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不再猶豫的凜風
海麵上漂蕩著大大小小浩浩蕩蕩數百艘戰船，凜風不用猜都知道這是太昊的水師。
??在這片海域唯獨太昊能擁有這麽一支龐大的水師，也唯有太昊水師才敢這麽大搖大擺的逼近錦川港口。
??凜風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覺得可惜，如果這支水師早一天趕到，那麽昨日白狼旗拿下港口隻怕沒這麽容易。
??“一定是從大金灣過來的，”鬥琰一邊打量著那些船，一邊驕傲的說道，“不過這些船也隻能在海上橫行，根本無法對我們造成威脅。”
??賀察馬卻沒有鬥琰那麽自信：“大金灣水師至少從西淞口帶走了數千人，他們現在來到錦川，肯定是打算增援錦川。我看，他們馬上就會派兵攻打港口。”
??不等凜風表示讚同，數十支小船便如離弦之箭，朝著岸邊疾駛而來。從船行的方向來看，他們的登陸點就在港口西麵三裏外，其目的不言而喻。
??是出擊還是靜觀其變，凜風的心裏多少有些猶豫。
??如果任這些太昊人登岸集結，那他們很快就會攻打港口。到時，錦川城內的軍隊也會出來協助，那樣白狼旗就會陷入兩麵夾擊的困境。
??可要是出擊登陸點，那錦川城也可能派兵過來支援，搞不好會丟掉港口。
??“要不幹脆放棄港口，退回去？”
??凜風這話一開口，周圍的人都詫異的看著他，他們並不能理解凜風並不打算繼續與禮笑言交手的心情。
??“這怎麽行？”鬥琰第一個反駁，“主公，我們要是後撤，那達赫一定會怪罪下來，到時候……”
??賀察馬也自告奮勇的說：“還沒交手，怎麽可以示弱，旗主若是信得過我，讓我領一千騎，先行出擊！”
??凜風無奈的點頭同意。
??目送賀察馬帶著大隊人馬遠去，他的心情越發的困惑起來。
??到底自己該站在什麽樣的立場上，凜風又有些搖擺不定了。
??抬頭看了了一眼白狼旗，凜風的眼睛變得有些迷離。
??腦海裏不斷地出現亂七八糟的麵孔，有沃卡王，有禮笑言，有達赫，有忽蘭托婭……似乎每個人都在跟他說話，可他隻能看見他們的嘴唇在蠕動，卻聽不見他們說的是什麽。
??“我還以為堂堂白狼旗主有多厲害，嘖嘖！”
??身後傳來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
??凜風沒有回頭，這是今天早上從錦川城逃出來的太昊人，聲稱自己是兀顏汗派去錦川的間諜，希望得到白狼旗的保護。
??對於這種背主求榮的家夥，凜風從內心裏覺得十分厭惡。可他並不能憑著自己喜好做事，尤其是現在還要托庇於達赫的保護。
??“哼，少在這裏饒舌，”鬥琰怒罵道，“趕緊給我滾。”
??梅複如冷笑一聲：“我也想走，可現在我也走不了啊，要不你們派人護送我去見兀顏汗？”
??凜風根本不理會他，梅複如的事情他還沒有派人去通知達赫。要去黑水旗那邊，就必須重走一遍昨天來時的路，而那裏有哨塔的監視，人少了根本就是白送，凜風更不願分出更多的兵力去保護一個太昊的叛徒。
??但梅複如從錦川出來，肯定了解錦川裏麵的情況。達赫早晚會要求凜風派人將梅複如送過去，而他也隻能將梅複如暫扣在這裏。
??而梅複如也不敢自行離去，隻好乖乖留在這裏，接受凜風的保護。
??……
??傍晚時分，賀察馬還沒有回來。
??太昊人數次登陸都遭到了重創，他們在岸邊丟下了數百屍體後，便遠離了海岸，放棄了登陸。
??海上的所有船隻都遠離了港口，迎著夕陽中的海風，徐徐往南去了。
??“太昊人撤了！”鬥琰開心笑起來，“賀察馬果然厲害！”
??梅複如冷哼一聲：“那些兵本就是西淞口的殘兵敗將，哪有什麽鬥誌。”
??凜風雖然覺得梅複如的話刺耳，可也覺得有些道理。大金灣帶來的這些太昊軍隊，早就在西淞口被兀顏軍打的喪了膽。這種軍隊，哪裏會是他們白狼旗的對手。
??想到這裏，凜風也笑了起來。
??但賀察馬並沒有馬上回來，反而率領眾人繼續往南追去。
??凜風明白，賀察馬這是在驅趕太昊水師，不讓他們就近找地方登陸。雖然賀察馬手裏隻有一千騎兵，可這一千騎兵，足以讓水師船上的太昊軍士聞風喪膽。
??隻要賀察馬這一路壓迫，那麽這些太昊人就不敢在附近登陸。而若是離開錦川數十裏外上岸，那對戰局就沒有任何意義。而且這還是一群潰兵。
??賀察馬返回的時候已是深夜，一進港口就吵著要吃肉喝酒。
??“追了三十裏，嚇得那些太昊廢物一點脾氣也沒有，再也不敢上岸了，哈哈哈，痛快痛快！”
??“賀將軍真性情中人，”鬥琰親自為賀察馬倒了一碗酒，“我一直都覺得太昊人就是懦弱不堪，偏偏他們還要占據這繁華的中原。”
??凜風一聽不禁皺了皺眉，瞅了一眼鬥琰的臉，卻又想起這鬥琰本是海外蓬萊人，對太昊人頗有微詞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他自己雖出身高亙，如今又成了肅直汗的後裔，但心中卻沒有對太昊人的蔑視。
??他這麽一想，卻又覺得有趣，白狼旗下人群紛雜，不僅自己找不對立場，連旗內之人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而戰。
??可他們就是敢戰。
??“這就是宿命吧！”
??凜風笑了起來，恍惚之間似乎明白了自己出現在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麽。
??“太昊人也好，高亙人也好，肅直人、蓬萊人也罷，既然戰爭不可避免，那就加入其中，分出個勝負，最終的結果又何必在意。”
??凜風忽然覺得自己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不論葉先生、達赫、胥賢良他們說的是真是假，甚至我是不是肅直汗的孫子，這些都不重要，”他暗暗的對自己說道，“我現在已經是白狼旗的旗主，手握數千精騎，就該在戰場之上拚殺一番，管他對與錯，是非成敗自有後人評說！”
??想到這裏，他猛地站起身來，環視眾人。
??眾人見他突然站起來，都嚇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凜風微笑著板起麵孔對賀察馬道：“你隻能喝三碗酒，千萬不能多喝。”
??賀察馬猶豫了一下，趕緊起身應道：“謹遵旗主之命。”
??“鬥琰，”凜風轉身道，“你點起五十親兵，隨我一同出發。”
??“去哪？”鬥琰有些不明白。
??凜風冷哼一聲：“自然是送梅先生去見兀顏汗。”
??“這也太晚了吧？”鬥琰有些不滿的看了一眼一臉欣喜的梅複如，“兀顏汗怕是已經歇息了。”
??“不會，”凜風搖搖頭，“此時此刻，他怎麽會睡得著，他一定在等梅先生，無需多言，我們馬上出發！”
??現在的凜風終於放下了所有的疑惑和搖擺，但這並不是說他決定為達赫效力，可也不是像葉先生說的那樣虛與委蛇。
??他決定走自己的路，而不是如木偶一般任人擺布。
??“我不是狹隘的民族主義者，更不會因為自己是肅直汗後裔而要豎起肅直汗的大旗來複仇，”一路上，凜風以一個現代人的思維不斷地告訴自己，“我既然伸出其中，無法分辨真真假假，那就無須分辨真假，隻需遵從自己的內心，是對是錯，又有什麽關係。”
??“如今是肅直與太昊的戰爭，這不是複仇，也不是叛亂，隻是古代曆史上的兩大族群在進行生存之戰。”
??“他們之中沒有誰是正義的，更沒有誰是我凜風必須支持的一方。”
??“就像是現代社會裏，兩家企業在商場中激戰，作為打工人，有必要堅定的選擇站邊嗎？”
??“不需要，所以我隻要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就可以了。”
??“誰給我高薪高職，我就為誰效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當然，如果對頭公司願意付出巨額來挖我牆角，我也沒有理由拒絕。”
??“這就是生存之道。”
??“現在兀顏汗與我一旗之主，那麽我就該認認真真的為他效力，至於將來會發生什麽——那就等將來再說。”
??“人不能一口吃成一個胖子，更不能一步登天，我又何必為將來憂愁煩惱。”
??“禮笑言雖然是我的同伴，是我的朋友，但在戰場之上，隻有戰友與敵人，沒有朋友……我可以做出我的選擇，他也可以做出他的選擇，而將來的選擇，誰又能知道？”
??“我相信他肯定明白這個道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