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289
第二百八十九節 白蓮教的妥協
??楚天王等人分幾個方向跟上了那賣餅的人,那賣餅人卻不急不緩的一路叫賣行走著,有人買餅,他也停下來賣,根本就不急著逃走,楚天王也一直細心的留意著前來買餅的人,觀察著他們之間有沒有又通過什麽暗語交流。
??果然,這期間又發現了幾個可疑的人,可楚天王他們跟上來的人手並不多,在幾次分散跟蹤其他可疑人之後,楚天王就隻能一個人跟著這賣餅人了。可他整整在城裏繞了一個多時辰,才將擔子裏的餅賣的差不多了,楚天王一路留意數著,那人總共賣出了何止三四十個餅,看來果然是有問題的。
??可跟到最後,這賣餅人行到一處遠離大街的僻靜之所後,卻找了棵大樹放下擔子靠著樹幹一坐,而且坐下就不打算走了,就一直這麽閉目養神的坐著。楚天王也一直耐心的等著,卻見那人在樹下就這麽乘著陰涼,用蒲扇煽著風,麵上也是一副淡然閑適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在行暗事的逃亡人。
??楚天王畢竟不是蕭雲那樣慣於長時間潛伏的人,這時間一久,也難免有些煩躁,心中也是困惑不已,不明白這人究竟要耍什麽把戲,他甚至都開始覺得對方就是故意在引著他繞圈子,就是在故意戲耍於他的。
??終於,又過了片刻之後,就在楚天王忍不住的霍然起身將要爆發之時,那人也適時的大聲說道:“我說這位朋友,跟了這麽久了,也差不多出來見見吧,這大熱的天一直這麽躲著不覺得熱麽?”
??聽得那人出言挑釁自己,楚天王心中自是憤恨不已,原來那人從始至終都知道有人在跟蹤他,也果然是在戲耍他,可那人是哪裏來的勇氣讓他還敢這麽明目張膽的獨自前來聯絡,又有恃無恐的一路散布著消息?
??楚天王心中念頭急轉,難道那人的武功已經高到了無視一切埋伏的地步?或是這看似平靜無人的地方其實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四周早就危機四伏?楚天王想了想,反正事已至此,那就出去當麵問清楚好了,於是便將懷中的示警信號筒藏在了袖中緩緩走了出去。
??此時的楚天王還是一副老王的樣子,賣餅人仔細看了看他才點點頭道:“哦,原來是那院中的老王啊,看來我們還真是低估了朝廷眼線的能力,你們居然早就已經潛伏在那裏了,怪不得能抓得這麽準的。”
??楚天王一看對方誤將老王當成了臥底的眼線,心想這樣反而更好,也不想揭破身份,也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賣餅人,之間此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眉目生的也算清秀,臉上卻有著幾道淡淡的傷痕,而且眼神也很是淩厲。
??看著眼前人的樣子,楚天王有些疑惑了,這人怎麽看都不像是出身底層的江湖人士,雖然他一身粗布短裝,卻難掩眉宇間的書卷氣息,楚天王自信沒有在南京江湖上見過這號人物,便冷冷問道:“既然明知道有人跟蹤還一路如此張揚,足下這是要做什麽?”
??那人傲然看看楚天王道:“你是刑部的人還是錦衣衛的人?總該不會是內衛的人吧?我能做什麽什麽呢?這方圓一裏之內現在都沒有你們的人,你覺得憑你一個人能把我怎麽樣?你不就是想跟著我找到我們的落腳點麽?那我勸你死心吧,我平時就是一個人住在一間破屋裏,你跟著我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楚天王聽聞此言反而笑了:“你不會如此好心叫我出來就是為了勸告於我的,引我來此究竟是為了何事?你還是直說了罷!”那人也笑笑道:“看來你也不是一般人啊,應該是頗有點地位的人才是,那再好不過了,想必先前我們在院門口的話你也聽到了,其實那不光是說給我們的人聽的,同時也是說給你們聽的,我們就想和你們做個交易,不知你可願意聽一聽?”
??楚天王有些不解的微微皺眉道:“你要和我們做什麽交易?”那人平靜的說道:“嗯,是這樣的,現在我們白蓮教在南京城中還有核心骨幹七人,高手三十餘人。這交易就是,除了你們已經抓到的,我們再留下十個高手給你們拿去交差,而你們則網開一麵放其他人出城去,從此大家各不相幹,如何?”
??楚天王聽罷一時也有些懵了,怎麽回事?白蓮教是覺得事已不可為忽然想要撤退了?還是又在醞釀其他的陰謀故意放出這樣的消息迷惑敵人?楚天王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白蓮教籌劃了兩年布局如此大事卻忽然就要放棄了,這怎麽想都不合理。
??見楚天王不說話,那人又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心中會覺得這不合理,甚至會覺得這又是一個新的陰謀,當然,這事其實你也是做不了主的,那你就先去問問你們能做主的人吧,此事宜解不宜結,我相信他們會想明白的。”
??楚天王如何會被他幾句話就唬走了,想了想也反問道:“既然要我上報,我也總得再問清楚些才是,敢問你們原先的計劃是什麽?又為何忽然要撤了?除了你們教內的人,城中又還有多少內應奸細?你總得把這些給我說清楚,我才能據實上報啊!”
??那人微微一笑道:“這位兄弟,你的問題還真不少,那我先來問問你,你可知道我們白蓮教存在多久了?又和朝廷有著什麽樣的淵源?”楚天王微微一愣,一時不太明白這人問話的意思,隻能微微搖搖頭表示不知。
??那人立刻自豪的說道:“我白蓮教可是從盛唐時期就已經形成了規模,不過先期是稱白蓮社罷了,一直到南宋建立之後才正式稱為白蓮教,說起來,我們白蓮教的曆史,可是這江湖教派中最久遠的,甚至比青衣社都要久。”
??楚天王疑惑的問道:“那又如何?”那人繼續悠悠說道:“莫急嘛,且聽我慢慢道來:南宋的鍾相楊幺起義,便是白蓮教的不堪壓迫的作為。到南宋滅亡之後,元人入主中原欺壓漢人,我們白蓮教便從那時起一直在不斷的反抗元人的暴政,整整持續了一百年的時間,而元末最先起兵的韓山童、劉福通兩支義軍也都是我白蓮教的一方舵主。”
??那人有些無奈的長歎了一聲繼續說道:“可惜啊,後來他們野心大了,又自己創立了明教,也從白蓮教徹底脫離了出去。原本韓林兒做大宋皇帝的時候對白蓮教還頗為尊敬,我們白蓮教也不計前嫌的繼續大力支持他們對抗元人。可等到朱元璋建立了明朝之後,卻開始大肆鎮壓我們白蓮教,不但殺害了老教主和數名護法,還全國緝拿搜捕我們白蓮教的骨幹弟子,你說這是什麽?這叫忘恩負義,這叫喪盡天良啊!”
??那人說到這裏語氣已經是非常氣憤,況且這些事楚天王自然也是知道的,別說白蓮教被鎮壓了,就連明教中的那些前輩稍有不順從的不也都被鎮壓緝捕麽?這其中就包括他的師父顧長風和刑名的師父老烈火還有杜宇和小六的師父刀神左衝等人。可這上一輩的恩怨糾葛,還真是無法一兩句話說清楚的。
??那人見楚天王沒有反駁,便平靜了一下心緒繼續說道:“朱元璋鎮壓我們白蓮教不說,就連他的孫子和兒子兩代皇帝也不遺餘力的在鎮壓我們白蓮教。所以,既然明朝的皇帝都不讓我們白蓮教好過,那我們隻能繼續反抗了。先前那彌勒教的李法良,其實本也算是我們白蓮教其中的一個宗門,隻是那老和尚野心太甚,也太過於自大了些,又生怕我們加入之後就搶了他的主導地位,竟然拒絕與我們白蓮教總舵合力施為,這才把大好形勢給白白葬送了。”
??那人又是無奈的長歎一聲才無限感概的說道:“李法良身死之後,彌勒教弟子重新被收入我白蓮教,而仙尊也終於想明白了,這樣一城一地的造反,很難動搖朝廷的根本。所以,不如我們幹脆換一個願意承認和信奉白蓮教的皇帝好了,於是,我們便開始布局此次行動。”
??說到這裏,那人看看楚天王笑笑道:“能告訴你的就這麽多了,當然,從你們的行動來看,你們應該也是有高人指點的,才能這麽快就把炸藥找到了,內援也切斷了。所以仙尊說了,如今大勢已去,若是我們此時再兵行險招,不但會讓白蓮教損失慘重,還會讓天下的百姓們從此視白蓮教為邪教,不再信奉和幫助我們,這可真是大大的得不償失。故而這次我們認栽了,說是我們壯士斷腕也好,說我們丟卒保帥也罷,反正條件就是剛才說的那些。”
??楚天王聽完也不由得冷冷一笑道:“要談判,總要雙方平等才是,你們現在就剩下幾十人,可這南京城裏在抓捕你們的除了錦衣衛,刑部海捕衙門,巡防營,城防營之外,還有天機閣也加入了行動,這可是有上萬人在清剿你們,你們憑什麽要挾?又憑什麽要我們答應做這交易?”
??那人依然平靜的笑笑道:“是,你說的沒錯,我們教中在南京城的骨幹和高手確實隻剩幾十人了,可潛藏於民間的教眾弟子卻還有上千人,他們可都是這南京城裏的普通百姓,現在也都還在全心聽從我們的指令!我可以毫不誇張的告訴你,若真是要逼得我們選擇玉石俱焚,那隻要仙尊一聲令下,南京城必然會在頃刻間就化為人間煉獄!”
??一聽這話,楚天王的眼睛立刻就縮成了危險的寒芒,他完全看得出來,眼前的人並不是在虛張聲勢,也不是在故意放狠話嚇唬他,這人說的很平靜,也很淡然,其中還有深深的自信,就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能輕鬆做到的小事。這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他說的一切都可能是真的!
??楚天王穩了穩心神長呼一口氣道:“好,足下的話我會據實上報,可我總得知道足下是誰,又在白蓮教中身居何職吧?”那人哈哈一笑道:“這是自然,我就是你們一直在找的方中愈,現下乃是白蓮教仙尊座前八大護法神將之一的迦樓羅神將。”
??楚天王聞言又是一怔:“你就是方孝孺的次子方中愈?你不怕······”楚天王有些說不下去了,其實對於方中愈這類的建文忠臣遺孤,他心裏更多的是同情和眷顧,可萬萬沒有想到,這方中愈居然也變成了意欲禍害南京城的幕後黑手!
??方中愈哈哈一笑道:“是,就是我,當初我就該死了的,要不是白蓮教的弟兄救了我一命,我早就死在亂葬崗了。若不是白蓮教的仙尊收我為徒親自傳授我武藝,或許我也早就被抓到殺死了,哪裏會有今天的迦樓羅護法神將?所以,我怕什麽?無非就是再死一次罷了!”
??楚天王心中暗歎,雖然白蓮教十分隱秘,可教中的排位他還是清楚的,除了自稱仙尊的教主之外,其下還有四大天尊和八大護法神將,迦樓羅排在護法神將的第六位,已經算是白蓮教最核心的人物之一了,這方中愈能從一介書生在短短的數年間躋身八大護法神將,其過人的武學天分和堅韌不拔的毅力可想而知。
??見楚天王還在猶豫不覺,方中愈又笑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跑,我就在此地等著你的回信,正好我這擔子裏還剩了幾個餅,夠我這半天吃飽的了。”正好,此時天機閣和錦衣衛增援的高手也終於到了左近,向楚天王發出了信號,楚天王想了想,也便大聲說道:“好,那就請方先生在此稍待,我這就據實上報,方先生就耐心等著吧。”
??楚天王說罷,向附近增援來的人打手勢暗示後,便轉身離去了,增援來的人大概也明白了現在的形勢,直接出現在了方中愈周圍死死守著他,而方中愈也就真的繼續在樹下閉目養神,半點逃離的意思都沒有。
??方家的兩兄弟,十年間不同的際遇,各自不同發展曆程,難道真的是一個成了廢物而另一個卻成了精英?同樣都是方孝孺嚴格管束悉心教育出來的兒子,差別就真的這麽大了麽?
??——未完待續,敬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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