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清醒的困難
雖然凜風嘴上催促著，但實際上他並不打算盡快趕到盤河堡。
??胥賢良的建議白狼旗的行軍速度要盡量緩慢下來，不要太早與達赫會合。
??達赫要奪取淞西走廊，胥賢良可不希望達赫這麽快就壯大起來。
??忽蘭托亞與鬥琰都極力讚同，他們期待著在凜風和白狼旗下建立一支新興的勢力。
??凜風別無選擇，隻能盡量拖延時間。
??借口也是現成的。
??淞南陷落過快，到處都是逃竄的太昊軍士，白狼旗“必須”清理這一路的隱患，以保證後路的安全。
??達赫的回複來的也很快，讓他不要糾纏小股敵人，盡快趕去與他匯合。
??很顯然達赫現在並不打算和他翻臉，在錦川沒有拿下來以前，達赫必得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淞西走廊。太昊王朝國力強大，隨時都可能組織新的力量反撲過來。
??“和太昊相比，肅直高亙的人口根本不值一提，一旦戰事陷入膠灼，小國早晚會被拖垮。”
??這句話是若錦嫻對他說的。
??那天與胥賢良分開後，胥賢良先下船離開，而他則在船上多坐了一會。
??若錦嫻就很關心的坐在他的身邊，陪她喝了一會酒。
??葡萄酒，南洋的稀罕物。
??也許是酒精的刺激，凜風看著若錦嫻很久很久。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若錦嫻的確很漂亮，但他知道自己並不是貪戀她的美色。
??他隻是想靜靜的看。
??如果身邊的人換作任何一個人，他都會這麽做。
??“他們都說你是肅直汗的孫子，這是真的嗎？”
??雖然有些醉意，可凜風依然記得清楚若錦嫻說的話。
??其實那天都是若錦嫻在說話，他卻一個字都沒有回應。
??“傻孩子，我看你啊，完全是中了人家的圈套，別看你現在威風八麵，可誰知道將來會落得什麽下場呢？”
??大概是聽了這麽一句話，凜風就起身離開了船艙。
??不是他聽不下去了，而是他感到頭很暈，胃很難受。
??他來到甲板上，迎著海風沒走幾步，便趴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吐起來。
??“難受吧？吐完就好了！難受的東西總是要吐出來的，不吐出來憋在肚子裏久了就要壞事。”
??若錦嫻在他的背上輕撫著，聲音如絲般潤滑。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的船，隻知後來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卻是妻子陪在身邊。
??抬頭一看，卻是妻子的眼淚。
??這一刻，他清醒了過來。
??是的，自己是有妻子的人。
??即便這是另一個世界，可妻子卻是真實的，有過肌膚之親的人啊。
??凜風摟著妻子的身體，在她的臉上吻了好久。
??這一夜他一直沒睡，即便閉上眼也在想若錦嫻的話，好像迷霧中看見一線光明從高空中投下來。
??他想回去找若錦嫻好好聊聊，也許就能解開自己的迷惑了。
??但是若錦嫻的船已經離開了。
??眼前這太多的迷惑，讓他感到難受。
??“肅直汗……”
??他感到十分的可笑。
??雖然腦子裏很暈，可他清楚地認識到，他是絕不可能做成肅直汗的。
??至少在達赫胥賢良的眼皮底下，是不可能做成的。
??這兩人認他是肅直汗的後裔，無非是想利用他的身份為他們自己謀利罷了。
??早晚有一天達赫與胥賢良之間會有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
??別看達赫如今占據優勢，可胥賢良也不是個弱者。
??或許就像胥賢良所說，二人之間的勝負就在他的身上。
??這也是胥賢良甘願將來把東山城讓給凜風的原因。
??但是。
??他們會在什麽時候對自己下手呢？
??……
??至夜，白狼旗也沒有趕到盤河堡。他們隻走了一半的路，剩下的路，凜風打算再走個兩天。
??他現在不怕達赫免掉他的旗主身份，甚至還有些期待。
??省的自己整日整夜的睡不好，還要做噩夢。
??他向往起過去自由自在的生活，雖然那個時候他隻是夜凜寨一個小奴隸。
??沐浴在夜晚的海風中，凜風牽著妻子的手，漫步沙灘之上。
??忽蘭托亞也沒有說話，凜風更是不願說話，兩個人就這樣無聲的望著夜空。
??身旁卻是一陣一陣的海的呼喚。
??停下腳步，凜風望著黑暗的大海，感覺海的那頭有人在跟他說話。
??是誰？
??會是誰呢？
??會不會穿過大海，就能回到現實世界裏？
??凜風有些期待的望著大海的深處，臉上透著難以抑製的笑容。
??“你笑什麽？”
??一旁的妻子感覺奇怪。
??凜風搖搖頭，卻道：“你說，大海裏會不會有神仙？”
??“神仙？”忽蘭托亞嗬嗬的笑起來，“怎麽你相信這世間會有神仙？”
??凜風卻感到一陣寒意刺透背脊，好一會才回道：“沒有嗎？”
??“如果有神仙的話，”忽蘭托亞搖頭道，“那怎麽還會死這麽多人。難道是神仙讓人們自相殘殺？”
??凜風皺了皺眉，默默的低下了頭。
??高亙人都信奉月神。
??肅直人、奈蠻人也是如此。
??月神在整個北方都是至高的信仰。
??然而忽蘭托亞卻不信了。
??凜風感到惶恐。
??他自己是不信月神的。
??即便是有聖女神徒，可恰恰是神徒的出現，讓他相信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麽神。
??可是忽蘭托亞為什麽會不信神？
??這太奇怪了！
??凜風感到一陣胃疼，似乎又想吐，可他拚命的忍住。
??“這還是我的妻子嗎？”
??他這麽想著，卻在不斷的回避這個問題。
??“我們回去吧？”忽蘭托亞挽著他的時候，溫柔的說道，“海邊太冷了。”
??“嗯。”
??凜風隻能哼了一下，跟隨著妻子的步伐離開了沙灘。
??他找了一個巡查營地的理由，讓妻子先行入睡，自己卻重新回到了海邊。
??赤著雙足踩在冰涼的海水裏，凜風感到腦子似乎有些清醒。
??“她不是忽蘭托亞，她不是。”
??“忽蘭托亞不是這樣的人。”
??“忽蘭托亞不可能會有如此強烈的權力欲望。”
??“忽蘭托亞是落入麵具人手裏。”
??“麵具人在操縱著一切。”
??“他到底要做什麽？”
??凜風感到頭疼，但是心裏卻清楚的認識到自己似乎越來越清醒。
??索性脫去了外衣，隻留下了一條遮羞褲衩，他便縱身跳入海水裏。
??全身沒如海水之中，讓他感覺到刺骨的冰冷。
??他沒想到夜晚大海的溫度會如此之低。
??哆嗦之間，他的內心卻是湧起了更多的勇氣。
??他拚命的在海裏遊，遊得精疲力盡，可內心的興奮感卻越來強烈。
??“麵具人是虞清淵，虞清淵是虞曦子的父親，他們父子倆一個在京城，一個在玄武門。”
??“炮製一個肅直汗的孫子，目的是什麽？”
??“欺騙所有人，有什麽用？我又不能掌控整個淞滄！”
??“等等，”凜風突然從海水裏站起來，瞪大眼睛望著深海的方向，“也許不止我一個人被操控了。”
??“胥賢良去年偷偷前往高亙攪局，背後肯定就是虞家父子在搞鬼。”
??“甚至，達赫能夠崛起，也是這虞氏父子在背後支持！”
??“要不然，為什麽若錦嫻會說那種話！”
??“若錦嫻自己都說她身為蓬萊人，不可以站在太昊敵對方的一邊。”
??“若錦嫻就是在提醒我，這一切的表麵都是假的。”
??“虞家父子就是背後的操控者。”
??“至於他們的目的？”
??凜風一把抹去嘴鼻上的水，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浮起欣慰的微笑來。
??“管他們什麽目的，在京城的時候，我就覺得虞曦子這人很不對勁，搞不好那些東照武士就是他派的，至於是殺我還是刺殺皇帝，那隻有他才知道！”
??想到這裏他開心的跳了起來。
??誰知此時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而冰冷的聲音。
??“相公，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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