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攻城上策
七月十七日，午時突如其來的一場驟雨，讓凜風不得不取消偷襲東山的計劃。
??因為這場大雨，翻越山嶺的行徑已經變得非常困難，即使雨停了，也很難讓這樣一隻大軍在爬山的過程中不被東山的太昊人發現。
??“隻能從山間的小道進兵了。”賀察馬走進凜風的營帳裏，一邊脫去身上的蓑衣，一邊衝著給他倒茶的鬥琰說話。
??凜風坐在那裏，手裏端著茶水，一言不發的盯著眼前的羊皮地圖——這是鬥琰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東山附近的地形圖，畫的簡陋，卻詳細標注了可以行軍的幾條羊腸小道。
??見凜風不說話，賀察馬端著茶走過去坐下來，笑道：“旗主，你還要堅持從海邊進軍嗎？”
??凜風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卻還是沒說話。
??鬥琰走過來，微笑道：“根據斥候的回報，東山城四麵都是高牆，隻有海邊的港口處最易下手，如果先奪取港口，那麽東山便能輕而易舉的拿下來。”
??賀察馬聳聳肩：“那現在怎麽辦？這場大雨將原本就不好走的山路弄得更加泥濘，要是強行翻越山嶺，隻怕我們還沒到達海邊，東山的守衛就已經得到消息，屆時要想攻取海港，隻怕困難重重。”
??“可要是從正麵山路進逼東山城，甚至都不能圍住此城，更不用提仰攻山城的困難，搞不好連城門都摸不到。”
??賀察馬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剛才就是去查看了東山城的城防，發現這東山城比我們之前想象的要堅固得多，真要一步一步的攻城，隻怕難度極大。”
??鬥琰接口道：“東山城臨近滄海國，是太昊與滄海的邊界軍鎮，甚至比淞陽城的建造時間還要早上很多年，可想而知，太昊在這座城花了多少氣力，想要短時間內拿下，的確有些困難，主公，您說呢？”
??凜風點點頭，終於開口道：“你們說的沒錯，要正麵進攻東山城隻怕是徒勞無益，我也不打算讓高亙子弟在這裏白白犧牲，所以咱們還是要好好合計一下。賀察馬將軍，白狼旗中以你經驗最豐富，而且你在太昊軍中也曾效力過，你說說看，眼下局勢有何良策？”
??賀察馬端著茶水慢慢的喝了一口，目光卻沒有離開茶碗：“旗主，按太昊兵法，攻城之策無非有三。”
??“哦？哪三種？”凜風十分虛心的看著他。
??賀察馬點點頭，緩緩說道：“五倍兵力，圍三缺一，強攻而下，此為下策。”
??一旁的鬥琰卻接口道：“五倍兵力，怕是不可能，東山標雖然在馬當四道河損失了不少，可現如今城內至少也有一萬多人。而我們也不過一萬兵力左右，兵力對比上，我們占不到便宜。”
??凜風聽了也點點頭：“這必定是不行了，賀察馬將軍，有沒有別的辦法？”
??“旗主莫急，聽我說完，”賀察馬接著說道，“守城最重之事乃是糧草，斷絕城中水草與水源，不出數日，必然軍心渙散，不攻自破。此為中策。”
??鬥琰笑了起來：“這東山就在海邊，要斷水斷糧，那就得想辦法奪取海港，可現在這條路似乎也不行。”
??凜風也皺眉道：“若要奪取海港，隻怕要費一番功夫。賀察馬將軍，你剛才說了下策中策，那上策呢？”
??賀察馬苦笑道：“上策乃是攻心之法，攻心之道，迫使敵人獻城投降，不過我卻不知道如何能讓東山城內的柴友德向我們投降。”
??鬥琰卻道：“那不是跟沒說一樣？還上策，我看這太昊人的兵法跟胡說八道一樣，有沒有都沒什麽區別。”
??凜風搖搖頭：“攻心之策，太過玄乎，想要讓柴友德乖乖的獻城出降，那得想出個辦法讓他上當才行。”
??“上當？”鬥琰卻道，“要讓柴友德上當，或許還真有辦法。”
??凜風轉過頭看著他，吃驚的問道：“什麽辦法？”
??鬥琰卻擺擺手：“讓我想一想，剛才似乎想到了什麽。”
??賀察馬卻笑道：“阿琰兄弟想到什麽好主意了，別藏著掖著啊！”
??鬥琰搖搖頭：“哪裏想到了，我隻是覺得或許有這個可能。”
??“什麽可能？”凜風問道。
??“主公，”鬥琰朝他拱拱手，“柴友德作為東山標的指揮使，負有守城之責，自然不會輕易離城，但也許真的沒有人能讓他離開東山嗎！”
??“誰？”賀察馬愣了一下，指了指二人，又指了指自己，“就我們三個人，難道還能讓他離開？”
??凜風細細品味之下，卻道：“按照太昊的法度，能讓柴友德離城的人並不少，首先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的聖旨他肯定要聽的。”
??鬥琰卻搖頭道：“不成，偽造聖旨一則我們不會，二則就算有柴友德也絕不相信，更何況中原有句古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算皇帝真的寫了聖旨讓他出城，他也不會聽的。”
??“皇帝的話都不聽，那我們還能騙他出城？”賀察馬皺了皺眉。
??“不然，”鬥琰又道，“在淞滄的太昊武官，可以不聽皇帝的，但是絕不敢不聽淞滄總督的話。”
??凜風點點頭：“是哦，淞滄總督在這裏那就是真正的土皇帝，任誰都要聽命於他。可是淞滄總督，也就是兵部尚書陶崇哲現在去了西淞口，不知道有沒有上船逃走呢。”
??賀察馬也道：“你想裝成陶崇哲來騙柴友德，那更不行了，你當柴友德傻啊，怎麽可能相信陶崇哲跑到這裏來。”
??“等等，”鬥琰忽然眼前一亮，“你說錯了一點。”
??賀察馬皺眉道：“我說錯了什麽？”
??鬥琰笑了起來：“柴友德未必知道陶崇哲去了西淞口，你別忘了，他是什麽時候逃回東山的？”
??“我記得是初九，”凜風想了想，“算一下，柴友德帶著東山標逃跑回來應該也是之後的幾天。”
??“沒錯，”鬥琰接著說道，“十三日，淞陽大戰，陶崇哲戰敗逃跑。”
??“對啊，”賀察馬卻搖頭道，“這件事肯定很快傳遍了整個淞滄，沒看我們路過的這些村落都空無一人嗎？今天已經十七日了，柴友德肯定收到了兵敗的消息。而且我們還派兵攻打北麵的龍背城，他更相信兀顏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了，躲在城裏都來不及哪裏還敢出來。”
??鬥琰卻道：“賀察馬將軍，你別急，聽我說。陶崇哲的確是打了敗仗，可是他逃去西淞口的事，會有誰知道？”
??“這？”賀察馬愣了一下，“難道柴友德會不知道？”
??“他肯定還不知道，”鬥琰笑道，“戰敗的消息自然是傳遍千裏，可是兵部尚書的下落，豈能隨便外傳，而且從西淞口到東山，中間還隔著我們與胥賢良，我們會把陶崇哲的下落告訴柴友德嗎？還是胥賢良會說？”
??賀察馬張大了嘴，好一會才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柴友德還真有可能不知道陶崇哲去了西淞口。他甚至都搞不清楚胥賢良的事情。”
??“沒錯，”鬥琰嗬嗬一笑，“所以我們要利用這個消息，誘騙柴友德出城。”
??“怎麽做？”賀察馬還是搖頭，“總不能以陶崇哲的名義去叫他出來吧？”
??“不不，”鬥琰卻道，“柴友德不可能犯這種錯誤，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攻城上策，乃是攻心。我們要做的就是攻心。”
??“如何攻心？”賀察馬不解的問。
??“這個就要大家一起來想想辦法了，”鬥琰看著凜風微笑道，“主公，你覺得我們編一個有關陶崇哲的什麽故事才能讓柴友德犯錯而出城？”
??“編故事？”凜風皺起眉頭，“你剛才不是說，柴友德不可能犯傻出城的麽？”
??“主公，出城有兩種，”鬥琰接著說道，“一種是出城迎戰，他要是出城與我們交戰，必然是送命，柴友德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誤。”
??“那另一種出城是什麽？”賀察馬不禁問道。
??鬥琰笑道：“那自然是出城逃跑！”
??“出城逃跑？”賀察馬瞪大了眼睛，“這怎麽可能？”
??“逃跑？”凜風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攻心之策，軍心崩潰，為的就是讓他們不戰而逃，阿琰，你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主公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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