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大戰靈耷河
回想起靈耷河一役，禮笑言的印象裏隻有慘烈二字。
??即使如今回到了太昊京城，他還會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屈聞忠跟我說過靈耷河，”皇帝從身旁的案幾上拿起一份奏折，一邊看一邊說道，“這一戰沃卡人傷亡過萬，逃回夜凜寨的甚至不滿一萬人。”
??禮笑言點點頭：“夜弁炤的三萬大軍，死在靈耷河畔的至少有五千人。未能過河的一萬沃卡人裏有七千人做了俘虜，其他的大多帶傷四散而逃。總的來說這一戰沃卡方麵戰損超過一萬，暫時無法造成威脅。”
??皇帝收起奏折卻捏在手裏，目光卻轉向了禮笑言的臉：“你細細說來。”
??……
??十九日下午，禮笑言的中軍本陣大部過了河，北岸隻留了數百人作為與王城方麵的聯係。
??除了幾匹馬在過河的時候不慎跌入河中，因受寒過重而死，其他人都很安全的抵達南岸。
??禮笑言曾揣測夜弁炤會搶在他們渡河的時候發動襲擊，不過好在這種事並沒有發生。否則的話，後續之戰也就不用打了。
??過河之後，搶在天黑之前，大軍飛速的在南岸樹立起了臨時營寨。這才讓所有將士安下心來。
??“如果夜弁炤趁我們半渡的時候襲擊我們，怎麽辦？”這是柏藍沁與眾將官的疑惑。
??“山人自有妙計！”禮笑言敷衍的回答，掩蓋了自己的心虛。
??盡管他在前後左右都散布了大量斥候哨騎，可大軍過河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如果夜弁炤探知到了禮笑言的舉動，完全可以從容的快速逼近，在半個時辰之內從遠處掩殺而來。
??說實在的禮笑言是在賭運氣。
??他猜測大概率夜弁炤的主力已經繞到了自己的背後，甚至是為了包圍他而兵分兩路，做好了左右夾擊的準備。
??因此他的哨騎警戒範圍是沿著河流上下遊拓展開來，這樣至少能保證大軍過河有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的安全期。
??此外，天色漸晚，他認為夜弁炤不會在這個時間點發動進攻。
??入夜後的激戰會對人數較少的一方更為有利。
??“所以，我猜測夜弁炤會在第二天淩晨行動，這符合他們沃卡人一貫的作風。”禮笑言向皇帝解釋了他的想法，雖然聽起來並不是那麽靠譜。
??果然如禮笑言所料，十九日的夜晚格外的寧靜。
??第二天一早，在靈耷河探查的冰麵的人回報說由於夜晚的冰凍，原本一裏寬的冰麵向兩側擴展了各半裏。
??換句話說，今天過河比昨天過河更為安全。
??曆經平安無事的夜晚，柏藍沁抱怨禮笑言應該選擇今天早上冰麵拓寬後再過河。
??可她的抱怨還沒結束，對岸就傳來了號角與廝殺聲。
??沃卡人已經殺到了河對岸，飛快的清除了禮笑言留下的據點，據點裏的人也飛快的逃到了南岸，回歸了禮笑言的軍陣中。
??沃卡軍沒有立刻過河，而是在河岸邊迅速結陣。戰意濃濃的狼頭旗被樹立起來，禮笑言能認出一馬當先英姿颯爽的就是他的穿越者同伴“凜風”。
??不過禮笑言從頭至尾都沒有對皇帝提到凜風的事，這種秘密永遠不能對外人說起。
??“鳴號！結陣！”
??高亙王師的蘇洛大旗也樹立在前，一萬三千大軍緊急集結。
??論起兵法陣法，禮笑言其實是十分陌生的。
??幾年前在江都備考州試的時候，他也曾在街頭書店裏買過幾本所謂的兵法書。然而看了幾次後就扔回了書架上，再也沒有翻看過。
??倒不是禮笑言看不上這個時代人的智慧，而是他不太能看懂這些書籍。尤其是兵法書裏大量使用了專業詞語，這就讓他十分頭痛了。
??這就好比一個學醫的大學生拿了一本土木工程的《考研寶典》，基本第一頁就看不下去了。
??不懂這個時代兵法的禮笑言卻並不因此膽怯，現在的他早就不會畏懼任何任何事，在他眼裏，很多時候經驗比書本上的知識更為重要。
??而這數月來在高亙軍中的盤亙，讓他感覺到高亙的戰法遠比中原的兵法要樸素的多。
??也正因為樸素簡易，禮笑言很快就理解了高亙人通常使用的戰術思想和戰略規劃。
??“高亙軍中最小的是十人隊，隊長稱十夫長，十個十人隊為百人隊，設百夫長。百人隊實際是由共通血緣關係的武士組成，因而百人隊就是最小的戰術單位。高亙人作戰時，通常以千人隊為標準戰略單位，一次作戰大約是三千人至五千人，為三至五個千人隊，分別負責左中右，有時也會加上前後軍陣。兵力較大超過上萬人時，會將最小戰略單位升級為三千人，成為一個旗，一個旗為一個軍陣。”
??禮笑言依靠著對現代軍事學的淺薄認知，而加深對古代戰爭的理解。
??“我對蘇洛親軍做了簡單的臨時改動，二十至三十個百人隊為一個營，由一名額濟或者聲望較高的孟濟統領，中軍本陣的一萬三千人分成左右兩翼，左翼六千塗雁軍分成三個營前後排列，右翼六千蘇洛親軍也是三個營成縱線。剩下的一千人為我的護衛營，人數較少，但對我來說足夠了。”
??聽了禮笑言的話，皇帝若有所思的望著手裏的奏折。
??“我仔細的觀察了沃卡軍的布陣，果然如我所料，夜弁炤將整個沃卡軍按照過去的經驗，分成了十個旗，前軍三個旗成品字正對與我，左右兩翼分布在無法過河的岸邊，各有一個旗，中軍也是三個旗，作為前軍的支援，後麵還有兩個旗作為側後。”
??沃卡軍的集結效率雖然很高，但依然比對岸的禮笑言慢了一刻鍾。禮笑言認為這是由於沃卡軍是從左右兩側集結過來的，行軍陣型改為作戰陣型時難免會有些混亂延誤了一些時間。
??不過耽誤一點時間對沃卡軍來說並不重要，因為禮笑言不可能再次越過冰麵反擊他們。要知道今天的主攻方是沃卡軍，禮笑言所謂的王師隻有防禦的份。
??“一個上午，夜弁炤都沒有發動攻擊，顯然他也覺得過河作戰太吃虧。直到中午的時候，突然刮起了北風，這對身處北岸的沃卡軍來說極為有利。”
??凜風是第一個衝過河的，沃卡軍的三旗前鋒如品字般的排列，依次過河。
??而禮笑言的左右兩翼已經無法用弓箭襲擾，隻能被迫以近戰接應。
??雙方在南岸邊上這狹窄的二裏寬的土地上，展開了一場極其殘酷的廝殺。
??禮笑言那單薄的一千人護衛軍隱藏在全軍的最南麵，他甚至將中軍大旗放在了左翼的陣後，他相信柏藍沁會拚死保護這杆大旗，而他則站在一個小小的山坡上，視線越過低矮的灌木林靜悄悄的觀察著整個戰局。
??戰況非常激烈，品字形的沃卡前鋒三旗已經突破一小塊陣地。不過左右兩翼都很拚命，暫時能克製住對方，不讓他們擴大正麵的交戰範圍。
??“交戰區被限製在二裏寬的弧線上，總的來說王室有很大的地理優勢，”禮笑言繼續向皇帝匯報，同時不斷地拋出各種新鮮的軍事詞語，“從我觀察到的戰損比，大約在二比三，也就是我方傷亡二人，對方則要付出三人的代價。”
??皇帝點點頭，眼神中流露出對禮笑言的各種詞匯的不解，但似乎又能大致明白。
??“我隻有一萬三千人，而夜弁炤有三萬人，如果以二比三的戰損計算下去，我肯定會吃虧，”禮笑言笑著說道，“但對於防禦方來說，卻有一個防禦加成的優勢。”
??皇帝迷惑不解的看著他，卻沒有開口，期待著他的解釋。
??“沃卡軍是過河進攻，所以他的戰損基本都是沒有辦法恢複的，而我的傷亡是可以退後休息包紮，甚至還能回到戰場。所以實際上真正的戰損比應該是一比三，而這樣算下來，我並沒有處於完全的劣勢。”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