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妻子的真知灼見
“葉先生在哪，快出來吧！”
??凜風板起麵孔，冷冷的環顧四周。
??這間鐵山城最大最特別的府邸竟然是妻子所住，而鬥琰居然也是為她服務。
??那葉先生去哪了？
??凜風本來不敢去想，所以才會向妻子提出帶她離開這裏。
??然而最令他擔心的事發生了。
??妻子拒絕離開鐵山。
??所以這一切一定是葉先生在背後搞鬼，當然兀顏汗達赫也脫不了幹係。
??“你找葉先生做什麽？”耳邊響起妻子那溫柔的話語，“他並不在這裏。”
??凜風心裏一寒，轉頭看著妻子：“他在哪？”
??“你不是來找我的嗎？”忽蘭托婭的聲音依舊那麽溫柔，“找他做什麽？”
??凜風掙脫開她的雙手，往後退了幾步，冷冷的說道：“你……被他控製了？”
??“控製？”忽蘭托婭皺了皺眉，想了一下，卻又笑了起來，“你的想法好奇怪呢。”
??凜風搖搖頭：“如果你不是被他控製了，為什麽不願意和我離開這裏。”
??“我沒有被葉先生控製，”忽蘭托婭往前走了一步，臉上依舊掛著迷人的笑容，“我隻是覺得這裏很好，不想離開。”
??“這裏有什麽好的？”凜風的心中感到一陣害怕，“你不知道這裏屬於兀顏汗的地盤嗎？”
??“兀顏汗？”忽蘭托婭點點頭，眼神卻是更加溫柔，“那又如何，現在兀顏汗將鐵山城交給我們，這裏不就是我們的嗎？”
??“不，不是這樣的，”凜風搖搖頭，雙手緊握在一起，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不對，兀顏汗不是好人。”
??“兀顏汗是不是好人又如何？”忽蘭托婭的笑容忽然變冷，“難道說這天下間還有哪個君主是好人？”
??“這……”凜風張大了嘴，不知該如何回答。
??“咱們在高亙曆經了多少風雨，”忽蘭托婭接著說道，“你看看那些汗王博濟額濟，個個陰險狡詐，哪個算得上是好人？”
??“哲……”凜風想說的是哲虞千，可一想到哲虞千也曾為“魔王”附身，心裏就咯噔一下，話也說不出口。
??“哲虞鶴？”忽蘭托婭冷笑道，“你想說那個可憐的孩子？他還是個孩子，現在或許還有些童真的善心，可再過幾年，等他長大了，他就會像他的父親那樣，成為一個為汗王之位爭鬥一生的惡人。”
??凜風皺了皺眉，想要為哲虞千辯解幾分，可話到嘴邊卻還是說不出口。
??“而他的父親哲歸鹿，也許年少時也是一個嫉惡如仇的好人，可長大後為了汗位親手將舅舅殺死，又征伐各地，殺了許許多多的人，才換來汗位的數十年穩固。”
??凜風默然的看著妻子，嘴裏想說“哲歸鹿是受到了他舅舅勒羅布的威脅才會反擊”，但始終沒有出口。
??“可笑的是，當初他的長子哲凜熊不幸死於初陣，他卻將罪責怪在都烈王折歸泰身上，設計殺死了折歸泰，甚至幾乎夷滅了折羅氏全族。你覺得他是個好人嗎？”
??“老雀弦王哲固賴因為曾收留他弟弟哲歸虎，也被他逼的自殺，當然他唯一做的好事就是留下了弟弟哲歸虎的小命，後來還讓這個弟弟做了都烈王。但更可笑的是，多年以後哲歸虎卻和外人聯合起來要害死他，這算不算是一種報應？”
??“再說哲歸鹿的兒子雀弦王哲羅奇，本來是他最寵幸的王子，也是最年輕的博濟，人人都以為將來會是他繼任王位。可哲歸鹿卻立了有虞氏為大妃，並以有虞氏的兒子哲虞鶴為太子，這下讓哲羅奇徹底絕望，走上了弑父造反之路。”
??“什麽？”凜風搖搖頭，終於說出幾個字來，“你說他弑父？”
??“難道不是嗎？”忽蘭托婭冷笑道，“你不會天真的以為，刺殺汗王的那些刺客僅僅是兀顏汗派去的吧？沒錯，兀顏汗參與了刺殺，可若是沒有高亙貴族在內接應，刺殺汗王的行動會那麽順利？而且你想想，為什麽受傷的隻有汗王和沃卡王兩個人，其他三位博濟都沒事，甚至連傷都沒有？”
??凜風搖搖頭，歎了口氣：“的確，從後麵看來，這三位博濟都不是好人。”
??“哼，我知道你想說沃卡王是好人，”忽蘭托婭冷道，“不錯，沃卡王的確是個好人，當初如果不是他鼎力支持，哲歸鹿根本坐不上汗王之位。而哲歸鹿臨死前也是將兒子托孤與他，隻可惜沃卡王也受了重傷，甚至比起汗王的傷還要重。”
??想到沃卡王最後死在軍營裏的情形，凜風的眼眶又有些濕潤。
??對他來說，在這世間，沃卡王猶如父親般的存在。失去沃卡王，凜風的心裏比誰都不好受。
??“看看這位老好人沃卡王，他這一生都為他的好兄弟哲歸鹿鞍前馬後，可換來的卻是什麽？”忽蘭托婭冷哼道，“現在連沃卡部都被金帳王城給徹底吞沒了，夜凜氏在沃卡部的日子也到了盡頭。如果是你，你願意做這樣的好人嗎？”
??凜風直愣愣的看著忽蘭托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本來就不善言辭，十幾年來，除了夜月熾外，幾乎沒和外人說過幾句話。而忽蘭托婭的這一番駁斥，讓他感到分外的憋屈和難受。
??“說這麽多，無非是想解釋一下，我不願意去高亙的原因，”忽蘭托婭的語氣有所緩和，“我知道夜凜寨是你的生長的地方，可那裏已經化為焦土，難道我們還要去那裏忍氣吞聲，看金帳王城裏的老爺們臉色？”
??凜風不敢辯駁，畢竟他在高亙並沒有什麽高貴的身份，甚至還是個低下的奴隸。如果帶著忽蘭托婭回高亙，即便擁有“屠狼者”的名號，可那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高亙人，根本不能給忽蘭托婭帶來多少幸福的生活，甚至還會深陷柴米油鹽的困境與尷尬。
??“那，去太昊呢？”凜風鼓起勇氣抬起頭期待著望著妻子。
??然而忽蘭托婭的回應卻是冰冷的眼神：“太昊？嗬嗬，太昊就好了？你在太昊什麽都不是，能有什麽前途？”
??“禮笑言在……”凜風繼續鼓足勇氣解釋，“他是禦史……”
??“你當我是無知少女嗎？”忽蘭托婭嗬嗬地笑著，“他不過是個七品官，在中原，這樣的芝麻綠豆官一抓一大把。而他出身比你還幹淨，你好歹還是沃卡王養大的，而他幹脆就是個孤兒，我打聽過了，以他這樣的條件，這輩子都別想有機會做大官，搞不好一輩子都是個七品小官。”
??凜風皺了皺眉，心裏有些不滿的回道：“你不要這樣說他！”
??忽蘭托婭見他如此反應激烈，不禁笑了起來：“好吧，他是你的朋友，我就不說他了，但是太昊我是不願去的。”
??“為什麽？”
??“哎，”忽蘭托婭搖搖頭，“要知道，在中原那裏，隻有讀書考功名才能做大官，而你一個高亙人，怎麽做得到。就拿你的好朋友禮笑言來說，他也是曆經十年寒窗苦讀才能考出來，你覺得你做得到嗎？”
??凜風一聽說妻子要自己去讀書考試，瞬間腦袋都大了，忙將頭搖成個撥浪鼓：“不不，我再也不考試了，上輩子我就討厭考試……”
??“上輩子……”忽蘭托婭笑了起來，“行啦，我也不會逼你去做你不喜歡的事情，可在中原，你不讀書考功名，就沒人瞧得起你。”
??“我也可以去做武官，”凜風咳嗽了一聲，“我覺得我可以在軍中立功做將軍，你看折九淵不就是一個在太昊做將軍的高亙人嗎？我覺得我一定比他厲害。”
??聽他這麽一說，忽蘭托婭卻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凜風忍不住低下了頭，覺得有些難受。
??“我笑你愚蠢啊！”忽蘭托婭搖頭道，“你不知道折九淵的父親是誰嗎？他爹折滿徹是中原皇帝冊封的折羅侯，出身高貴，所以折九淵才能在短短數年內做到遊擊將軍，換做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而且，即使如此，折九淵也還是沒有前途，因為他是高亙人，太昊人對他並不信任，這幾年他多次立功都被打壓不給他提升官職。你想想，如果是你，將來真的能做到將軍嗎？”
??凜風心中一寒，萬分悲痛湧出。
??妻子的這些話讓他十分難過，雖然他並不完全讚同妻子的意見，可是卻找不到任何話語來反駁。
??隻是，為什麽會這樣，當初她並不是這樣的。
??她那時猶如懵懂少女，無知無畏。
??“你！”凜風猛然抬起頭來，更往前邁上一步，雙手一把抓住妻子的胳膊，“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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