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暴雨行軍
暴雨中行軍本是一件兵家忌諱之事。
??而且行軍的目的還是要去攻打馬當城外的敵軍。
??“疲師遠征，徒費心機。”
??這是太昊兵法書中常用的一句話，凜風雖然沒有聽過，但也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凡事有利有弊。
??暴雨對行軍的確不利，但好在沒有雷電，隻有大雨的情況下，反而能夠更好地隱蔽行軍的動向。
??而且，這次行軍的路線也被凜風鬥琰等人進行了修正，並不是直線去往馬當城，而是先向北後撤五裏然後繞向東麵三十裏，最後南下直插東山標的側翼。
??東山標肯定會在馬當城的正北麵布置大量的斥候，但是對於東麵可能就沒有那麽仔細了。尤其是在這瓢潑大雨的情況下，隔著數裏就看不清人影，聽不見馬蹄聲。
??即便東山標有兩萬大軍，可凜風麾下有近萬的輕騎兵，他相信隻要突襲成功，那必然會對東山標造成最致命的打擊。
??“或許還不需要這麽多騎兵，四五千人就足夠了，”凜風並沒有多少帶兵的經曆，以前也沒有計算兵力的經驗，但他知道兵貴精不貴多的道理，“以後還是要好好學習研究一下這兵力的投入，這門學問的確很深。”
??凜風成為白狼旗主不過短短幾天，很多事情在他看來都很新鮮。
??七月初五，倫越昌的雀弦軍偷襲鐵山失敗，五千大軍戰死者近半，倫越昌僅以身逃。賀察馬衝擊兀顏汗大軍的自殺性行為，也隻是給了倫越昌更多的逃跑時間，而他自己遭到俘虜淪為階下囚。
??同日哲可定在七樹溝與師羅台大戰，傍晚時才接到倫越昌與賀察馬戰敗的消息，同時發現墨耳艮的嵬熊旗已經繞過北關直逼高亙大營。
??哲可定倉皇逃入大青龍嶺，高亙遠征軍全軍覆滅。
??初六日，達赫在鐵山召見了凜風，親手將從賀察馬手中繳獲的白狼旗交給他。
??同時，達赫還將鐵山附近的所有高亙人包括來自高亙遠征軍的俘虜，以及從屬兀顏的奈蠻人，還有留在鐵山的黑摩人，全都劃撥進了白狼旗。
??“從今天起，凜風，你就是白狼旗主，”達赫這麽對他說道，“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會天下聞名！”
??其實凜風一直沒有明白為什麽達赫會這麽做。
??要知道，那時的他甚至對兀顏汗還抱有深深的敵意。
??而且，如果要把這些非兀顏部的人馬編纂在一起，那也應該是都烈叛軍的哲黎丹或者是奈蠻的卓魯巴音來做旗主。
??這一切看上去很莫名其妙，就像為什麽凜風一進鐵山城就被人認作是鐵山城主一般。
??可妻子忽蘭托婭卻告訴他，這本就是她為他做的安排。
??“麵對強大的太昊，僅憑兀顏部這點人根本不足以對抗，達赫必須要從其他部族裏尋找合適的盟友，”妻子是這樣解釋的，“肅直人裏，其他幾個部族都在達赫的策劃下，慢慢融入兀顏汗的旗下。而高亙人奈蠻人，由於風俗習慣差異較大，短時間內無法融入兀顏各旗。而現在麵臨的戰事十分迫切緊張，所以必須別立新軍，將這支非兀顏人的軍隊用起來。”
??“那為什麽是我？”凜風還是不能理解。
??在他看來，哲黎丹作為都烈王之子，完全有資格成為這一支新軍的首領。卓魯巴音作為這些奈蠻人中聲望最高者，也具備一定的競爭力。而他凜風，不過是一個夜凜寨的奴隸，甚至還不如落魄的夜弁炤。
??“這還不簡單？”忽蘭托婭笑道，“在達赫看來，你比他們的條件要好得多。你出身沃卡部，也就與都烈部沒有太多瓜葛，這讓達赫對你足以放心，而奈蠻人是你的妻族，這就解決了這支軍隊的內部矛盾，而你的屠狼者以及沃卡王繼承者的身份，足以壓製師羅台或者先勒喜這些有兵權的人，至於哲黎丹……你應該明白，打從一開始，達赫就沒有想過要重新捧起一位會擺脫掌控的都烈王，何況他還是個養尊處優的孩子。”
??成立白狼旗的那天，凜風在鐵山城的城主府邸，麵見了麾下的大部分將領，以及那位已經漸漸失勢的哲黎丹。
??那時哲黎丹臉上所表現出來的傲氣，讓凜風感到有一絲擔憂。而站在哲黎丹身後的師羅台與先勒喜，更讓他有些不快。
??達赫新建白狼旗，將都烈叛軍全部劃入，都烈係的人本該占據多數，可結果卻是凜風坐在了旗主的位上。
??但是他們倆不敢有任何的不滿，雖然他們還會繼續保護哲黎丹，可凜風看得出，他們也已經不再對哲黎丹有臣下的尊重，不經意間所流露出的眼神全是無奈。
??鐵山之戰，先勒喜遭到賀察馬與倫越昌的前後夾擊，傷亡殆盡，可以說在大和麵前失去了話語權。
??而師羅台也好不到哪去，他在七樹溝遭到了哲可定的瘋狂攻擊。為了救援先勒喜和鐵山城，他抽出了部分精銳隨同夜弁炤一同出發，卻沒想遭到賀察馬的伏擊。這直接導致抵抗哲可定正麵進攻時，難以招架。
??之後兀顏汗遲遲沒有派兵增援七樹溝，師羅台的大營幾乎被哲可定攻破。如果不是哲可定主動撤退的話，師羅台部可能就全戰死在七樹溝。
??達赫借高亙遠征軍狠狠的修理了一番都烈叛軍，然後將他們納入白狼旗內，雖然他們人口最多，可能戰之兵卻是極少，甚至還不如奈蠻人。
??而且，最關鍵的是，達赫將俘獲的高亙人全都交給了凜風。這其中有近兩千雀弦人，兩千五百蘇洛親軍，沃卡部以及塗雁部加起來也有一千五百人。
??也就是說有六千高亙降軍成為了白狼旗現在真正的主力。
??“兀顏汗的膽子真大，他居然敢讓這些新降的人單獨成軍，”凜風歎道，“難道他不怕這些人反叛嗎？”
??“如果是別人，他肯定不會放心，”忽蘭托婭笑道，“可這支軍隊的統帥是你，那就不一樣了。”
??凜風沉默了。
??忽蘭托婭說的沒錯。
??屠狼者的稱號，再加上夜弁炤不知出於什麽樣的目的吹噓他是沃卡王臨終前遺命的沃卡王繼承者，這足以將這些士氣崩潰的高亙武士團結在他的麾下。
??“高亙人的心中，沒有比沃卡王更悠久而為人尊敬的傳說了！”
??數百年來，夜凜氏的沃卡王一直都是曆代高亙汗王的左膀右臂，甚至是力挽狂瀾的存在。沃卡王這個被神話的稱號，在草原上就是勝利的象征。而且，上一任沃卡王，在他數十年的戎馬生涯中，幾乎未嚐敗績。
??沃卡王就是高亙人心目中的戰神。
??凜風就是這些降兵敗將心目中可以力挽狂瀾的希望。
??“炤塔吉，你為什麽要這麽跟別人說我？”凜風曾單獨找到夜弁炤想問個明白。
??可夜弁炤的回答卻讓他感到意外：“如果不這麽做，又怎麽能保留高亙的希望！”
??“可是，”凜風指著對方說道，“你才是沃卡王的繼承者！”
??“不，我沒有這個資格，”夜弁炤的眼神十分失落，“我是個失敗者，徹徹底底的失敗者，而你不同，你是我們夜凜氏的希望，是沃卡部的希望，也是高亙的希望。”
??“你為何要把這副重擔壓在我的肩上？”凜風歎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會支持你，幫助你的。”
??“不，”夜弁炤冷冷的說道，“從你決定進入鐵山的那一刻，我倆的身份就顛倒了。”
??凜風皺起眉頭，冷靜的想了一下，然後說道：“我記得你當時勸我不要來鐵山，鐵山是個陷阱。”
??“對，”夜弁炤點頭道，“鐵山就是個陷阱，你進了鐵山就再也沒有選擇的機會。從這一刻起，你將背負高亙人的希望，至死方休。”
??凜風深吸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你說的沒錯，我不再有任何的選擇權力。可是，如果我不來鐵山的話，那會是什麽結果？”
??夜弁炤忽然笑了起來：“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應該很清楚。”
??“是嗎？”凜風的臉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我真不知道我是該感到慶幸還是不幸！”
??“幸與不幸，不過是一場夢，”夜弁炤正色道，“無論是你還是我，都要相信月神與我們同在！”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