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進退兩難
梅二郎梅文鬆已經死了。
??屍體是他的兒子和侄子好不容易從淞滄搶回來的。
??侄子梅複及在路上也傷重不治而死。
??他的兒子梅複盛撿了一條命回來，躺了好幾天都下不了床。
??而這些都是剛才路上碎嘴的連霜娥說的。
??禮笑言雖然離開幾尺遠，確實聽的真真切切。
??且不說那些有的沒的，這梅家二郎父子伯侄齊上陣，最後馬革裹屍，不論如何都是值得表揚的。
??可是朝廷派來的卻是光祿寺的周士樾，這意味著什麽？
??……
??禮笑言的臉變得有些陰沉：“這樣對待一位殉國的將軍，似乎不太好吧。”
??周士樾卻不接他的話，反問道：“你是不是打算去梅山浦吊唁？”
??禮笑言也沒有正麵回答，也反問道：“難道我不該去嗎？”
??周士樾搖搖頭道：“是該去，隻是做哥哥的奉勸你不要去。還有，臨來前夏宗邦也是這個意思，還囑咐我一定要轉告你，說你聰明絕頂，一定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禮笑言身子往後一仰，靠在窗台上，長籲了一口氣，沒有立即說話。
??周士樾接著道：“你就在碩原城待上兩天，等梅文鬆出殯完了，連墨軻必然會帶你出關。連墨軻也好，他背後的連敘川是不會放過這樣的……”
??禮笑言卻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周大人，我聽說能進光祿寺的多半都是功勳貴戚子弟，是這樣吧？”
??周士樾愣了一下，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我祖父就是在老侯爺帳下聽命，後來做到了指揮僉事。朝廷封賞，給我爹一個百總……”
??禮笑言再次打斷道：“你爺爺當年跟著虞老侯爺的時候，應該認識安樂侯吧。”
??周士樾皺了皺眉，好一會才點頭道：“他們都在老侯爺大帥府下聽令，自然認識。”
??禮笑言看著周士樾的眼睛：“你不會告訴我你現在打算以祖父的名義去梅山浦吊唁死者吧。 ”
??周士樾一口氣將殘餘的羊肉湯一飲而盡，卻似乎很不解氣：“你不知道，我爹當年曾在安樂侯帳下聽命，一路升遷到了遊擊。可是，那又如何，我能怎麽辦……我不過是個小小六品主事，難道還能駁回上麵的命令？”
??……
??禮笑言冷靜的看著周士樾，好一會才開口道：“所以你才來找我？”
??聽他這麽一說，周士樾苦笑一聲：“夏宗邦就說你小子聰明。”
??“我越來越覺得我笨得要死，”禮笑言長歎道，“你們受了上麵的命令，然後就來指示我這樣的低等公物猿，難道就不能考慮一下在衝在第一線我們的危險嗎？”
??“什麽宮霧院什麽第一線，”周士樾聽不明白。
??禮笑言卻不理他的不解，反問道：“說吧，你這次來的具體任務。”
??然而周士樾卻搖頭：“這個我不能說，這是規矩。”
??禮笑言瞪了他一眼：“那你從哪來滾哪去，別找我。”
??“不過我可以跟你打個比方。”周士樾苦笑道。
??“怎麽說？”
??周士樾看了看四周，然後小聲的說道：“我這麽說個故事，你聽著哈。”
??“說有這麽一位副千總，違抗軍令，陣前逃跑，從邊地一路逃回了家，你說是不是該抓？”
??禮笑言想了想：“你說的這位副千總好像現在正躺在床還不知道有沒有命給父親送葬呢。”
??周士樾點點頭：“照本宣科，按理是該抓的。隻是……”
??“你怕是會鬧起民變，到時候你自身難保。”禮笑言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所在。
??周士樾再次苦笑：“難道你覺得我能押著他走出碩原府？”
??禮笑言搖搖頭：“任你功夫再高，怕是梅山浦都出不去。”
??周士樾點點頭：“聽說梅文鬆的四弟梅文雋已經從通穀關回來了，有他在梅山浦，搞不好我當場就要丟了性命。”
??“怎麽會，他是正六品的參將，你也有正六品的參將符，差不了那麽遠。”
??“你別開玩笑了，”周士樾搖頭道，“我這點身手也就在窩裏橫，跟他們邊地的守將相比，那是一點邊都沾不上。”
??禮笑言略略思索了一下，卻道：“梅文雋應該不至於對你動手，他好歹是朝廷命官，邊關守將。”
??周士樾冷笑道：“你不認識梅家的人，我可是很早就認識梅文鬆和梅文雋，他們都在京營待過，那脾氣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禮笑言皺了皺眉道：“那你想怎樣？”
??“什麽叫我想怎麽樣？”周士樾一臉的難受，“我是在找你給我想轍啊。”
??“我是說，”禮笑言停下說話，看著經過的小二，轉頭朝他道：“小二，來壺好茶。”
??“好嘞！”小二很快招來了茶博士，摸摸索索的在他二人麵前表演了一番長嘴茶壺倒茶的手藝。
??周士樾有些不耐煩，瞅著茶博士走遠了，迫切的問道：“接著說啊。”
??“嗯，我想說的是，”禮笑言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到底是想抓人，還是不想抓人？”
??“什麽叫我想不想？”周士樾皺起眉頭來，“這事還能由得我？”
??禮笑言搖搖頭：“做什麽事總要有個目的，倘若你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怎麽會做得好。”
??“我雖不認識梅複盛，”周士樾冷冷道，“可是我與他父輩也是有些交情的，況且，梅老爺子我也是認識的。”
??“那就是說，你不想抓他，對嗎？”禮笑言又喝了一口茶。
??周士樾擺擺手：“難道我不想抓他就可以不去抓他了嗎？”
??“既然你不想抓他，那這個就是你應該去想的，而且你也是這麽想的，否則你也不會來找我。”
??“那你說怎麽辦？”周士樾抓起身前的茶碗，一飲而盡。
??禮笑言伸出右手掌，在桌麵上肆意的敲打著關節，眼睛卻望著那些正為說書人叫好的客人，輕聲地說道：“你沒看已經有人在造勢了嗎？”
??周士樾皺了皺眉，回過頭看了一眼那些激憤不平的百姓。
??“你是說這說書人的背後不簡單？”
??禮笑言冷笑一聲，搖了搖頭：“我想，你從京城來的時候，已經有人把風聲傳了過來。而且，後麵肯定還有招數。”
??“那你說怎麽辦？”周士樾迫切的問，“我看，人多半是帶不走了，可我也不能就這樣回去複命。”
??“辦法總是有的，”禮笑言升了個懶腰，“隻不過能想辦法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
??“那是誰？”
??“安樂侯。”禮笑言微微一笑。
??“羨君姐，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啊，”連霜娥摟著顧大小姐的胳膊，湊在耳邊用悄聲的問。
??這聲音雖小，可人群越來越擁擠，禮笑言不知怎麽就緊跟在了她們身後。
??原本連墨軻安排他們幾人去他準備好的兩間空宅院休息——離連敘川住的不算太遠，而且男女分開。可連霜娥見了許久不見的顧羨君與新認識的姐姐若錦嫻，就破壞了哥哥的計劃，直接邀請兩位美女去她自己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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