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羨慕

  眼前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大褂，白色的病號服，讓躺在病床上的徐苗苗，在意識還清醒的最後一刻，一滴眼淚順著太陽穴傾斜著滑落。


  餘佩倩在手術結束後，確認徐苗苗的安全，看了看時間，說：“一月，我媽一直在催我，我得回家了。”


  路一月看了看病床上的徐苗苗，說：“你回去吧，我留這裏。”


  餘佩倩點點頭，背上書包，轉身離開。


  病房裏總共有三個人，路一月觀察了下，剩下兩個年齡都是三四十的，病例上是婦產科疾病，這讓徐苗苗床尾掛著的病例，格外紮眼。


  看著時間越來越晚，路一月拿出作業，趴在一旁的桌子上，開始拚命寫起來，偶爾看一眼還在睡夢中的徐苗苗。


  臉色蒼白的快和牆壁一樣了，嘴唇幾乎沒了血色，看上去仿佛瘦了一圈。路一月歎了口氣，繼續趕作業。


  到了深夜，終於寫完作業的路一月趴在床邊睡著了。


  徐苗苗的手指動了一下，然後眼皮開始抖動，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趴在床邊的路一月，想要伸手摸摸她，卻因為麻醉藥，抬不動手，隻好作罷。


  慢慢扭頭看著窗外麵，還亮著的路燈，徐苗苗這一刻才有種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輕微睡著的路一月，感到手臂的酸麻，睜開眼睛，準備翻轉下胳膊，看到醒了的徐苗苗，趕緊起身，靠近她，說：“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徐苗苗聽到聲音，扭回頭，看著路一月，說：“一月，我經常在想，如果當初選座位，我選了付明昊旁邊，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路一月緩緩坐下來，說：“我不知道怎麽說，才能讓你心裏的痛苦減少，這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為你準備的，所以你一定可以幸福的。”


  徐苗苗滄桑的笑了笑，說：“我也討厭過你，可是你這副單純的模樣，讓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去討厭你。”


  路一月握住徐苗苗的手，低著頭，說：“對不起。”


  徐苗苗的眼淚在眼裏打轉，說：“你給我道什麽歉，該道歉的付明昊，我早該死心的，每天看著他下課急匆匆的跑道文科樓，隻為偷看你一眼，放學不走，哪怕隻是看到你的背影，他也能安心的笑笑。”


  路一月別過頭，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滑落，趕緊伸手擦掉，小心翼翼的哼著鼻子，又轉過來，低著頭掩蓋住自己紅了的眼眶。


  慢慢恢複過來的徐苗苗，伸開手緩緩的活動下，說：“我好羨慕你，明明什麽都沒做，可他就是一心一意的喜歡你，而我無論做什麽，他永遠看不到。”眼淚奪眶而出。


  剛剛做過手術的地方，現在因為情緒的激動，開始疼痛起來，徐苗苗的表情有些猙獰。


  路一月看到，趕緊說：“苗苗，你別想了，別再讓自己難受了，會疼的。”


  徐苗苗放鬆自己，控製住情緒，深呼一口氣，說：“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我再糾纏下去，就是真的傻到家了，放心吧，我會沒事的。”


  路一月伸手撥開徐苗苗臉上的頭發，擦掉她的淚水，說：“好，知道了，快再睡一會兒吧，剛做完手術，你不能一直說話，休息吧，馬上就天亮了。”

  徐苗苗閉上眼睛，可能是麻醉藥還在的原因，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可一旁的路一月卻再也睡不著了，一直坐到了天亮。


  收拾好書包，路一月頂著黑眼圈，說：“苗苗，我該走了，彭宇說，他幫你聯係了以前照顧他的保姆，一會兒就過來，我先走了。”


  病床上的徐苗苗已經睡醒，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到學校裏，彭宇看著憔悴的路一月，說：“一夜沒睡？”


  路一月反應遲鈍的扭頭看著了彭宇，傻傻的點點頭，說：“差不多吧，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還幫苗苗，聯係了保姆呢。”


  彭宇撇了一眼路一月，說：“我不是幫她，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你還真是一夜沒睡，趴桌子睡一會兒吧，老師那，我給你頂著。”


  路一月的眼皮越來越沉重，隻好應聲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


  班級裏響起一陣吵鬧聲，路一月皺著眉頭，睜開眼睛，說：“幹什麽呢？”


  彭宇看到路一月被吵醒，眼裏有了怒火，大聲喊著說：“出去吵，這是教室。”


  班級後麵圍著一堆人，聽到聲音後，停下了喧嘩，默默的走了出去，最後剩下吳孟，瑟瑟索索的躲在牆角，低著頭。


  班級外麵一個人探頭，說：“還站著幹嘛？出來。”


  吳孟聽到聲音，抬頭怯怯的看了一眼，眼裏明顯濕潤了，慢慢往門外走。


  餘佩倩氣憤的站了起來，拉住吳孟，說：“你們鬧夠沒有？都是一個班的，開玩笑也要有個度，一群人欺負一個，算什麽？”


  門外的人，撓了撓頭，說：“我們又沒逼他，他自己願意的，再說了你也說了，開玩笑嘛。”


  座位上的路一月剛進入夢鄉，又被聲音吵醒，哼唧了一聲。旁邊的彭宇聽到，衝著後麵嚴肅的喊到：“夠了！”


  餘佩倩瞪了一眼，拉著吳孟，說：“回你座位上吧，別理他們，沒一個好東西。”


  聽到彭宇生氣的聲音，班裏沒有一個人敢再說話。老師走進班級，也嚇了一跳，安靜的讓人很是疑惑。


  睡了兩節課後，路一月的胳膊已經沒了直覺，睜開眼睛，說：“胳膊，胳膊……”


  彭宇伸手，幫路一月慢慢揉搓著，說：“今天就別再去看了，回家好好休息吧。”


  路一月搖頭，說：“我不放心，還是看一眼吧，我會盡早回家的。”


  “你怎麽回事？不長眼睛嗎？”郭哲拿著被撞翻的飲料，生氣的吼道。


  班裏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路一月也轉頭看過去。


  吳孟嚇得縮著身子，顫顫巍巍的說：“對……對不起，我……我……”


  郭哲瞪著吳孟，直接把還剩下的飲料，灑在了吳孟身上，說：“對不起管什麽？我這一身衣服，你知道多少錢嗎？真是晦氣。”


  吳孟低著頭，不知所措，說：“我……我賠你。”


  郭哲諷刺的笑了一聲，說：“你賠我？行啊，衣服好說，隻不過這灑了的飲料呢，我就想喝它，但是！現在它都在我衣服和你衣服上，還有地上，說吧，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