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薛雨爾的身份（三）
從此，小雨和九王爺的關係就越來越親密。而真正把自己交給九王爺的時候，是那一天：
那是九王爺到韶關兩年之後，他的六皇兄和十一皇弟相繼被皇上下旨滅門，理由是有謀反言行。男性一律綁赴刑場斬首，女的入宮為奴。消息瘋傳，遠在韶關的九王爺聽到以後，把自己關在房裏，哭了整整兩天。
然後，他又來到了封家。
小雨把熬好的一碗藥湯端給九王爺，說：“這藥湯能夠幫你寧心安神，最近一段時間，京都連續出事，同胞手足竟遭如此下場，劉晟真是滅絕人性。看你眼睛腫得像核桃似的，哭又有什麽用？”她把湯碗放到九王爺手中，看著他喝了，接過碗，撫一下他憔悴瘦削的臉，心頭一酸，竟也忍不住湧出了熱淚。連忙拿著碗走開。
封一平歎了一聲，說：“九王爺，有一句話，不知我該說不該說？”
九王爺說：“我們都快成為一家人了，有什麽話不能說的。”
“好，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了。”封一平的語氣顯得十分沉重，“你到韶關前後幾年，已經有七個皇兄皇弟被劉晟殘殺。你總共有十五個兄弟，兩個生病死了，七個被殺了，還剩下五個。看樣子，劉晟不把所有兄弟殺光，是不會罷休的。你雖然遠離朝廷的是非，全家人又被作為人質軟禁在廣州，但是，你手握重兵，劉晟盡管需要你守住北境不讓南楚入侵，但這把刀遲早會架到你脖子上的。也許是下一個，也許是最後一個。隻要是你的四皇兄坐在金鑾殿上，你是逃不掉的。”
“封叔，你即將成為我嶽父大人了，我也對你說一句心裏話：你說的我都明白。我也清楚自己的處境，朝不保夕，過了初一不知能不能看到初二。這也就是我遲遲沒有向你提出來與小雨成婚的原因。我不能連累你們。我在憤怒的時候，也曾經想過舉兵造反，攻入廣州，殺了這個殘暴的畜生。但是，這樣做，我真的不想。一是，我會背上弑君謀反的罪名；二是，全家所有人都會因這個罪名被殘殺；三是，舉兵攻城，南漢兵自相殘殺，要死多少人。”說到這裏，九王爺的眼神中充滿了悲憤、無助和絕望。
沉默了一會兒，封一平點點頭，說：“情理之中，情理之中啊！你說的這些，其實我心裏也早就想到了。這正是你令人敬佩之處啊。小雨看上你，並非因為你是王爺，而是因為你的人品！但是，”封一平望著他，說：“你也應該有點準備。即使皇上要除掉你，你至少能夠在聖旨到韶關之前，早一步知道，不至於措手不及。”
九王爺一眼不眨地望著封一平，他明白話中的意思：萬一皇上對他下手，盡管家人都在廣州，但他有十萬軍隊，即使他殺了欽差，劉晟也不敢貿然對他家人開刀。軍隊，是他與劉晟抗衡的本錢。
“封叔說的有理。可是，怎麽準備？”
“找一個忠心得力之人，打入朝廷。如此，劉晟的一些大動作，九王爺就都能知道，至少可以掌握主動權。不至於欽差和大內侍衛到了王爺府，你還被蒙在鼓裏。”
“好，此為上策，可是，誰去呢？”
“我去！”小雨突然從廚房裏出來，提著水壺。壺裏的水剛燒開，還在“噗噗”的響。她給桌上的兩隻茶杯裏加滿水，一溜溜蒸氣散發，熱乎乎的。她放下水壺，很沉著地說：“我可以作為宮女通過熟人進入宮內，這是條捷徑。再說，我有武功，平時深藏不露，危急之時至少可以自保。”
小雨說完，屋裏一片靜寂，對小雨的決定，誰都沒有思想準備。
封一平很嚴肅的說：“小雨，進入朝廷，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危及生命。。。。。。”
“爹，你別說了，為了九王爺，做什麽我都願意！”
良久，封一平說：“九王爺，看來也找不到比小雨更合適的人選了。就讓她去吧！”
九王爺的喉嚨裏隻感覺有什麽東西梗著，一時說不出話來，他一把抓住小雨的手，淚水沾滿眼眶，嘴唇劇烈的顫抖，過了好一會兒，突然“撲通”跪在地上，說：“封叔，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封一平嚇一跳，連忙攙扶，但九王爺非常執拗。
“九王爺，有話盡管說，快快請起。你是王爺，我們。。。。。。”
“叫我洪炅，封叔，叫我洪炅！”
“好，好，洪炅有話請說！”
“請你答應我和小雨今日成婚！”說完，淚水再也留不住，如瀑布般從眼眶中湧出來。
封一平連拉帶拽的讓九王爺站起來，說：“看看，二十八的男子漢，還是個王爺，有這麽多的眼淚！”又湊在他耳邊，悄悄說：“小雨還在邊上呢！”
不料，被女兒聽到了，說：“爹，不是說英雄熱淚嗎？男子漢就沒有淚了？”
“瞧瞧，洪炅，我閨女還未和你成親，就開始護你短了！”
“爹，你還沒有答應人家呢！”
“答應，爹當然答應，今日就成親，就在這屋裏，就三個人知道，此事不宜張揚！”
“是，嶽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說著，九王爺恭恭敬敬向封一平磕了三個響頭，站起來，又說：“嶽父，小婿還有一事，請你答應。”
“請講！”
“小雨前往京都之後，你就到王府來吧，你足智多謀，思慮縝密，一直隱居在鬧市之間，出沒於山林之內，城府於棋局之中，韜光養晦。如今，小雨身處險境，你也該多加關心，所以，洪炅懇請嶽父大人擔任韶關駐軍的軍師。”
封一平聽後，沒有推辭，爽快的答應了。隻是說：“為了九王爺的安危，為了小雨，我會盡力的。”
最後，他們商量出一個辦法，九王爺先把小雨送到五王爺家中，作為侍女。然後，由五王爺找機會將其送入宮中。剩下的幾個兄弟，九王爺與五皇兄的關係比較親密。同時，對他的為人也很讚賞，把小雨交給他，放心。理由是，有一次九王爺上山時被毒蛇襲擊，蛇毒發作，生命垂危，幸虧小雨的父親為他解毒，救了一命。所以，九王爺此舉乃是報恩。為防萬一，將小雨的姓改為薛，此乃娘姓。從此，小雨就叫薛雨爾。
然而，盡管計劃想的再周到，一個個細節都做了推敲，總以為能夠順順當當。哪裏會料到突如其來的變數：五王爺出事了。因為反對增加百姓賦稅，幾句諫言讓劉晟再一次動了殺機。就在禦林軍包圍五王爺府的時候，五王爺把薛雨爾到跟前，說：“小雨，你是九王爺托付給我的人，不能讓你受到連累。現在，我把你關入地下水牢之中，這是一個死牢，禦林軍在抄家造冊時，會發現你，並且注明你是即將被我處死的侍女。你可以告訴他們，你被處死的原因是勸阻本王爺在家中說那些反對皇上的話。這樣，你或許會逃過一劫。隻是，勸丫頭一句，如能僥幸，趕快回韶關去吧。入宮並非好事。時間來不及了，隻能對你說這些。五王爺說完，裝出大發雷霆的樣子，叫來兩名護衛，將薛雨爾押入地下水牢。
五王爺府中，從上到下所有男人全被斬殺，女人通通成為宮奴。唯獨薛雨爾，因為特殊情況，引起了皇上的好奇和賞識，於是，讓她當了一名女侍中。鄭太師陰謀敗露之後，劉晟對權高位重的大臣更多了一份疑心和提防，越發使他相信太監和女官，因為這兩種人不會有奪帝位篡位的野心。也因為這個原因，薛雨爾憑著她的機智和靈活，得到劉晟的寵信，成為權傾朝野、替代皇帝批閱奏折的三大臣之一，無數的女官，她飛上了高枝，進入了南漢朝野的核心，與左仆射楊湧宇、內侍省總管趙忠祿平起平坐，可以隨時知道劉晟在做什麽，想幹什麽。她沒有辜負爹和九王爺交付給她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