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趙氏兄弟的談心

  除夕到了。


  不知是哪個年代，在歲末午夜搗亂的一隻怪獸變成了夕，一個叫做七郎的勇敢獵人決心除掉它，最終在獵狗的幫助下射殺了怪獸。此後，人們就把臘月三十叫“除夕”。


  這一天，家家戶戶都撣灰去塵，打掃庭院，要貼對聯、窗花、年畫。白天，人們開始忙著準備年夜飯。同時，還有一項儀式，就是祭祖。


  民間的除夕花樣繁多，皇宮裏就更加了。除了一般性的張燈結彩和打掃之外，重頭戲是兩項，一是皇家所有人聚集一起吃年夜飯，二是吃過年夜飯後觀看儺舞。這是無比盛大的一次表演，數千名舞者個個姿色不凡，濃妝豔抹，此時此刻，真不知是人間還是天上。太常寺卿帶領的皇家樂隊，自然也是不可缺少的節目，另外還有各種各樣逗人開心的表演，比如雜技、變戲法等。


  所以，皇宮裏的人也都在忙。


  但是，趙忠祿不忙。雖然說到過年，內侍省要做的事最多，那都是底下人在幹。他對自己說：今天是他出生到現在，三十年裏最愉快的一個除夕，明天是他三十一歲的第一天，也是他人生中最輝煌的一天。明天他要成為這場大戲的主角。也許，南楚三皇子此刻也在想著明天如何粉墨登場，但他這是做夢。他怎麽也不會想到，一直被三皇子利用的南漢內侍省總管大人，在唯唯諾諾的後麵藏著什麽！

  明天，南漢這兩個字將從此消失。而南楚要想在這裏稱霸，非但隻是一個泡影，三皇子還將作為人質，永遠踏在我的腳下。嶺南這片土地，這片海域，這些山礦，都是屬於趙忠祿的！

  明天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日子，所以，今天要好好休息，好好快活。已有好多時日不到他的“行宮”去了，忽然間有些想念她們了：妖豔的鄭貴妃、最會讓他快活的白娟娟、喜歡裝模作樣的郝紅袖。。。。。。他一個一個的想，臉上不知不覺浮現笑容。這些個都好，明天以後自然都有封賞。但是，他最喜歡的還是小辣椒，那個小精怪呀，真不知道她用了什麽妖術，每次去，總讓他神魂顛倒，不想離開。


  於是，他摁了鈴，錢二拐立即來到他身邊。


  錢二拐討好的說：“主子，逍遙宮禦膳房那邊，奴才已去過了，各種食材都早已采辦齊全，個個都忙著呢。”


  “青竹道長安排的三名廚師在做什麽？”


  “一個在配菜，一個在吩咐下人幹活，一個在罵人。”


  “罵什麽人？”


  “一個小奴才做事不小心，切好的魚片裏帶了刺，要是皇後妃子或是哪個小皇子梗著了，可就不得了。”


  趙忠祿點點頭，稱讚說：“好！青竹的人我就放心。不要在這種節骨眼上橫生枝節，多生麻煩。你也要多盯著點！”


  “是！”錢二拐答應一聲，然後說：“主子，逍遙宮已布置好了，總共有一百四十三人吃年夜飯，前位、中位、後位都由內常侍排列定當。現在宮女們正在貼窗花，掛喜慶燈籠。飯中湊興的舞女、琴女都由教坊裏挑選，飯後儺舞表演的場地也準備完畢，包管皇上滿意。主子要不要去看看還有沒有疏漏之處？”


  趙忠祿仰臉望著屋頂，突然答非所問的喚了一聲：“忠全！”


  錢二拐一愣，喜出望外的應聲：“哎，哥，忠全在！”好久沒有聽到趙忠祿叫他忠全的名字，他都快要忘記自己叫趙忠全了，此時此刻聽見，不覺心頭一熱。


  “忠全哪，別怪哥平時對你冷薄寡情。你還記得爹留給我們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嗎？”


  錢二拐一麵給趙忠祿捏著肩窩做按摩，一邊輕聲細語說：“爹要我們記住：當官的永遠比強盜要狠。弟弟一直記著呢。”


  趙忠祿萬分感慨的說：“是啊，哥哥我開始隻想當個比強盜狠的官，不料，進了官的窩裏麵，方始發現官場的刺激，發現官大一級壓死人，所以，千方百計要讓自己的官越做越大。可是，人真的很奇怪，你哥都已經做到內侍省總管，位高一品，權傾朝野，怎麽還不滿足呢？再做上去就是九五至尊的帝王寶座了。嘿，說起來你哥還真有點野心，卻不知道野心竟會這麽大！想想當年我倆流落廣州街頭乞討過日的光景，真的恍如隔世，做夢一般。但這是真的，明天，你哥就要讓密室裏藏了多時的龍袍王冠顯身了。忠全哪，哥不會忘記你淨身進宮走出第一步，我會給你補償的。”


  錢二拐流著淚說：“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哥哥的命是皇帝命，我跟著哥哥，如此享福難道還不夠嗎？哥，別多說了，弟弟為哥哥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不要放在心上。”說到這裏，忽然記起來：“對了，哥，你還沒有回答，要不要去逍遙宮那邊，看看準備工作中還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


  趙忠祿說：“不去了。自從陳中軒和黃薇闖入密室，與南楚三皇子密謀，再與黃薇的師父談判，然後，這幾日私下裏對兵部任大人作出的一步步行動計劃，樁樁件件都是大事，都是出不得半點失誤。總算順利啊！大前天，韶關倪副帥怕信鴿不安全，派專人送來密信，一切準備妥當，九王爺深信不疑，把大軍通通紮在北部邊境。清遠那邊，他也再三敲定，杜指揮使和歐陽縣令，已經對倪副帥發了重誓。所以啊，”說到這裏，不無得意的在錢二拐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幾下，笑著說：“所以啊，哥哥這幾天真的是人累，心累，今天可要好好歇一歇。要不，明天在緊要關子，打一個哈欠，可要被百官暗地裏取笑。”


  “那麽，哥，你打算到什麽地方去歇一會兒？”歪著腦袋一想，說：“對了，你可是好久沒去看小辣椒了。要不，今兒個讓她給你好好的鬆鬆筋骨，舒坦舒坦？”


  趙忠祿滿意的說：“好，算你的腦子機靈，知道哥的心思。就去看看小辣椒。”


  其實，趙忠祿知道，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但是，他必須強迫自己去放鬆一下，神經過分繃緊，會出問題的。今天一早醒來，右眼皮跳個不停，他給自己的解釋是，這段時間太累了。


  錢二拐陪伴趙忠祿走過密道，悄悄的進入這個後宮外的別有洞天，看見小辣椒發瘋般撲上去抱住趙忠祿，然後，替他們關上門，又悄悄的離去。這個弟弟加保鏢，是趙忠祿最放心的一個人。


  趙忠祿躺在小辣椒的床上，兩人一番激情之後，又纏綿了好一會兒。然後，小辣椒用她那雙柔軟的手，替趙忠祿輕輕按摩，從腦門、頸脖，到每根腳趾。趙忠祿所以如此寵愛小辣椒，就是因為她有這樣的功夫：辣起來讓你吃不消，“鮮”起來讓你如癡如醉，這是一隻特別的“菜”。


  趙忠祿翻身坐起來，一把將小辣椒抱住，說：“雲娥，你告訴爺，爺待你怎麽樣？”


  小辣椒用嫩蔥般的手指在趙忠祿鼻子上點了一下，嬌滴滴說：“沒的說，一個字：好！”


  “怎麽個好法？”


  “嗯，”小辣椒俏眉一舒，滿臉笑容，如鮮花綻放，說：“瞧瞧，這個大院子裏，奴奴是主人，爺安排了這麽多丫鬟伺候著，還有老媽子做飯，享福享到天上去了，都是爺給的。你說爺待奴奴好不好？”


  “但是，除了老媽子到街上去買菜，爺不準你們走出院門半步，你不覺得悶氣嗎？”


  “悶氣，當然悶氣，能有不悶氣的嗎？”


  “那你還不怪？”


  “不怪。”


  “為什麽？”


  “因為，奴奴知道，爺這麽做，一定有爺的道理。”


  “什麽道理？”


  “金屋藏嬌，不讓別的人知道啦。”


  “那你猜猜，爺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小辣椒有些驚訝，說：“這個問題爺不是一直不讓問嗎？記得有一天，奴奴問了一句，爺為此大發雷霆，罵我多嘴多舌呢。”


  “你知道，許多事都是此一時彼一時，在變化。所以，今天我允許你說了。”


  “嗯，既然如此，奴奴就猜猜看。”說著，閃亮亮的一雙俏眼，盯著趙忠祿的臉上看，看得他怪不自在的。


  “哎，你猜就猜，盯著我的臉看幹什麽？”


  “這你就不懂了，這叫相麵。”


  “哈哈，你也會相麵？”


  “會呀。”


  “好，說說看。”


  “我嘛，看出一點兒來了，”頓了一下，顯得神秘兮兮的，說：“爺是當官的。”再頓一下，補充一句：“而且是大官。”


  “何以見得？我臉上哪裏讓你看出來了？”


  “嘿，你上當了！臉上哪有看得出來呀！但是，爺的神情舉止都是官老爺的模樣。再說，不是朝廷當官的，怎會有太監公公伺候。”


  “嗯，有點小聰明，再猜猜，官有多大？”


  “很大！”


  “怎麽大？”


  小辣椒歪著腦袋，假作思考，說：“我知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趙忠祿捏了下這張紅撲撲細皮嫩肉的俏臉，說：“這一下，又是怎麽知道的？”


  小辣椒“撲哧”一聲笑，說：“蒙的。”


  趙忠祿一聽，在她胳肢窩裏亂捏，癢的小辣椒滿床打滾，口中連連求饒。


  稍停一會兒，小辣椒突然問：“爺，那個伺候爺的隨從，錢二拐，是你兄弟嗎？”


  “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是覺得好奇。你為了防止別人弄錯，才叫他戴麵具的對嗎？可是，他又為什麽要去做太監呢？你做這麽大的官，隨便給他一個差事，都要比做太監好呀。”


  趙忠祿聽到這句話，心中對弟弟的愧疚之情又油然升起，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小辣椒用小拳頭捶一下趙忠祿的肩，有點害羞的問：“爺，上次你來時，我跟二拐鬧著玩，冷不防朝他下麵摸了一把，果真空落落的。哎，下麵這玩意兒沒了，是不是真的不想女人了？”


  趙忠祿笑了，說：“真是傻瓜，要不然太監怎麽能夠在後宮伺候嬪妃娘娘。”


  就在這時，有人輕輕敲房門，隻聽錢二拐在門外輕輕說：“主子，午時到了。”


  趙忠祿答應一聲，這是他關照錢二拐叫時的，因此，無奈的說：“雲娥，爺要走了。爺今日心情好，多說了幾句話，不許對任何人說。爺向你保證，再過幾日，你就不會這麽悶氣了。百靈鳥也許會飛上高枝，成為鳳凰呢！”


  小辣椒的雙目中閃現著驚喜和激動的光彩，她突然摟住趙忠祿，把臉埋在他肩窩裏，張開小嘴，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自然，看著用了狠勁，其實也並不重，隻是肉上有幾個齒印罷了。盡管如此，趙忠祿還是裝出一副疼得呲牙咧嘴的樣子，捏住她的鼻子，顯得無比喜愛的說：“爺就喜歡你這股子辣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