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兵鋒前抵
哲可定的三千先鋒軍已經抵達了牛尾坡,再往前就是預定的決戰戰場葫蘆灘。
??哨騎回報,都烈軍隻有零星的哨騎在葫蘆灘上轉悠,大隊人馬並沒有到來。按照哲羅奇的吩咐,他必須搶先拿下葫蘆灘的西麵,最好能推進道中部地帶。
??折九淵認為都烈王沒有搶先派兵進入葫蘆灘,多半是因為兵力不足,不敢貿然與雀弦軍接觸。
??“我們是蘇洛親軍,不是雀弦軍。”哲可定糾正了折九淵話語中的用詞。
??作為三千蘇洛親軍的統帥,哲可定頗為自傲。換在過去,隻有萬夫長這個級別才有這樣的資格。而整個蘇洛親軍平日也隻有五位,而且隻有三位在軍中任職,另外兩位屬於預備軍官,平日以民政官的身份管理王城外的那些屬於蘇洛親軍但未被征召的牧民。
??而折九淵隻是憨笑。
??在他看來,雀弦王雖然自稱攝政王,所轄軍隊號稱高亙軍,但實際上真正依靠的還是從雀弦部征調來的四萬大軍。即使加上剛剛召集起來的兩萬蘇洛親軍,也沒辦法被認可能代表高亙汗王的軍隊。
??當然,哲可定不願意認為自己是雀弦軍,折九淵也是明白的。他自己在太昊王朝混了十年官場,自帶的高亙血統以及折羅王之子的身份是難以讓自己像其他太昊人一樣獲得平等對待。
??即便是折九淵拋棄了高亙的姓氏法則,用中原的習慣給自己起名“九淵”——其實他的母親是太昊人,某種意義上並不需要繼承母親的姓氏——但中原之地並無折姓,還是很難與太昊人打成一片。最後他發現其實太昊人並不是歧視外族人,而是歧視武夫,在中原人們喜歡的是書香門第,而不是刀槍劍戟。於是折九淵讀了很多書,也花了很多錢去拜師學習文化,當他以書生打扮示人的時候,那些中原人看待他的眼神都不同了。
??當初遇到夏宗邦這位太昊第一紈絝時,他感受到夏宗邦對他的禮遇以及欣賞,那一刻他才覺得自己是融入了太昊了。
??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人生目標已經達到了,無論今後在太昊獲得什麽樣的地位待遇,都不會在感到興奮了。
??“被人當做太昊人,這就是我的夢想?”
??折九淵陷入了深深迷茫,尤其是在解決了山匪黑破天卻被冠以“剿匪不利”的名義罷免了軍職。他知道,這個時候他完全可以仿照大多數太昊同僚,來個以退為進。他也去了京城,去見了夏宗邦。按照官場慣例,他無需多言,隻需要送錢就可以。
??誰知夏宗邦將金錢退了回來,反請他吃了一頓飯,於是就有了這趟高亙之旅。
??去見父親的時候,他心中萌發了一種對故鄉的思念之情。或許是這樣的際遇,才會使他感慨萬分。他甚至考慮接受大妃的請求,留在蘇洛親軍裏。
??不過他還是打算隨同禮笑言返回太昊,然後聽父親怎麽說。
??然而大妃很急,迫切要求他不要走。
??結果真的很急。
??新汗王剛剛登位還沒滿一天,雀弦王的叛軍就攻入了王城,折九淵因而被抓了起來關在夜明寺後院。
??好在這一路來認識了夜弁炤和哲可定這兩位青年,說實話,他更喜歡夜弁炤這個直愣的性格,和自己少年的時候很像。可沒想到最後保他出來的卻是哲可定,當然哲可定曾和他一起在納答穆山並肩奮戰過,也算是彼此熟知。
??折九淵很清楚哲可定為什麽誰都不保,隻保他。
??現在是雀弦王哲羅奇的統治下,哲可定拉攏任何原先的蘇洛親軍武將都會有背叛的嫌疑。
??唯有折九淵的身份幹淨清白,他來自太昊,與蘇洛親軍沒有半毛錢關係,哲羅奇甚至覺得那位暫時壟斷了集市貿易的陸攀陸大老板大比他的威脅大。
??當然最關鍵的是折九淵是高亙人,有豐富的帶兵打仗經驗,是哲可定最值得借住的力量。
??哲羅奇派哲可定做先鋒,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凡一隻大軍,敢做先鋒的絕對是軍中的最強者,甚至不比主將的近衛部隊差。換句話說,哲可定將會遇到都烈王方麵的一流猛將,這可不是過家家走走過程的事。他們注定要在葫蘆灘血流成河,一較高下。
??哲可定自信武藝本事不屬於人,可他也清楚,帶軍隊打仗不能全靠個人的拳頭。上次隨禮笑言去納答穆山,一開始以為那位太昊書生不過是小白臉的貨色,誰知最後他居然能在黑夜裏冷靜如常,指揮若定,不僅一舉挫敗了那群刺客,而且還擊退了偷襲的兀顏汗。
??那可是兀顏汗達赫!
??哲可定太了解達赫這個名字的份量。這幾年金帳王城裏討論最多的,除了大妃執政太子年少外,就是達赫這位在太昊的淞滄都護府將數任淞滄總督耍的團團轉的名人。而最近傳來的是帶著四萬人的達赫擊敗了十三萬太昊軍的故事,簡直就是神話一般。
??而禮笑言這個弱雞到不能弱雞的家夥,居然和達赫打了一個晚上,而且沒有半點退讓,最後還讓達赫倉皇而逃!
??哲可定相信中原是個好地方,隻恨自己沒法去中原遊覽學習一番。禮笑言找不到了,折九淵不也是從中原來的嘛,而且人家還在太昊的軍中待過呢!
??他希望折九淵能給他這三千蘇洛親軍帶來奇跡,至少不能輸。
??如果他戰敗,大哥哲羅奇絕對會毫不留情的拋棄他。
??這是哲羅奇給他的唯一機會。
??他必須把握住!
??“都烈王會派什麽人來?”折九淵登上坡頂,拉住馬頭,轉身問道。
??這個問題哲可定也想過,都烈軍會派出怎樣的先鋒大將,或許將決定這場戰鬥的激烈程度。
??可他也不是很了解都烈軍。或者說蘇洛親軍的人眼光甚高,平日裏除了沃卡軍的人外,其他三部的武將根本不放在眼裏。那些在議事廳裏與雀弦王商議的人,換在過去,哲可定一個名字也叫不出來。
??“我不確定,”哲可定搖搖頭,卻又說,“但是攝政王說多半會是賀察馬。我沒見過這人,隻知道他是都烈王最信賴的部下,每次出陣都會帶著他,前進時用他做前鋒,後退時做後衛。”
??“哦?”折九淵皺了皺眉,“賀察馬,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們有人知道的嗎?”這後一句問的是哲可定身邊的那些親兵。
??他現在身為哲可定的副將,就必須去思考眼下的戰爭。先鋒之戰,許勝不許敗,可他也好,哲可定也好,對這位可能出現的敵人完全不了解,這本身就是犯了大忌。
??大多數的親兵隻是搖頭,唯有一位親兵跑過來說道:“回塔吉大人,我認識賀察馬。”
??“說。”折九淵也不跟他廢話。
??“賀察馬自小父母雙亡,又遭兄長們拋棄,後來四處流浪,曾在淞滄那裏當過南蠻兵……”
??折九淵明白這人口中的南蠻是指太昊,但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或許是兩處家鄉的身份,讓他有些反感,但還是忍住沒有發作。
??“幾年前從淞滄去了都烈,深受都烈王的喜愛,甚至還打算將女兒許配給他。”那親兵說的眉飛色舞,仿佛在說一件飯後故事。
??“那他打仗的時候最喜歡怎樣?”折九淵有些不耐煩,他不是來聽傳奇勵誌故事的,他想知道的是賀察馬這個人在軍中的表現,怕這親兵聽不懂,又解釋道,“我是說,他打仗的時候喜歡衝鋒在前,還是身在軍陣之後,又或者很謹慎,從不輕易追擊?”
??那親兵張大了嘴巴回答不出:“這,我就不知道了……”
??是啊,這樣的事情,這個小兵又怎麽會知道呢?折九淵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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