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你不是凡人
如果說那個“惡魔”她也能斷定兀顏人最後會征服天下的話，的確很有可能會提前與達赫做交易。甚至都烈王與達赫之間的聯係，都有可能是她的一手操作。
??順從曆史潮流，才能攫取最大的利益。
??禮笑言記得很清楚，“她”曾表露過征服天下的欲望。當然前提是“她”不受到神徒的阻撓。
??反過來想，在神徒的壓製力量下，“她”必須尋找各種力量來幫助自己。
??大妃是她的第一選擇，然後是哲虞千。徹底附身哲虞千後，她選擇放棄大妃這枚棋子，而與哲羅奇合作，為的是盡快控製整個高亙。
??可在這之前，汗王還活著的時候，大妃沒有必要做這些。而與達赫的聯係，或許真的隻是在為將來降臨達赫身邊做準備。
??而達赫可能感覺到了這種危險，才會冒著巨大的風險，也要派人刺殺大妃。
??這種可能雖然看起來有些牽強，可在神徒的世界裏，反而是非常合理的。
??“達赫身邊有人了解神徒與惡魔？”禮笑言立時脫口問道。
??“也許吧，我不也不清楚，”夜月熾淡淡的說道，“不過你應該知道，月泠教徒並不隻有高亙人，肅直人也信奉月泠教。我想，達赫身邊有一兩個信奉月泠教的先知，也很正常。”
??提到先知，禮笑言想起了安巴拉奇，可安巴拉奇對於“她”的抵抗是微弱的，甚至還會被反過來控製。
??“哎，你們這些神神怪怪的，太煩了，我也搞不懂，”禮笑言搖搖頭，將視線再次轉回戰場。
??剛才，太昊軍的又一波攻勢被防線上的兀顏人擊退了。達赫的企圖很明顯，他就是要在千山城外阻止胥賢良，防止太昊攻打尚未未建設完畢的淞陽城。他挑選的防禦位置，也非常不錯，高地、河岸，以及兩側一覽無餘的的平原。胥賢良要是打算從兩側攻擊甚至是繞過防線，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我說你不必看了，”夜月熾又道，“這一場戰爭，最後的勝利者必將歸屬兀顏。達赫也必將一統肅直，甚至還會統治高亙。”
??“嗯哼？”禮笑言聳了聳肩，試探的說，“還要入主中原呢！”
??夜月熾卻道：“不，他這一生怕是來不及了，他的後代會成為中原的皇帝。”
??“可惡！”禮笑言心頭湧起一陣悲涼，個中酸楚溢於言表。
??“怎麽？你不信？”夜月熾冷笑道，“我原來也不信，可命運告訴我夜凜寨會敗亡，我還特意去找你來破解，結果卻是徒勞。”
??“不！”禮笑言轉過頭對夜月熾低吼，“夜凜寨沒有敗亡！”
??夜月熾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愣在那裏一動不動。
??“沃卡王是死了，”禮笑言咬著嘴皮緩緩道，“可你們夜凜寨還在，夜凜氏的後人都還活著。”
??“不，”夜月熾搖搖頭歎氣道，“我爹死了就後繼無人了，大哥煊根本不能挑起大梁，沃卡人不會服從於他，也不會認他為新的沃卡王。而二哥炤則誤入迷途，他早晚會將沃卡部還有高亙拱手送給達赫，最後連自己的命都送給了達赫。”
??“不！”禮笑言搖頭道，“我不會讓這一切發生的！我會阻止的！”
??“阻止？”夜月熾冷笑道，“你拿什麽阻止？連我這個擁有神徒之力的人都沒有辦法改變命運和曆史，你又憑借什麽來改變這一切？”
??“我不知道！”禮笑言攢緊了拳頭，斬釘截鐵道，“但我知道，我會盡我所能，去阻止這場浩劫！”
??“真奇怪，”夜月熾好奇的看著他，“為什麽你要用浩劫這個詞？古往今來，王朝更替，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禮笑言搖頭道，“如果中原的王朝隻是自我更替，那也就罷了，可若是如你所言最後是兀顏人的鐵蹄征服了天下，那必然會是一場史上最大的浩劫，到時天下將會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夜月熾卻是一聲冷笑：“你這人說你愛惜百姓，倒也沒錯，可是你當初攻打夜凜寨的時候，就沒有想過這些？”
??“這不一樣。”
??“這哪裏不一樣了？”夜月熾的眼神變得十分陰冷，“你不過是站在中原人的立場，卻根本沒有考慮過我們高亙人是否會經曆劫難。”
??“這不是一回事！”
??“不是一回事？”夜月熾嗬嗬的笑起來，伸手指著前方的戰場，“你看看，在那裏廝殺的人都是些什麽人？看到沒有，都是肅直人，交戰的雙方都是肅直人。”
??“不對，”禮笑言感到一陣心虛，卻還是強辯道，“胥賢良是投效我們太昊的肅直人，而他的部族早就在肅直內戰中滅亡了。”
??“哼，滅亡？”夜月熾搖搖頭，“肅直人為什麽會內戰，還不是你們中原人在裏麵挑撥離間。你們皇帝隻不過給一些銀子和一些不值錢的將軍封號，就騙取肅直人相互攻伐。”
??“額……”禮笑言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
??夜月熾的眼神更顯犀利：“還有，這次高亙派使節前往中原，你們卻想要直接對草原各部族進行分封！你敢說這不是為了將高亙變得和肅直一樣！”
??禮笑言驚訝的看著夜月熾，對她的指責卻無力反駁。
??國與國之間本就是一場生死存亡的競爭，土地、資源、人口，統統都是利益所在。聯合與對抗，都不過是各自的利益需求。
??太昊在淞滄與兀顏交戰不斷地落入下風，所以才會選擇與高亙聯合。而和議中的企圖，也充分暴露了中原人同樣對於高亙的不信任，甚至是敵視。
??禮笑言敢說，如果這場戰爭最後是太昊獲勝，兀顏部慘遭肢解的話，那麽接下來就會輪到高亙。
??“無話可說了吧！”夜月熾冷哼一聲，聲調卻平靜了許多。
??“你說的沒錯，”禮笑言苦笑一聲，“我的確是站在中原的立場，可你不也是站在高亙甚至隻是沃卡部的立場上麽？”
??“彼此彼此，”夜月熾悠悠的說道，“總之，既然兀顏人會席卷天下，你又何必螳臂當車？”
??禮笑言皺了皺眉，思索了一會，卻反問道：“我想問你個問題，既然你覺得一切都無法改變，早上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將我送到夜弁炤那裏去？”
??夜月熾靜靜的看著他，臉色卻漸漸憂愁起來：“我不知道，或許我覺得你能將他救出來吧。我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被人利用到最後連命都沒了。”
??“你想我救他？”禮笑言微笑起來。
??“不，”夜月熾歎了口氣，“如果要隻是將他救出來，我現在就可以做到。但我知道，那樣並不能讓他回心轉意。他不會聽我的，還是會選擇跟隨達赫。而且，我不能在一個凡人麵前暴露神徒的身份，哪怕他是我的兄弟。”
??“人性使然，”禮笑言歎道，“隻要一天他不帶兵打回夜凜寨，是絕不會去考慮達赫的危險。”
??夜月熾歎道：“達赫永遠不會讓他回夜凜寨的。”
??禮笑言點點頭：“可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夜月熾卻搖頭道：“不，我相信你有，你一定能做到。”
??“為什麽？”禮笑言覺得夜月熾的信念有些古怪，“你為什麽會這麽想？要知道作為神徒的你都沒有辦法改變人的想法，我又有什麽辦法。而且夜弁炤現在最恨的人肯定是我，他更不可能聽我的。”
??“現在他不會聽的，”夜月熾的身影漸漸消失，輪廓之下哲虞千的身子漸漸浮現，“但我相信你將來會做到的。”
??禮笑言不甘心的抓著夜月熾那猶如泡影的肩膀，卻一下子拍了個空：“難道這是你的預言嗎？”
??“不，因為你不是凡人。”
??夜月熾的身影完全消失，隻留下哲虞千那一臉的迷茫。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