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159
第一百五十九節 談判
??三人這一頓飯吃的甚是開心,月如也學著他們喝了幾杯酒,可很快便不勝酒力的醉倒了,待得將她安頓到客房中安歇了,杜宇和蒙禹才重新回到房中坐下,此時已經是亥時將盡,兩人卻半點睡意也沒有,蒙禹知道杜宇肯定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便開始動手烹茶。
??泥爐中火紅的炭火,在冬日裏更顯得格外的溫暖,可兩人卻似乎望著這炭火出了神,一時都沒有說話。直到水燒開了溢出來呲呲作響,蒙禹才連忙提起壺倒好茶,將茶杯放到杜宇麵前輕聲說道:“杜大哥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你放心好了,我和天機閣之間沒並有那麽深的感情。”
??杜宇聞言也才回過神來笑笑道:“嗯,我知道,不過這次可不隻是一個天機閣,連我也沒想到,那蘇州的焱教居然也不願意我們天狼幫的勢力繼續留在南京了。”蒙禹疑惑的問道:“這到底是什麽情況?”杜宇無奈的搖搖頭,將一封信函交給了蒙禹:“還是你自己看吧”。
??蒙禹眉頭緊皺的打開一看,卻是一封言辭頗為微妙的“逐客令”!書函的大意就是:南京蘇杭地界本是大明開國功臣焱教和天機閣的勢力範圍,幾十年一直如此,天機閣出於禮數,讓天狼幫在翠屏山墾荒種地,自給自足,可天狼幫逐漸把持了南京的糧食酒肉市場之後還不滿足,又向四周不斷擴張勢力範圍,這已是威脅到了焱教和天機閣的根本,念及天狼幫與漢王殿下的關係,今次就暫時不予追究,但限期除夕之前,交出金虎堂及其所掌控的勢力範圍,天狼幫退出南京,從此便井水不犯河水。最後的署名,居然是天機閣和焱教的兩個印信。
??蒙禹看完,也有些生氣的將書函拍在桌上說道:“這明擺著就是以勢壓人,以大欺小,明天我就去找葉隨和楚天王問問,這到底是什麽意思?!”杜宇黑揶揄的笑笑道:“還真是有了心愛的女人就會讓人變笨啊,一向聰明睿智的蒙先生怎麽也說出這樣孩子氣的話來了。”
??蒙禹聞言一怔,繼而也不由得啞然失笑,也對,自己確實是沒動腦子了,既然人家兩個一流大幫派聯合起來下了“逐客令”,那自然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蒙禹低頭一想,卻又驚訝的抬頭問道:“莫不是漢王殿下最近受了陛下的責罰失勢了?”
??杜宇點點頭笑著說道:“對嘛,這才像是布衣鬼才蒙先生該有的樣子,你猜的沒錯,我也是回來後才知道,漢王殿下因為他那活寶弟弟的牽連,受了陛下的責罰,不但收回了天策衛,還被嚴令不得離開封地的王府,也正因為如此,這兩家才敢上門來趕人啊。”
??蒙禹更加疑惑的問道:“不對啊,不是徐皇後薨逝時漢王殿下才被允準可以隨時來京麽?怎麽這麽快就出了變故?”杜宇無奈的搖搖頭道:“就是因為如此,漢王和他那活寶弟弟趙王便留在南京為徐皇後守孝,可就在守孝期間,那趙王卻不知道發什麽神經,居然攛掇漢王殿下一起謀殺太子,漢王殿下未允,反而訓斥了趙王一頓,結果,這趙王就想自己動手,可這家夥就實在愚蠢,還未成事就被侍衛抓住了,陛下親自一審,他卻一口咬定說是漢王殿下主使的,這才讓漢王殿下遭了不白之冤還辯無可辯。”
??蒙禹一聽,這還真是棘手,若是其他事情還可以想辦法轉圜,可這謀殺太子的大罪,又是趙王親口承認的,要辨明冤屈談何容易?陛下沒有廢除漢王的爵位都已經是偏心了,如今這樣的責罰,還真的不算過分。可漢王殿下現在靠不上了,那杜宇這邊就的確是有些麻煩了。
??蒙禹認真思索了半餉,才抬頭說道:“明天我們還是去一趟天機閣吧,就算要走,也不能這麽窩囊的走,起碼要讓他們讓出比金虎堂更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才行。”杜宇點點頭道:“是啊,南京城倒是不呆也罷,可就這麽被轟走,確實是不甘心。”
??蒙禹笑笑道:“你真舍得走麽?若是不想走,那我們就和他們鬥上一鬥,我想我們也不至於就是必輸的局麵!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的!”杜宇卻微微搖頭道:“罷了,今天我想了很久,南京這天子腳下確實也非久留之地,我們觸及天機閣和焱教的利益也是遲早的事,再說了,你不是說開賭場不好麽?正好也都就此放出去,從今後我也再不沾這害人的營生。至於開戰麽,不是我杜宇不敢,是真覺得不值得。這兩家可是和朝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的,和他們鬥,風險太大了。”
??蒙禹看看杜宇,微微一笑道:“你這人啊,總是口不對心,我看你是怕一旦開戰,那些開山的老夥計們會被有心之人翻出底細來吧?”杜宇自嘲的笑笑道:“嘿嘿,明知瞞不過,就不該瞞你,的確,那些老夥計是我們天狼幫起家的底子和功臣,要真是被有心人給翻出來治了罪,那我怎麽對得起這些老夥計?所以,就暫且忍一忍吧,先退出南京去也好,我也想過了,就以狼牙山為基地,再去徐州城或者濟南城裏建個總部,怎麽的也好過在南京這麽憋屈。”
??蒙禹點點頭道:“既然杜大哥不想爭,那我們就不爭了,可明日還是要去找葉隨討回些公道來才是,怎麽的也不能讓他們白白欺負了。”杜宇笑笑道:“好,有你在自然是沒問題的,不過你也要有心裏準備,聽說那焱教左使賀鵬和刑名就在天機閣等著我的回複,明天少不得也要一起見見他們。”
??蒙禹反而開心的說道:“那正好啊,省得還叫人傳話了,兩家能說話的人都在正好,一次解決了倒也幹脆。”二人相視一笑,雖說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可就算要低頭,也得低得有價值有尊嚴才行,這就是蒙禹和杜宇這類人的底線。
??第二天早上,蒙禹先將月如送到了明月樓,這才來到城門和杜宇匯合,然後一起去往天機閣總部。杜宇這次也是故意擺著譜來的,十個護衛兩邊開道,到了天機閣門口,自是按照拜門的規矩上前遞帖子,天機閣的門禁也不敢怠慢,連忙進去通稟。
??杜宇和蒙禹相視一眼,彼此心中都明白,就看接下來是怎麽樣的規矩來迎接了,若是葉隨帶著眾人親自來迎接,那說明彼此都還念著一點情義,若是楚天王和刑名出來迎接,那也是念著那曾經同生死共患難的交情,若隻是門禁出來說聲請,那就是半點情麵都沒有了。
??等了一會兒,卻很是出乎兩人的意料,因為出來迎接的,居然是一個他們不認識的人,隻見來人四十多歲,長的一副敦厚模樣,上前看看兩人便向著杜宇抱拳道:“這位想必就是杜幫主吧,久聞大名,今日總算有緣得見,真是幸甚啊,在下焱教左使賀鵬。”
??杜宇心中也是疑惑不已,這怎麽是一個客人出來迎接,怎麽都有些說不過去啊?但也還是禮貌的抱拳道:“久仰久仰,原來兄台就是大名鼎鼎的焱教左使賀鵬,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賀左使當真是英雄了得!”
??賀鵬謙遜的笑笑,又轉而向蒙禹抱拳道:“這位想必就是人稱鬼才的蒙先生了吧?”蒙禹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了外號了,不由得苦笑不已,連忙施禮道:“賀左使客氣了,小生這點微末才智,哪裏當得鬼才二字,真是愧不敢當啊!”
??寒暄完了,賀鵬再次抱拳道:“二位請隨我進去吧,日後若有再度相逢之時,還望念一念賀某今日相迎之情。”杜宇和蒙禹欠身回禮說著一定一定,可卻暗中互相看了一眼,這一切也太不合常理了,而且這賀鵬明顯的是話裏有話啊!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二人隨著賀鵬一路來到了天機閣的會客廳,葉隨和楚天王已經在座,卻不見刑名,見他們進來,葉隨和楚天王在站起身抱拳道:“杜幫主,蒙先生,久違了。”幾人自然又是寒暄客套了一番才分賓主坐下,楚天王卻明顯的麵露尷尬的神色。
??杜宇也懶得和他們再繞圈子,直接抱拳說道:“列位,天機閣和焱教聯合給鄙幫發的函件杜某已經收到了,今日登門拜訪,便是就此事來磋商一二。”葉隨嘿嘿一笑道:“杜幫主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就是,就是老熟人了,也無需客氣。”
??杜宇哈哈一笑道:“葉閣主還記得我們是老熟人倒也是難得,不過杜某嘴笨,加之這天狼幫在翠屏山的莊園也是鄙幫的供奉蒙先生一手建立的,所以,接下來的話,還是由蒙先生來說吧,葉閣主和蒙先生就更是老熟人了,想必應該更好說話才是。”
??葉隨點頭笑笑,也沒有反對,楚天王看看兩人,無奈的將頭偏向一邊,如果可能,他寧願像刑名一樣不來參加這樣的談判,可惜刑名可以不來,他卻不能,可他也不想說話,就隻能這麽不情願的坐在這裏別扭的聽著。
??蒙禹抱拳道:“葉閣主,賀左使,楚天王,書函我也看了,裏麵說的也頗為在理,其實天狼幫也早就有意遷出南京,並未想在這裏常駐,隻是翠屏山開荒不易,又收留了不少各省的災民,實在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這才一直遷延至今。”
??葉隨依然隻是笑笑,賀鵬卻連忙抱拳道:“原來翠屏山的莊園裏還收留了災民,二位真是一片善心啊,賀某欽佩之至。”葉隨一見賀鵬這樣說話,有些不高興的說道:“賀左使,適才說是去找刑堂主,卻去了大門迎客,如今又這麽忙著恭維,究竟是什麽意思啊?”
??賀鵬不在乎的笑笑道:“適才賀某確實是去找刑堂主了,可惜沒有找到,恰巧又聽到杜幫主和蒙先生到了,賀某便想順便先去認識一下,如今聽得他們還有這樣的善舉,自然也就想表達一下由衷的敬佩之心,並無其他,葉閣主萬勿多心。”
??葉隨這才笑笑道:“那蒙先生請繼續吧。”蒙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是賀鵬出去迎接,原來是這樣的!於是也再無顧忌的說道:“好,既如此,那小生也就直說了,天狼幫可以在年前遷出南京,但翠屏山的莊園、田地,酒坊和其他營生,還是會由收留的災民繼續打理,就當是一個普通的農莊便是,這一條,幾位可有意見?”
??不等葉隨說話,賀鵬又搶著說道:“這是當然,理該如此。”葉隨微微皺了皺眉,可也還是點點頭道:“好,可以。”蒙禹接著又說道:“那四間賭坊,我們也會賣掉,不知道天機閣和焱教有沒有興趣接手?如果你們想接手,那價錢都好商量。”
??這次賀鵬沒有搶著說話了,葉隨想了想搖頭道:“賭坊就算了,天機閣也不會經營這樣的營生,就看焱教有沒有興趣。”賀鵬也連忙說道:“焱教就更不會接手賭坊了,既然如此,二位自行處置便是,一定要賣一個好價錢啊!”
??蒙禹笑笑,點頭示意,然後再次說道:“最棘手的便是莫愁湖畔的金虎堂了,那是杜幫主不在的時候,小生自作主張收下的,那本也就是個獨立的幫會,昨晚我和杜幫主商議了一下,就還是讓他們重新獨立城金虎幫了,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葉隨就麵色不太好看了,他最想要的,便是如今掌握了整個南京民生市場的金虎堂,如何能讓他們再獨立出去?那堂主許彪可是負責城防的都督許成的弟弟,有巡城營做靠山,一旦讓他們獨立出去,那天機閣就撈不著半點好處了。
??涉及到南京的勢力,賀鵬也就不再好插嘴了,隻能看向葉隨,而葉隨卻一言不發的低頭沉默著,蒙禹也不急,說完之後,便端起茶杯慢慢品了起來。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這尷尬的氣氛讓一旁的楚天王是實在呆不下了,隻得起身施禮道:“我還是去找一找刑名師弟吧。”
??說罷也不等葉隨回應,便轉身出去了,葉隨明顯的眼中露出一絲不悅,但很快又掩飾了過去,直到楚天王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了,葉隨才笑笑道:“二位這樣的打算,似乎是殊無誠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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