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開錢莊
夜未深，未央湖上燈火通明，數十條畫舫歌舞升平。
??太昊王朝的京城無疑是繁華的，甚至是數百年來最為興盛。當今皇帝在位已經三十八年，在京城幾乎沒有人會懷疑這樣的繁榮昌盛不會繼續下去。
??如果換做是一年多前，禮笑言也相信強大的太昊王朝是世界的霸主，至少在他這一生裏會是如此。但現在的他並不這麽想了。
??他越來越覺得現在的太昊王朝就像是一個盛世帝國走下坡路前的日子。就像是另一個世界裏曾經強大無比的唐宋明清的後期。
??他也說不出來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但總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小。
??其實他曾翻看過太昊的曆史，在武宗朝以前，太昊帝國曾有過幾十年的動蕩。那時名義上帝國還是統一完整的，實際上已經陷入了各地割據戰亂的境地。如果不是武宗皇帝的崛起，太昊帝國很可能會在某個強勢的軍閥手裏完結。
??事實上武宗皇帝就是一個強勢的軍閥，隻不過他恰好是皇室宗親，這一點掩蓋了他重整河山的豐功偉績。與其說武宗是中興之主，不如說他是再造了一個新的帝國。隻是這個帝國看起來很年輕，實際卻是幾百歲了。
??禮笑言預感到，鳳凰山的山匪以及兀顏汗的崛起就像是內外的兩件導火索，搞不好就是帝國覆滅的先兆。
??“歌舞升平不過是虛假的表麵，黨政不斷，官吏腐敗才是帝國奔潰的最根本原因。”
??禮笑言不是曆史係的學生，但也知道這是曆代王朝滅亡的終極原因。
??然而，即使知道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他不過是這個時代裏的凡人，看客，甚至還得為生計而焦頭爛額。
??“在任何時代都是要掙錢的，錢不能通神，卻能夠保命。”
??禮笑言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打造一個金錢帝國，以保證將來的潛在需要，當然也順便解決欠若錦嫻錢的問題。
??“錢莊是做什麽的？”這是禮笑言向若錦嫻問的第一個問題。
??“兌換金銀與銅錢，也為大戶通匯異地大額銀兩，我們這種海外商人如果不通過錢莊存兌銀兩，就很不方便。”若錦嫻從自己的角度做了一番簡單地解釋。
??禮笑言很清楚錢莊早晚會發展成為現代的銀行，而大多數人並不清楚，銀行實際有兩種功能，一種是發行貨幣，一種是存貸業務。現代金融業基本將存貸業務剝離出來，成為商業銀行，也就是普通老百姓能接觸到的銀行。但，銀行業真正的核心卻是第一種業務。
??擁有貨幣發行權的銀行，實際控製了整個國家的金融體係，更深遠控製了整個國家的經濟。
??說起來，太昊王朝幾乎所有的稅收都是以銀兩計算，所以主要貨幣是銀，而黃金是輔助貨幣。看起來這是一種銀本位，但實際上並不是那麽回事。
??在普通老百姓手裏的銀兩並不多，一戶人家一年能有十幾兩的毛收入已經是非常不錯的，而這種體量的貨幣根本不足以完成貨幣流通，因而銅錢成了民間最主要的流通貨幣。
??“你不會像鑄錢吧？”若錦嫻眉頭一皺，“這可是非常危險的。”
??民間私鑄銅錢也是常見的，一個原因是銅錢含鉛量越高，所得利潤就越高。很多大富豪尤其是那些勳貴就偷偷的幹這個，甚至因此被官府查抄全家。
??而這些年私錢也有些泛濫，主要的原因還是帝國缺銅。銅不僅是一種貨幣，也是非常重要的生活資料生產資料，準確說是戰略資源。特別是官府這幾十年大量的鑄造將軍炮，耗費可謂巨大。
??當然私錢的存在最關鍵的是官府收稅不收銅錢隻收銀兩。換句話說官方不認可這種輔助貨幣，雖然他自己在不斷鑄造這種輔幣——而且為了從其中獲利，官錢，或者說現在的泰享通寶已經達不到銅八鉛二的標準，甚至有些鑄幣廠做出來的隻有銅六鉛二，導致銅錢的大額度貶值。
??作為朝廷的禦史，禮笑言當然不可能去幹造私錢的非法勾當。
??……
??“你也知道錢莊的匯兌很方便，”禮笑言笑道，“你現在在京城用的是哪家錢莊，他的抽傭多少？”
??“匯達，抽成不定，”若錦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視遠近五分到二成。我們在臨海存銀，在京城取用，因為是老主顧，抽一成五。”
??“一成五的利潤高不高？”禮笑言笑著問她。
??她想了想：“不算高吧，如果自己找鏢師運，費用也不小，而且還不能保證安全。”
??“你這是從使用價值角度來看的，”禮笑言嘿嘿笑道，“實際他根本不需要將你的錢從臨海運到京城，所以他根本就沒有運費一說。”
??若錦嫻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我聽說匯達錢莊在各州都有商號，各商號都有金額巨大的銀庫。不過各地取用不同，相互間還是要進行金銀運送的，而且這些金銀大多數都是客人，他們放在銀庫裏也是需要費用高昂的保護。”
??禮笑言搖搖頭：“你覺得是錢莊的銀庫與戶部的銀庫相比，孰高孰低？”
??“那應該是戶部吧，戶部肯定極為安全，據說進出的人都要全身赤裸……”說到這裏，若錦嫻臉一紅，畢竟這種話從她嘴裏說出來，有損淑女形象。
??禮笑言砸吧咂嘴，接口道：“戶部每年要收很多錢，嗯，準確說各地官府都要收很多稅銀，而這些錢一般是通過官方押送遞解進京。其實這跟錢莊的銀庫很相似。”
??“你……”若錦嫻眼前一亮，“你是說對官府的官銀做文章？”
??“沒錯，”禮笑言小聲的說道，“怎麽你不敢？”
??若錦嫻疑惑地搖搖頭：“有什麽不敢，隻是一則比較麻煩，官府不可能會將官銀交給民間錢莊管理，二則官銀都是直接遞解進京，而且要求期限緊張，很難處理。”
??禮笑言看著若錦嫻一臉的迷茫，不禁微笑起來：“你要是認識胡雪岩，他就會告訴你，官字兩個口，在不可能的事情都是有操作空間的。”
??“胡雪岩？”若錦嫻更加迷糊了，“是什麽人？哪家錢莊的？”
??禮笑言自然不能跟她去解釋胡雪岩的來曆，揮揮手輕輕跳過這個話題繼續說道：“總之官府的官銀是可以想辦法弄出來的，而且名正言順，隻不過是要冒很大的風險，而且要等待時機。”
??“什麽樣的時機會讓官府肯將官銀交給錢莊？”若錦嫻想不明白。
??禮笑言看著一頭霧水的若錦嫻，心想，如果是另一位若夫人在這裏，她一定很清楚自己所說的話了。
??卻不知道那位若夫人現在人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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