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錦川布防
清醒過來的禮笑言，不再困惑於曆史的重演還是新篇，他選擇相信自己。
??“不論是不是曆史的重演，這場倉促決定下的會戰必定失敗。”
??按照陶尚書所言，其實並不是他好大喜功，或者說他要急著趕回京城，才會決定盡快開戰。
??根本原因在於糧餉不濟。
??十幾萬大軍集結於淞滄，一天的耗費都非常可觀。
??現在淞滄的糧餉，明麵是從京城兵部戶部發出，但實際上源頭在荊湖以及兩江。這兩道六州幾乎占據了太昊帝國的大部分產出，可偏偏他們離淞滄又特別遠。
??即便有運河能夠快速運送，可期間的耗費幾乎是翻了不止一倍。
??再加上朝廷上下的克扣，要保證足夠的糧餉，就要耗費近十倍資源來支持淞滄的局勢。
??“戶部已經預支了明年的秋糧，如果繼續打下去，那就得加稅。”
??陶尚書無意間透露的信息，讓禮笑言明白，太昊與兀顏之間的戰爭，已經不隻是前線的對決。
??預支明年的秋糧，也就意味著戶部已經向一些大糧商“借糧借銀”了。不管怎麽借，都顯現出太昊的經濟虛弱。這可不是什麽現代國家，財政赤字基本就是麵臨崩盤的局麵。
??至於加稅，就別提了。
??大明王朝最後的崩盤跟加稅有著莫大的關聯。
??不加稅，淞滄可能就麵臨丟失的局麵，加稅，整個王朝都要崩盤。
??也許事後諸葛亮都會選擇前者，然而決策者往往隻能飲鴆止渴。
??在禮笑言看來，淞滄戰事一天沒有完結，加稅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加稅再遇上天災人禍，意味著更多的流民，一場類似王朝末年的動蕩局麵很快就會展現在世人的麵前。
??“不管怎麽說，先把自己能做的事先做好。”
??早在平定錦川嘩變的時候，禮笑言就已經在著手改善錦川的防禦設施。
??大戰在即，他們錦川標又不需要直接參戰，臨時加練沒有那個必要。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繼續加固城防，以防萬一出現最壞的局麵。
??雖然禮笑言有限的曆史知識告訴他，當初努爾哈赤在薩爾滸勝利之後，並沒有一舉占領整個遼東，遼東的局麵崩盤似乎還要很多年之後。但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做最壞的打算。
??原本錦川城的設計其實已經很合理，禮笑言當然不可能在城牆上做太多文章，隻是調整安排了總標營參將營的防區。
??曹象功負責城南與城東的防禦，城北城西則交給了秦文亮。
??本來總標營應該是作為機動部隊留守，但禮笑言不敢將城防交給丁世傑這個問題人物。索性將副標營派駐到城外，配合輔兵民夫，繼續修建十幾個，小型哨所和堡壘。
??這些小堡壘，大多依山而建，主要起著保護糧道的作用。
??城外還有一條錦川河從城南繞城向東南綿延三十裏入海，城外的堡壘也能保護好這條河道，很多軍需物資也是從大寧由海上轉運過來。
??身為錦川標，大寧這個重要的糧站自然也屬於禮笑言的視野之內。但是大寧是總督府直轄的區域，如今更設有一營監管，卻是禮笑言無權過問。
??對此，禮笑言決定讓折九淵的遊擊營駐守在錦川河口原有的潘家灣港，這多少可以保障海上糧道的安全。
??……
??“要我說呢，你也太小心翼翼了，難道你不怕全城的人笑話你嗎？”顧羨君對禮笑言的謹慎不以為意，“或者說，你認為這一仗本兵大人會輸？”
??“我可沒說過，”禮笑言矢口否認，自辯道，“沒聽家裏的老人說麽，小心駛得萬年船。”
??“哪個老人，你又胡說，”顧羨君冷哼一聲，“原本在南皮那裏打馬匪還表現的不錯，怎麽到了淞滄你就變得這麽慫包了？”
??禮笑言聳聳肩膀，還以一個曖昧的眼神：“我這可不叫慫，職責所在，我得好好幹，要不然兵部尚書抓到我的小辮子，可不是什麽責罰降級，搞不好就會跟方大人一樣，連命都沒。”
??“少嚇唬人，”顧羨君皺了皺眉，“就你這七品官，人家本兵大人至於跟你較真？還跟方華珍比，我看你是做了幾天督糧判，連尾巴都翹上天了。”
??“隨便你怎麽說，”禮笑言擺擺手，反問道，“對了，淞陽開戰，你最好留在這裏，要麽回關內，可千萬別去千山那邊。”
??“囉嗦，”顧羨君瞪了他一眼，“我要你管，我想去哪就去哪，誰也管不著。”
??“哎，”禮笑言搖搖頭，“你不聽我勸就算了，不過你要是去千山一定要跟我說一聲。”
??“跟你說有啥用，”顧羨君冷笑道，“怎麽你要英雄救美？”
??禮笑言笑道：“你真要身處險境，我肯定會救，隻不過是叫英雄救美還是救醜，那就兩說了。”
??“去你的，嘴裏沒個正行，”顧羨君瞪了他一眼，卻又眨了眨眼說道，“放心吧，我不去千山，怎麽也要等到淞陽被拿下了再過去。”
??“瞧你的猴急樣，怕淞陽的土地被搶光了？”禮笑言譏笑道。
??顧羨君滿不在乎的說：“那可不，做生意這種事，肯定趕早不趕晚。如果攻下了淞陽，你們錦川標會移防千山的吧。”
??“如果戰事按照尚書大人的計劃進行，拿下淞陽，那千山的胥賢良就會全軍進擊渾南，我就得分兵去守千山，”禮笑言苦笑道，“倒是從錦川到盤河堡再到千山，就都得我去煩了。”
??“本就是這樣的，”顧羨君嘿嘿一笑，“他陶崇哲敢拿下我們兩江的一個經略，就得在糧道上還回來。”
??“你不會想說這是你跟尚書大人商量的結果吧？”禮笑言皺眉道。
??顧羨君冷哼道：“我還沒有資格跟本兵大人討價還價，不過有人敢就行了。要不然方華珍可不就白死了？”
??“都說兩江派的人一心隻想做生意，”禮笑言歎道，“我本不以為然，現在看來誠不欺我。”
??“不做生意，”顧羨君冷道，“你舅舅能養活你，能供你讀書供你考試？少瞧不起人！”
??“我可沒有瞧不起生意人，”禮笑言正色道，“相反，我以為做生意的商人不比農夫賤。”
??“你想說我賤！”顧羨君鼓起腮幫子恨恨的看著他。
??禮笑言笑道：“這可不是我說的，太祖太宗皇帝開國時就定了規矩，士農工商，商人最末。”
??“屁！”顧羨君罵道，“現如今士子多從商，你敢說士子不如農夫？”
??“你總有道理，我說不過你，”禮笑言雙手一攤，“我們也別在這裏磨嘴皮子了，跟我去城外看看那些哨卡山堡修的如何了。”
??“沒興趣，”顧羨君白了他一眼，“我還要回屋算賬呢，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掙沒掙錢，反正銀子可花了不少。”
??“放心吧，你花的銀子也都變成了錦川附近的田地，虧不了。”禮笑言歎道。
??顧羨君卻道：“那可不一定，要是真被你個烏鴉嘴說中打了敗仗，我這些田產可不是虧大發了？”
??“那你就少買點吧，”禮笑言笑道，“反正我一時半會還會待在淞滄。”
??“是啊，你一時半會是不會離開淞滄，可也不能保證能一直待在錦川，”顧羨君皺眉道，“說不定真如你所說的，打完這一仗，你就要調離錦川了。”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禮笑言咳嗽一聲，“如果陶尚書在淞滄大獲全勝，甚至是剿滅了兀顏部，那我可能就要被調最偏僻的山溝裏去做督糧判了。”
??“有這可能，”顧羨君抿著嘴宛如深思，“你這小子運氣不算太好，可不能把寶都押在你身上！”
??“那你打算押在哪？”禮笑言嘿嘿一笑，“難道你還要去別的派係那邊蹭點湯水？”
??顧羨君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狗嘴吐不出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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