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倒流

  伴著最後一起鈴聲，學生們走出課堂，結束了最後一堂課。 有人準備迎接假期，有人忙著離別，沉浸在欣喜和憂傷。 “影子……”白色裙角安靜地落在她的腿邊。 三個打扮不同的女人站在墓碑前。 戴著墨鏡的女人上前一步蹲下來，輕輕地把一束白菊斜靠在冰冷的石碑前，她伸手摘下墨鏡，起身閉上眼睛，眼皮不自覺地抽搐了幾下，吸了下鼻子。 “就這樣吧，我還有通告。”女人驀然睜開眼睛，陽光從眼影上折返，勾勒的眼睛熠熠生輝。 又打開鏡架，伸手戴上墨鏡，又從包裏扯出棒球帽和口罩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之後挪步離開了陵園。 剩下兩個人的目光並沒有從石碑上移走，多年來在同樣的日子進行著同樣的事情，無濟於事的祭拜。 年複一年，而這塊石碑承載的淚水一年比一年少，悲傷一年比一年少，思念卻一年比一年多。 石碑上刻的是字！ 而不是她的一生！ 麻木的感情與流不出來的淚水，原來自己和青春年少的距離已經那麽遠了，我們也不再年輕，卻還記得當年的那些破事。 當晚間的第一聲鍾聲響起，當象征著一個學期的結束的鍾聲響起，當她生命的最後一聲鍾聲響起。 秋苒苒不知道孟舟影是否後悔，又是否來得及後悔，但當她從窗台邁向前方的那一刻，他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像人間蒸發，就像從未出現。 剩下的兩個人並沒有因為戴著墨鏡的女人離開而把視線挪走，石碑上這個人正在漸漸的被大家遺忘，而她不過是這茫茫人海中的滄海一粟。 同一年，同一天，同一分鍾，又有多少悲劇正在上演，又有多少人正在離別？ 喪命黃泉是每一個人最好的歸宿。 一瞬即把紅塵忘，一碗孟婆湯，生死兩茫茫。 那個穿著一身工作服的女人拉起另一個女人，轉身離去。 白色的裙角飛揚，平底帆布鞋、白色連衣裙和落肩的長發是她一成不變的打扮。 走到陵園的門口，工作服打扮的女人開口：“我送你回去嗎？” “不用了，你去上班吧。” 她拒絕了她的好意並她不向前邁出步子離開了。 她打了一輛出租車，然後開在後座上無聊地拿出手機刷著微博。 “祭拜？XS隊長齊清羽現身某陵園” 這麽快就已經上熱門了。 照片上的齊清羽戴著墨鏡口罩和棒球帽，真是搞不懂怎麽認出來的…… 評論裏一片嘩然，有一部分人嚷嚷著齊清羽是去看她的那個已逝的緋聞男友，不過大多數的粉絲都在譴責爆料人的不尊重和自私。 “切。” 她“啪”得一聲關掉了手機，人紅就是不一樣啊，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著…… 而站在門口的女人，在目送白裙女生離開後，又踱步回到園中。 清風如許，陽光還是金黃地灑在空氣中，灰白色的照片上隻有十六歲的女生笑得安靜恬美，仿佛像對世界的告別儀式。 “阿影。”穿著灰色衛衣的男生站在石碑前，剛才三個女生走後，她才從後排的墓地走出來，看著與世長眠的她，嘴角泛起微微笑容。 我在這裏，一直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