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抉擇的命運
“他在太昊不過是一個七品的小官，再熬幾十年也未必有機會進的了內閣，”大妃淡淡的說道，“這麽說吧，如果他願意留在高亙，那麽我會給他執掌全國的權力。”
??這句話在她嘴裏說出來，就像是在討論吃烤羊腿一定要撒鹽一樣輕鬆簡單。
??而秋綰卻隻能搖著頭，她感到自己已經被眼前這個女人所打敗。
??“你是說，你要留他在高亙做官？”
??大妃看著眼前這位吃驚的少女，隻是淡淡的一笑：“有什麽不可以嗎？”
??“可我覺得他未必會願意，”秋綰總算恢複了理智，然後搖搖頭道，“他是太昊人，在高亙就算做了大官也不會開心的。”
??“開心？”大妃淡淡的笑著，“怎麽才算開心？難道對於一個太昊文人來說，能夠治國平天下，還不夠嗎？”
??“這？”秋綰不知道如何反駁，但心裏卻是極不樂意的，尤其是看到大妃這幅誌在必得的眼神。
??“太昊皇帝能給他的，我也能給，”大妃的眼神裏充滿了力量，“太昊皇帝給不了的，我也能給。”
??“可，”秋綰搖頭道，“為什麽？如果你要一個治國的人才幫助你治理高亙，他恐怕並不合格吧？他現在才剛剛做了禦史？”
??大妃笑著轉過了身，在狹小的房間裏，踱著方步，然後說道：“我是十歲那年就知道如果我不參加那一次的選聖女，將會終身錯過機會。就算這一任聖女會恰好在十二年內死去，而下一次選聖女最快的時候我也已經過了二十歲，必然已經嫁做人婦，失去了資格。所以我不顧家人的反對，參選了聖女，並且最終成為二百年來最年輕的聖女。”
??說著她回過頭看了一眼秋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秋綰覺得自己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你想說你想得到的就一定會用盡全力去獲取嗎？”
??“不，不完全對，”大妃微微一笑，“十二年前，那時的我已經在月牙穀待了整整十二年，即將準備西行，前往月泠池，去獲取月神的祝福。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神卻給了我另一個指示。”
??“另一個指示？”秋綰皺了皺眉，“你是說……”
??大妃點點頭：“神告訴我，我已經失去了聖女的資格，但是我的女兒會繼承我的意誌，去完成聖女的任務。”
??“所以你選擇嫁給了汗王。”秋綰心中不知道是該鄙視還是該讚歎這種自由精神。
??大妃搖搖頭：“你不會懂的，這不是我的選擇，這是神的指引。”
??秋綰皺眉道：“神的指引？”
??“對！”大妃道，“我這三十幾年來，一直都能感受到到神的指引。神讓我一定要參選聖女，於是我去了，就選上了。神讓我放棄西行，成為大妃，於是我去見了汗王，並且汗王也同意了。”
??秋綰點了點頭：“那麽他，禮笑言呢？”
??大妃微微一笑：“神對我說，有一個年輕的男子會將你從險境中救出來，並且一路保護你回到安全的地方。”
??“他就是禮笑言？”秋綰仔細想起這些日子了解到的那晚的故事，知道禮笑言那時雖然開了一槍打空了，但實際上卻是轉移了刺客的注意力，給了凜風以最好的機會。而後禮笑言也的確是唯一陪伴大妃回到王城的人。如果大妃說這是神給她的啟示預言，那麽禮笑言的確跑不了。
??“沒錯，”大妃淡淡的說道，“神告訴我，隻有他能夠保護我的孩子。”
??“什麽？”秋綰以為自己聽錯了。
??大妃點頭道：“你沒有聽錯，神告訴我隻有他能夠保護我的孩子，別人都不行。”
??秋綰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會從對方的嘴裏說出來。
??大妃搖搖頭又道：“我的太子鶴兒今年才十二歲，可是他的父親……我不妨告訴你，或許過幾年鶴兒就要成為新的汗王，可是那時候他還小的很。且不論那四位博濟，各個虎視眈眈，就算是在這金帳王城，隻怕也有人對他起著歹意。”
??秋綰漸漸明白了這位母親的意思。雖然從神啟的角度聽起來有些荒誕，但大妃的憂慮卻是真實存在的。無論如何十二歲的小太子，是根本不可能壓服那些桀驁不馴的老舊貴族。
??秋綰的曆史學的不算太好，但她也清楚，曆史上但凡有這樣的小皇帝繼位，總是會麵臨一陣血雨腥風。因為小皇帝的母後與舊有勢力一定會發生劇烈的爭鬥，結果誰贏誰負都很難說。
??譬如三國就是如此。漢靈帝死後，大兒子少帝繼位，母親何太後與舅舅何進在與宦官黨派鬥爭的時候出了意外，何進被殺，由此引發了一場劇烈的動亂。
??何進的部下為了複仇殺進皇宮與宦官交戰，而宦官裹挾皇帝逃出洛陽。這場紛爭最後使得董卓把持國政——一個既不是外戚也不是宦官的將軍，這直接導致東漢走向混亂分裂。
??……
??“但，你想過沒有，如果禮笑言沒有能力治理你兒子的江山呢？”秋綰不覺得現在的禮笑言已經有了治國平天下的能耐，“或者說，現在還不具備這樣的能耐，他甚至還沒有正式做過官，連一方縣令也沒有做過。”
??大妃卻笑道：“有的人就算學了一輩子也不懂什麽才是國政，而有的人隻要給他一點點時間就能很快學會。這就是天分，別人永遠搶不走的東西。”
??“你說他有天分？”秋綰搖搖頭，“他有什麽天分？”
??“抉擇，”大妃淡淡說道，“秉執國政之人，並不需要知道如何去做，因為在困難的事情也一定會有人想到辦法。而他隻需要將這個辦法抉擇出來。”
??秋綰皺了皺眉，並不是完全聽懂大妃的意思，但似乎又有一些明白。
??大妃繼續說道：“就好比兩軍對壘，甲說從左邊出擊，左邊敵人薄弱，乙說應該從右邊出擊，右邊是敵人的命門。這時主帥要做的就是權衡利弊做好抉擇。”
??“你是說他有這樣的本事？”
??大妃點點頭：“他會毫不猶豫的做好他的選擇，甚至根本不會選錯。這就是絕佳的天分，是完美的治國者。”
??秋綰搖搖頭：“我覺得你才善於抉擇的人，你才是最好的治國之人。”
??大妃歎了口氣：“女人始終是女人，他們不會認可的。”
??秋綰卻道：“你又何必在乎別人的看法。”
??大妃搖頭道：“你不曾經曆我的一切，自然不會明白的。”
??秋綰陷入了沉默。
??這一刻她想了很多很多。
??作為穿越者，其實在決斷上，他們有著普通人所沒有的優勢。因為他們知道什麽是絕對不能做的，什麽是絕對的好事。而普通人甚至不能理解下雨刮風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以為一切都是神仙在背後操縱。
??過了好一會，她重新抬起頭看著大妃：“我想問一下，如果不能勸服他的話，那麽是不是我一輩子都隻能待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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