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二章：言不由衷
封家。
“回來了？”
封世鈞剛推開大門，迎麵就看見了坐在椅子上等他的來人。
“嗯，我回來了，讓您擔心了。”
他腦子裏亂哄哄的，宿醉之後的沉鈍還有殘留，腦袋又沉又木，臉色也不怎麽好。
“又去喝酒了？”老人的聲音含著幾分無奈，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末了，終化成了一聲歎息。
那一聲歎息又輕又淡，瞬息之間便散在空氣裏再也聽不到。可封世鈞的心忽然像是被一隻手緊緊的攥了起來，攥的他喘不過氣。
老人看著他略顯蒼白的麵色，緩了半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小筠哪，不管遇到了什麽事，都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總會有解決的時候。”
“爺爺，真的能解決嗎？”
封世鈞正視著老人，蒼白的麵色下隱有糾結，“當時您見他第一麵時，是不是都知道了？”
老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原本淡然的臉色忽然暗了下來。
許久，蒼老的聲音才慢慢的說道，“那時候，我以為他是你父母的舊友，他說了一些關於你父母的事情，連我都詫異他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雖然我早都知道你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但當他說出是因為即將離開，所以他們才會把什麽事都告訴給他，告訴他要是有機會可以見到我們，也好讓我們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當時聽完了，還是很痛心。沒有告訴你，是因為不想讓你再難過一回。不過現在看來，我似乎是想多了。”
封世鈞沉默半晌，又問道，“他突然過來，又說了一大堆，明顯有很多疑點，您當時沒有懷疑過嗎？”
老人又歎了口氣，垂眸的樣子似乎一瞬間老了許多，“忽然間聽到有關你父母的消息，我隻顧著高興了，卻忘了問他，是我的疏忽！”
老人的樣子看的封世鈞於心不忍，他撇開了視線，不想被動搖，“爺爺，我情願他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狠了狠心，逼著自己說道，“在我心中，我的父親一直都是可以為了國家舍身取義的人，而不是一個大名鼎鼎的殺手。他或許有他的苦衷，無論是什麽原因，結果都是注定了的。無力回天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麽，但是，我不會認他的！”
話音剛落，他不顧老人詫異又痛心的表情，匆匆跑上了二樓。
老人望著他匆忙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臉上的神色久久沒能退去。
另一邊，自封世鈞走了之後，白和坐在院子裏，久久沒有動作。
殷和從地下室出來，就看到他麵無表情的樣子，他一臉糾結的走進了些，掙紮了下才說道，“少爺，那邊來消息了，說讓您回去一趟。”
“不去。”
冰塊似的聲音硬邦邦的，“再問，就讓他們抬著我的屍體回去！”
殷和一下子急了，“少爺，您這樣和他們作對，對您是沒有好處的啊.……”
“那又如何？”白和冷了臉，“在他們眼裏，現在的我除了一點名聲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他們能培育出我，也能培育出下一個！就算我回去了，也是淪為一個試驗對象而已，沒了我，他們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可是，您的身體怎麽辦？”殷和最關心的就是這一點。
白和懶懶的靠在椅子上，閉起眼睛任由陽光傾灑在臉上，比正常人稍白的皮膚變得透明了一般，“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應該埋在地下了。往後那麽多的日夜，都是我撿來的，如今，我也活夠了，有沒有那些藥，也不差什麽。”
“少爺，您不能這樣想！”
殷和最怕他自暴自棄了，“您不是才剛找到家人嗎？封老先生那麽大年紀了，您忍心看著他再經曆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之前沒有到南城的時候，白和心存念想，還願意想辦法活下去，可是現在，一切看似沒了回轉的餘地，他沒了希望，也就不願意再掙紮了。
殷和見他閉著眼不為所動，又勸道，“少爺，封世鈞就是一時想不明白罷了，給他點時間他會想明白的！”
“我的兒子，我怎能不清楚？”
輕飄飄的聲音還沒落進耳裏就被風吹散了，薄薄的眼皮將眼裏的情緒都蓋了起來。
陽春三月，冬天的寒意一點點消散著。街道兩邊的樹叢裏，迎春花已經揚起了嫩黃色的笑臉，細軟的枝條緊緊的簇擁在一起，不遺餘力的展現著屬於春天的美好。
碧海苑小區裏的植物脫了冬天的暗淡，粉嫩的綠色點醒了小區裏的春意，在人不多的小區裏顯得特別可愛。
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進了小區，最終停在了最裏麵的一棟樓前。
程天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後麵的人下車，他回過頭去，才看見了後座上那張陰晴不定的臉。
“張哥，怎麽了？”
“我今天去開會，見到顧霆鈞了。”張之亮開口道。
“您今天去，不是為了見他嗎？”程天有所不解。
“我是為了見他，但是並沒有達到我預期的效果。”張之亮的聲音裏有了挫敗感，“他看到我是總統，絲毫不覺得驚訝。也是，他一直都是這樣，不管遇到什麽事，情緒都不會外露一分。”
頓了頓，他轉了話鋒，“有什麽消息嗎？”
“有，”程天快速匯報道，“今天有人在查您！”
張之亮眸心微縮，“知道是誰在查嗎？”
“對方技術很高，暫時還沒有查到是誰。”
“哼，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誰！”張之亮冷哼一聲，“查什麽了？”
“查您在榕市的行蹤，以及接觸過的人，還有您當上市長的原因。”
“這些有什麽好查的，就算知道了又怎樣，我已經是市長了！以為查到這些就能成為我的把柄嗎，妄想！”
“張哥，現在有人在暗地裏盯著我們，那我們的行動暫時要不要停止？”
張之亮盯著車外起伏不定的枝條，眸色陰晴不定，“嗯，先等等，看看情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