要我死，你擔保得了嗎？”


  “當然能擔保。”


  “怎麽擔？怎麽保？”


  “很簡單，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這一刻來了，那就斬了欽差，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你有十萬雄兵，驍勇善戰，說實話，皇帝都不敢動你一個家人，他有忌憚。”


  九王爺捶了魏子傑一拳，說：“好小子，從這一點看，你勝過我，比我有膽氣。”


  魏子傑說：“你的其他兄弟一個個被殺，都是在京城裏，或是上朝時，或是在家中，毫無反抗的餘地，你不一樣，這叫旁觀者清。”


  “好，我心中有底了，到時見招拆招吧。”


  兩人騎著馬，剛走出軍營，隻見一名穿校尉服的軍人，快馬加鞭，迎麵飛馳而來。到他倆麵前一丈處，收住韁繩，跳下馬，奔前幾步，單腿跪地，雙手抱拳，說：“屬下副元帥帳前隨從校尉龔之義，參見九王爺。”


  九王爺“哦”了一聲，說：“是倪副帥有什麽事嗎？”


  “不是，卑職是有要事要稟報魏都統。”


  九王爺忽然間明白了，剛才談起了倪保強，魏子傑知道他與兩名都統喝酒的事。喝酒是假，密談是真，這消息就是這個龔之義傳給他的。此刻如此急著到軍營求見，一定又有不同尋常之事。於是說：“好，我在前麵小樹林歇息，你們談吧。”說完，策馬朝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