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老丈人見女婿
臨近門外的禮笑言往外走了一步，卻隻能看見兩位叔侄的背影。他們走過一個拐角，出了禮笑言的視線之外。
??“讓上國使臣感到吃驚了吧！”
??身後傳來一聲歎息，禮笑言連忙回頭，卻看到一直不說話的柏羅狐正微笑著看著他。
??“見過塗雁王殿下，”禮笑言行了一個拱手禮。他身為太昊使臣，不能輕易給人下跪，在這樣的場合下，還是以平輩之禮會顯得比較不卑不亢。
??柏羅狐點點頭，起身回禮。看起來這位博濟至少比起其他三位，要懂不少太昊的文化禮節。
??“你是上國使臣，還請這邊坐下說話，”柏羅狐略帶敬意的指了指身邊的一張席子。
??禮笑言也不客氣，慢慢的走過去，欠身坐了下來。
??“平日汗王也是這樣召見諸位大臣的嗎？”禮笑言隨意的問了一句，試探著想了解他們為什麽會同時出現在這裏。
??畢竟四大博濟畢竟是諸侯，坐在一起吃午餐，著實讓他感到很意外。
??“平日我們也很難見麵，”柏羅狐歎息道，“這次若不是納答穆，我們也不會聚在一起。其實剛才我們在納答穆山上就已經見過麵了，隻不過那裏不能說話，隻能聽大先知和大祭司說。”
??“哦，”禮笑言心想這或許是月神教的規矩，也不便多問，便道，“既然回來了，所以理當覲見汗王，是這樣吧？”
??柏羅狐點點頭：“身為一方博濟，部族內事務眾多，平日少有機會麵見汗王。所以我們都要麵見汗王敘說各部發生的大小事務。”
??“那就是述職了，”禮笑言忽然想起了這個詞，但話出口才反應過來說了一個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詞語，便連忙解釋道，“述職就是下級向上級敘述自己這段時間的做的事情。”
??柏羅狐微微一笑，並不在意禮笑言“發明”的詞語：“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我與他們不同，我是真正意義上的述職，而他們最多是來聊天。”
??“哦，”禮笑言不解，“他們領內沒有什麽大事發生，所以沒什麽好報告給汗王的，是這樣嗎？”
??“也不是你說的這樣，”柏羅狐接著說道，“我們四大博濟雖然看起來差不多，但區別很大。拿沃卡王來說，除非必要的事情，他一般不會將沃卡部發生的事務告訴汗王，汗王也沒有興趣聽，反正沃卡部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難道你們不是這樣？”禮笑言覺得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裏，草原部落就應該是一個個獨立的部落，至於王國隻不過是這些部落的聯合罷了。
??“那不一樣，都烈部要防範東邊的肅直人，時常有戰事爆發，因此他會向汗王請求援助。”
??禮笑言點點頭：“打仗嗎，的確是需要援助。”
??柏羅狐卻搖搖頭：“要真是這麽簡單就好了。”
??不過柏羅狐卻忽然閉住了嘴巴，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禮笑言也明白這些話已經開始觸及四大博濟之間的明爭暗鬥，他一個太昊人實在不易牽扯太多。
??“我見過你女兒，”他開始有意無意的扯開話題。之前沃卡王岔開話題談到了自己的女兒夜月熾，他幹脆照貓畫虎，有樣學樣，也談起了柏羅狐的女兒。
??柏羅狐隻有一個女兒，世人都知道他打算找個上門女婿。
??“嗯，我知道，”柏羅狐點點頭，似乎再說意見極為平常的事情，“我還聽說你跟我女兒關係比較親密。”
??這句話讓禮笑言的頭瞬間變大了一圈。
??“是誰這麽多嘴，”他低下了頭後悔自己給自己埋了這麽一個雷，“亂嚼舌根，真是到哪都有人喜歡八卦的。”
??“挺好的，”誰知柏羅狐接著以平常心的語氣說道，“如果沁兒選擇了你，我沒有意見。”
??禮笑言看著這位草原部落的領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沒有想過柏藍沁的父親會這樣幹脆，而且直截了當的表示了同意的意見。
??“這樣的準嶽父，”他心想，“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過我的條件不變，”柏羅狐道，“你必須做我們柏顏氏的上門女婿，你明白嗎？”
??禮笑言額頭的汗都要滴下來了。現在柏羅狐的語氣已經完全不同於剛才稱呼他為“上國使臣”時，怎麽看都像是泰山老大人對女婿的循循教導。
??柏羅狐又道：“你是太昊人，其實反倒方便了不少事。隻是你不能繼續在太昊做官，必須來我塗雁部，假以時日，我想汗王一定會認可你，讓你繼承我的塗雁博濟之位的。”
??禮笑言皺了皺眉，心想這輩子都不可能去做什麽勞什子的塗雁王的，打死都不去的！
??“不過，”他忍不住想起了柏藍沁的美麗笑容，登時心中一絲發熱，“哎，如果她求著我去的話，你說我去還是不去的好呢？”
??“我知道你們太昊人是不願意做人家上門女婿的，”柏羅狐道，“贅婿不得科考，不得做官，不過你放心，這都不妨事。在高亙，你姓柏顏氏，嗯，你叫柏笑言，回到太昊，你繼續叫禮笑言，這不衝突。而且萬一，我是說萬一汗王不讓你接我的班……那時你要是想帶著沁兒回太昊，我也不攔著。你們生下的孩子，一定要取一個柏顏家的姓，讓他們記得高亙柏顏氏……”
??禮笑言聽他越說越遠，心裏是又氣又好笑。心想這人好歹也算是一方諸侯，怎麽遇到女兒婚事的問題上，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雖然柏羅狐說的聽起來都很有道理，甚至還為禮笑言思考了各種可能。但他怎麽聽都像是一個設計好的陷阱，等著禮笑言鑽下去。
??“天上不會掉餡餅吧！”
??禮笑言這麽想著。而且，他現在，嗯，暫時還沒有忘記秋綰。
??“好吧，雖然是表白失敗了，”禮笑言覺得有些羞愧，“但好歹讓我渡過幾個月的感情受難期再說不行麽？”
??“年輕人，”柏羅狐手指關節輕輕的敲打著案幾，發出清脆的響聲，“你知道太昊有句俗話，叫做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等哪天我女兒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你就沒有這個機會了。我可是看你這人老實，便想幫你一把，我跟你說我女兒這個人一直就想找一個太昊文人……”
??禮笑言覺得屁股有些難受，坐在那裏感到十分的尷尬。
??他來高亙不是來相親給人做上門女婿的。
??“我是來和談的，和你們的汗王！”禮笑言很想這樣的大聲說出來，但還是忍住了。他十分耐心的聽著柏羅狐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之前所有人都跟他說柏羅狐這個人不愛說話，總是陰沉著臉，似乎心裏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甚至暗地裏在搗鼓什麽陰謀。可今天看來，這位博濟倒像是平行世界裏那些因為女兒到了奔四的年紀而吃不好飯睡不好覺非要找一個女婿誓不罷休的退休大叔。
??“天可憐見！不如同意算了，”禮笑言隻覺耳邊嗡嗡作響，“反正到時候打死也不上門去，柏藍沁要是願意跟我去關內，就帶走，不願意就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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