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汗王隕落
汗王的確死了。
??直到站在床前，看到大妃正紅著雙眼趴在汗王身上哭泣的時候，禮笑言才極不情願的相信這個事實。
??烏拉善並沒有騙他，也沒有做任何小動作。一路走來，他都像一隻驚恐的小鳥般的東張西望，似乎害怕昨晚那些刺客再次出現。
??那時禮笑言還懷疑這家夥或許是做賊心虛，昨晚刺客從密道潛入王宮，最值得懷疑的人就是烏拉善。可是他並沒有證據，而且烏拉善也隻是被懷疑的一個而已，其他人同樣也值得懷疑，四大博濟中除了重傷的沃卡王外，沒有一個不值得懷疑。
??現在倒好，汗王已經死了。
??禮笑言感到絕望。
??昨天他與汗王以及大妃達成的共識，原本足以讓他返回京城有一個很好的交代，至少官升一級不成問題。可現在，汗王卻死了，兩國間的關係會因為這重大的變故而難以分說。
??他看了一眼拽著大妃衣角的小太子哲虞鶴，心想這樣一位少年，能不能真正壓服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佬，簡直是一件不可預估的事情。
??接觸了這麽久，他知道大妃已經使出渾身解數要讓自己兒子的汗位做的穩重一些。可是大妃不知道，禮笑言卻知道，不論是現實世界的曆史，還是這個世界的曆史，草原上的英雄們從來都不會向一個孩子低頭的。
??甚至是有著完善傳承體製的中原王朝，也無法避免權臣欺壓幼主的事件。伊尹霍光在曆史雖然評價很高，但在曆代皇帝眼裏卻是最害怕的權臣。而仿照伊尹霍光行事的後人卻沒有多少讓人稱道的，當然其中也有一些的確為人不齒，比如廢立皇帝的董卓，實際上就是霍光的反麵。董卓的結局雖然很慘，可霍光身後族滅卻很少有人知道。
??明代最有名的權臣張居正死後也沒有逃出霍光的命運，至於清代的鼇拜，因為欺壓康熙年幼也被當做奸臣給搬倒。
??這些例子說的都是皇家獲勝的，而趙匡胤之流卻是實打實的翻盤，將那些幼主直接拉下馬的。
??……
??一旦汗王之位出現爭奪跡象，禮笑言此行的一切努力就會全部白費。
??所以他唯有繼續支持大妃，支持年幼的哲虞鶴，才不會讓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
??大妃哭了好一陣才抬起頭看了一眼禮笑言，她的臉上帶著一絲憤怒。這憤怒卻是朝著禮笑言而來的。
??禮笑言這才明白自己一直站在床前發愣，完全忘了應有的禮儀。於是他趕緊半跪下來，行了一個大禮，然後卻不顧眾人的驚訝，再度起身麵向驚愕的大妃說話。
??“大妃殿下，汗王已為神靈召喚，現在卻不是哀痛的時候，還有很多緊急的事情要處理。”他這麽說著，又掃了一眼邊上的哲虞千。
??哲虞千倒是很乖巧的跪在床前，像她的母親一樣呈現出一臉的痛苦。
??“裝！”禮笑言在心裏罵了一句，卻不再關注他，繼續跟大妃說道：“兀顏汗昨晚襲擊了納答穆山，接走了幾個刺客頭領，其中一個是他的弟弟墨耳艮。”
??大妃的臉上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憤怒，而是顯得很迷茫。好一會，她才淡淡的說道：“兀顏汗，他怎麽來了？”
??禮笑言有些著急，他發現大妃因為丈夫的去世有些手足無措，甚至失去了理智與判斷。他不得不轉過頭麵向烏拉善，冷冷的問道：“汗王是什麽時候……走的？”
??烏拉善沒有他那麽大膽，趕在汗王的遺體麵前站立著。他全身伏在地上，直到禮笑言出口詢問，才抬起頭回答。
??“你們走後不久，汗王就說要去看一眼沃卡王，說是老兄弟受了傷一定要去看望，”烏拉善一邊回憶一邊整理思路，“當時大妃和我都極力勸阻，可汗王不聽，堅持下床要走著去見沃卡王。”
??“都是沃卡王的錯！”大妃忽然怒吼一聲，“如果不是他，汗王怎麽會死！”
??禮笑言愣了一下，差點以為汗王的死是沃卡王造成的，但轉瞬就明白了這是大妃的歇斯底裏，甚至神智都有些糊塗了。
??“額，”烏拉善自然不能這麽接話，等大妃的聲音小了，才接著說道，“汗王本就受了重傷，應該躺在床上好好休息，這一走動，就讓他的傷口流出更多的血。可汗王堅持要見到沃卡王，於是不顧所有人的阻攔，走到沃卡王那裏。”
??“沃卡王在哪？”禮笑言插了一句進來，昨晚他在前廳見到傷重瀕死的沃卡王，當剛才進來的時候並沒有見到。
??“在隔壁寢間，”烏拉善回道，“沃卡王傷的很重，到現在都沒有醒，所以汗王就讓大祭司們先給沃卡王治，可他自己卻撐不住倒下來了……”
??禮笑言長長的歎息一聲。
??或許大妃說的沒錯，如果汗王不是要堅持去看老兄弟一眼，他就不會因為傷口崩裂而大出血。但這也的確怪不了沃卡王，沃卡王已經為了汗王重傷瀕死，什麽都不知道。汗王與他幾十年的兄弟情義，肯定是因為害怕看不到沃卡王最後一眼才堅持那麽做的，哪怕是冒著自己的生命危險。
??“這就是高亙的紮塔，一輩子的兄弟。”禮笑言又歎了口氣，忽然想起汗王與沃卡王還有一位紮塔，人在通穀關內。若是折滿徹知道自己的兩位老兄弟一個重傷一個去世，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人生感慨。
??“那麽現在，”禮笑言整理了一下思緒，走到烏拉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有多少人知道汗王駕崩。”
??烏拉善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好一會才回答道：“王宮外沒有人知道，甚至王宮內也隻有寢宮的守衛，還有隔壁的幾位大祭司……”
??“把她們都殺了！”大妃忽然厲聲說道，“一個不留。”
??禮笑言皺了皺眉，心想這女人瘋起來真的太可怕了。
??“大妃，”烏拉善顫巍巍的說道，“守衛都是很可靠的，他們絕不會說出去的，而且就算殺了他們，還是需要人守護這間寢宮的，總會有人知道的……”
??“那就殺了那些大祭司，她們救不了汗王，全都該死！通通殺了！”大妃怒氣衝衝的說道。
??烏拉善不敢言語，他可不敢連續頂撞大妃的命令，即使這些命令聽起來有些荒唐。於是他隻好將目光投向禮笑言。
??禮笑言朝他擺擺手，示意他不必擔心，接著轉過身對著大妃說道：“那些大祭司殺了也沒有用，可是如果留著她們或許還能救活沃卡王，那就是一件好事了。”
??“沃卡王也……”大妃瞪大了眼睛瞅著禮笑言，很想說出“該死”兩個字，然而最終還是隨著口水吞下了肚子。
??禮笑言鎮定的眼神讓她漸漸恢複了理智，明白現在活著的沃卡王對她的重要性是不可言喻的。
??“那好吧，如果她們能夠治活沃卡王，就功過相抵！”大妃重新抬起頭，雙眼盯著禮笑言，“如若不然，全部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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