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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前傳495

  第四百九十五節 桃花山莊

  ??入關之後,蒙禹便讓張鼎遣散了天狼幫的幫眾,兩人騎著馬一路向南京前行而去,沿途一路上張鼎都在給蒙禹說著這些年來江湖上發生的事,大事蒙禹有情報,可其中的細節和小事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蒙禹也聽得很認真,特別是所有關於青衣社的事,蒙禹都認真的聽也時不時的發問,對於新任社主秦風,蒙禹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初再太湖邊的小村裏初見時的那個略顯成熟穩重的毛頭小子。


  ??張鼎似乎也發現了蒙禹對青衣社有著特殊的興趣,有些疑惑的問道:“蒙先生怎麽對青衣社這麽感興趣的?都沒見你這麽關心我們天狼幫的事,這要是讓義父知道了他可是要不高興的。”


  ??蒙禹哈哈一笑道:“你義父才不會這麽小氣的,這青衣社一直如此神秘的潛行地下,外界知之甚少,難得近些年爆出這麽多的內幕消息,我當然會感興趣了?至於你們天狼幫的事,你義父不是隨時都在告知我的嘛,我哪裏還需要再問的?”


  ??張鼎將信將疑的點點頭道:“蒙先生說的好像有道理,可義父說了,隻要蒙先生對什麽人或事情特別感興趣了,那就是要開始打他們的主意了,這一點其他翠屏山的老人也是深為認可的。”


  ??蒙禹略顯尷尬的笑笑道:“哎呀,杜幫主和這些老哥們怎麽能在後輩麵前這麽揭我老底的,這可不好,回頭我得說說他們。”張鼎看看蒙禹,忽然說道:“蒙先生自從入關之後怎麽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蒙禹灑脫的說道:“接下來我想要做的事容不得半點閃失,所以我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加上十二分的小心,更不能讓人看出我有什麽心事或是愁苦,所以我必須回複到當年的樣子才行。”


  ??張鼎立刻好奇的問道:“蒙先生想做什麽事?能不能帶我我啊?隻要蒙先生同意我,我這就給義父去信辭了這青狼堂堂主的差事,就跟在蒙先生身邊做個跟班隨從就好,不知蒙先生可願收下我?”


  ??蒙禹看看張鼎一臉認真的樣子,也嘿嘿一笑道:“我就是個落第的秀才,哪裏敢勞駕威震江湖的少狼主給我做隨從跟班的,你還是好好幫你義父的忙吧,多替你義父分憂就是在幫我的忙了。”


  ??張鼎立刻撅起嘴不高興的說道:“蒙先生這是嫌棄我了,我知道您教出過兩個駙馬還有兩個四五品的大官,自然是看不上我這樣的江湖混混的。”蒙禹又是哈哈一笑道:“不對不對,我一直最喜歡的就是江湖混混,不然怎麽和你義父這麽要好的?”


  ??張鼎這下是沒話說了,隻能撅著嘴不高興的說道:“反正蒙先生就是不想收我。”蒙禹哈哈一笑道:“你這家夥倒是和你義父當年一模一樣啊,所以你還是留在你義父身邊的好。”


  ??就這樣,兩人一路說笑的二十來天,終於在八月初走到了南京城外。可蒙禹卻沒有忙著先進城,而是繞著城走先去了城外的棲霞山,張鼎也沒有多問,就一路好奇的跟著上了山來到了桃林邊。


  ??八月的桃林,已是碩果累累,有些早熟的果子都已經可以摘了吃了,蒙禹下了馬,將馬韁繩拴在樹上,又立在樹林邊靜靜的呆了片刻。蒙禹和這片桃林的淵源張鼎多少也是知道的,自然是不敢打擾,隻是遠遠的看著。


  ??轉眼就十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人麵不知何處去,桃林依舊傲秋風,蒙禹的眼神似乎穿越了十多年的春夏秋冬,又來到了那一年桃花開得正好的時候,那個一身紅衣的少女正回眸衝他一聲嬌叱:“還真是你這家夥!”


  ??想著想著,蒙禹的眼睛就又濕潤了,眼神也開始飄忽起來,為了不在張鼎麵前失態,蒙禹連忙揉了揉臉又深呼吸幾口,這才轉身向著桃花山莊的大門走去,然後抬手拍門問道:“可有人在麽?”


  ??連喊幾聲後,就聽得有人前來開門道:“什麽人叫門?”蒙禹施禮道:“在下姓蒙,有事要見這裏的主人,還請小哥代為通報一聲?”這小廝不耐煩的問道:“什麽人就要見我們家主的?有什麽事你且說來我聽?”


  ??蒙禹正要說話,一旁的張鼎早就聽不下去了,他堂堂天狼幫少狼主,威名赫赫的青狼堂堂主,何時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莊院前吃過閉門羹的?立時接口喝罵道:“還不快滾進去通報,就說天狼幫供奉蒙先生和青狼堂堂主到訪。”


  ??這小廝一聽自是嚇得屁滾尿流,喊了聲二位稍待就連滾帶爬的跑進去了,蒙禹無奈的搖搖頭,張鼎則在一旁氣哼哼的說道:“蒙先生無需對這些人如此客氣,你可是我天狼幫的堂堂大供奉,可不能跌了份!”


  ??正說著,就見大門敞開,一個富商模樣的人小跑著上前施禮道:“不知二位貴客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二位貴客快快請進。”蒙禹想想張鼎說的也對,便端起架子問道:“敢問這位老板尊姓大名啊?”


  ??富商連忙施禮道:“不敢不敢,小的姓劉名全有,就是在南京城裏做點小買賣罷了,二位快快裏麵請吧。”劉老板說著便前麵引路,將二人帶進了客廳。蒙禹也還是第一次走進這桃花山莊裏,也一路仔細留意著莊院的建築和陳設。


  ??待得落座奉茶之後,劉老板再度施禮道:“不知二位貴客今日光臨鄙處有何貴幹啊?”蒙禹抬起茶杯飲了一口才放下茶杯說道:“嗯,西湖龍井,好茶,看來劉老板也是風雅之人啊!”


  ??劉老板尷尬的笑笑道:“其實在下也沒讀過多少書,隻是附庸風雅罷了。”蒙禹惋惜的說道:“哦,我看這莊院修的如此雅致,還以為劉老板也是同道中人,看來是搞錯了,可惜,可惜啊!”


  ??劉老板見對方也不說來這裏有什麽事,又不敢追問,隻能尷尬的笑笑道:“讓蒙先生見笑了,在下就是當初看這裏被官府拍賣,價格便宜不說,還有一片桃園,著實實惠得緊便花錢買了下來,確實有些配不上這莊院啊。”


  ??蒙禹當然知道,這莊院當年因為牽涉著李景隆,和官家有關係的人都不敢買,所以反倒便宜了劉老板這位全無背景關係的小老板。蒙禹也不說破,隻是點點頭歎息道:“哎,可惜啊,我也一直在尋這樣一處莊院,可惜一直未能如願啊!”


  ??一聽這話,就在商場的劉老板如何還不明白對方的意思,連忙試探的問道:“蒙先生這是看上在下這莊院了?”蒙禹微微一笑道:“是有此意,隻是不知劉老板可否願意割愛啊?”


  ??劉老板一看自己猜中了,也有些犯難起來,他雖然嘴上說自己不配,可其實心裏也是非常喜歡這處莊院的,更何況住了這麽些年了,也都住處感情來了,這忽然就來個人說要買,他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見劉老板不說話,張鼎將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道:“劉老板可知道你喝的這茶正是我們天狼幫經手的?”劉老板哪裏會不明白張鼎這話裏的意味,連忙抱拳道:“少狼主息怒,在下自然是知道的!”


  ??蒙禹一看還真是要用天狼幫的名頭來強買強賣,心中也有些哭笑不得,可為了完成心願,他也隻能狠下心做回惡人了,於是也開口問道:“不知道劉老板當初購買這莊院花費多少?如今又要作價幾何啊?”


  ??劉老板看看一臉不善的張鼎,心中哪裏不明白今天自己是被吃定了,天狼幫的名頭他自然是知道的,天狼幫少狼主青狼張鼎的名號他也是聽說過的,如今這樣來頭不小的江湖人物就坐在他麵前,他怎麽會不害怕的?


  ??劉老板略想了想開口說道:“當初在下是花了五百兩銀子買下的,二位若是有意,便還是五百兩買去便是,隻希望天狼幫今後能照顧一二在下的生意就好,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張鼎剛要說話,就見蒙禹擺擺手道:“那怎麽行!”劉老板聞言一怔,張鼎也疑惑的看向蒙禹,心道難道蒙先生要明搶不成?卻見蒙禹悠悠說道:“劉老板買下這莊院後又添置了東西,維護了這麽些年,如何還能是五百兩的原價?這樣吧,我給劉老板一千兩銀子,劉老板可還滿意。”


  ??一聽蒙禹反倒多給出一倍,劉老板哪裏敢相信這是真的,隻道是自己不懂事報價高了惹得對方不高興了,連忙施禮告罪道:“二位貴客見諒,是在下不曉事了,這莊院被在下住了這麽些年,早已破舊了,如何還能值得原價?二位就給個二百兩銀子便是。”


  ??張鼎嘿嘿一笑的看向蒙禹,心裏還在誇讚蒙先生這砍價的功夫真是高,嘴上抬價卻把對方嚇的自己讓步了,可蒙禹卻擺擺手道:“劉老板誤會了,我說的是真話,其實我本不願奪人所愛的,隻因這莊院與我有著莫大的淵源,這才不得不橫刀奪愛,所以給這一千兩也是聊表心意,劉老板收下便是。”


  ??劉老板疑惑的仔細看看蒙禹,似乎不像是詐自己的樣子,這才小心的問道:“蒙先生說的是真的?”蒙禹笑笑道:“自然是真的,銀子就在桃林邊拴著的馬上,剛好一千兩,劉老板派人去將馬牽來當麵取了就是。”


  ??劉老板一看蒙禹說的誠懇,也一咬牙道:“好,既如此,那在下就鬥膽收蒙先生八百兩好了,再多的話在下可就真不敢收了。”蒙禹嘿嘿一笑道:“好,成交,那就多謝劉老板了!天狼幫也自會照顧劉老板生意的。”


  ??劉老板這才千恩萬謝的表示自己會盡快搬走,除了私人物品外其他的家具陳設全都留給蒙禹,蒙禹也一次付清了八百兩銀子拿了地契房契之後便告辭離開了,這回南京的第一個心願算是了了。


  ??拿著地契和房契,蒙禹這才憑著當初劉勉告訴他的方位找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墳塋,還好,因為劉勉打過招呼,這劉老板一直都沒有動這座墳塋,隻是畢竟葬的也不是他家的人,自然也不會怎麽照管,還好劉勉夫婦每年清明都會來祭掃一次。


  ??蒙禹上前清理墳塋上的雜草落葉,張鼎也連忙跟著動手,不一會兒便收拾幹淨了,蒙禹這才站在無字墓碑前拿出地契房契道:“月如,這莊院和這片桃林終於被我買下來了,如今你就算是在我們自己的家裏了,等安大哥他們搬進來之後我就會來給你的的碑上親手刻上字的。”


  ??蒙禹說著,眼睛已經泛起了淚光,一手拿著房契地契,一手輕撫著墓碑道:“月如,我知道你一直都在陪著我,我也想早些來陪你的,你放心吧,如今我們有家了,等到事情了結了,我就會回來這裏守著你的。”


  ??說道這裏,蒙禹的眼淚已經是止不住的滾落而下,從剛進南京城相幫安和買地葬父開始,他就和這片桃林和這個莊院結下了不解之緣,而後又是天意使然的在桃花盛開的時候在這裏偶遇了月如,開始了甜蜜兒短暫的戀愛。


  ??可上蒼就是這麽的愛捉弄人,如此般配又如此相愛的兩人卻僅僅隻相待的一年,就在蒙禹開口求親後卻天各一方,一個住進了不見天日的詔獄暗牢,一個卻埋在了這棲霞山的桃林邊。


  ??一晃十多年匆匆過去,蒙禹已是曆經滄桑滿頭青灰色的中年人,而月如也孤零零的躺在這無字墳塋下,唯一不變的,就隻有兩人深深的愛戀和深深的思念,輕撫著月如的無字墓碑,蒙禹也輕聲念出了前人潘嶽所做的那首悼亡詩:

  ??荏苒冬春謝,寒暑忽流易。


  ??之子歸窮泉,重壤永幽隔。


  ??私懷誰克從,淹留亦何益。


  ??僶俛恭朝命,回心反初役。


  ??望廬思其人,入室想所曆。


  ??幃屏無髣髴,翰墨有餘跡。


  ??流芳未及歇,遺掛猶在壁。


  ??悵恍如或存,回惶忡驚惕。


  ??如彼翰林鳥,雙棲一朝隻。


  ??如彼遊川魚,比目中路析。


  ??春風緣隙來,晨霤承簷滴。


  ??寢息何時忘,沈憂日盈積。


  ??庶幾有時衰,莊缶猶可擊。


  ??皎皎窗中月,照我室南端。


  ??清商應秋至,溽暑隨節闌。


  ??凜凜涼風升,始覺夏衾單。


  ??豈曰無重纊,誰與同歲寒。


  ??歲寒無與同,朗月何朧朧。


  ??展轉盻枕席,長簟竟床空。


  ??床空委清塵,室虛來悲風。


  ??獨無李氏靈,髣髴覩爾容。


  ??撫衿長歎息,不覺涕沾胸。


  ??沾胸安能已,悲懷從中起。


  ??寢興目存形,遺音猶在耳。


  ??上慚東門吳,下愧蒙莊子。


  ??賦詩欲言誌,此誌難具紀。


  ??命也可奈何,長戚自令鄙。


  ??曜靈運天機,四節代遷逝。


  ??淒淒朝露凝,烈烈夕風厲。


  ??奈何悼淑儷,儀容永潛翳。


  ??念此如昨日,誰知已卒歲。


  ??改服從朝政,哀心寄私製。


  ??茵幬張故房,朔望臨爾祭。


  ??爾祭詎幾時,朔望忽複盡。


  ??衾裳一毀撤,千載不複引。


  ??亹亹朞月周,戚戚彌相湣。


  ??悲懷感物來,泣涕應情隕。


  ??駕言陟東阜,望墳思紆軫。


  ??徘徊墟墓間,欲去複不忍。


  ??徘徊不忍去,徙倚步踟躕。


  ??落葉委埏側,枯荄帶墳隅。


  ??孤魂獨煢煢,安知靈與無。


  ??投心遵朝命,揮涕強就車。


  ??誰謂帝宮遠,路極悲有餘。


  ??待得全詩念罷,蒙禹已是跪倒墓前泣不成聲,而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的青狼張鼎也跟著抹起了眼淚,他哪裏會知道一直隨性灑脫的蒙先生會有這樣的一麵,這樣的反差更是看得人心痛不已啊!

  ??——未完待續,敬請關注——


  ??~~~~本文為篇長曆史小說《大明危局》第五卷“大明危局前傳”章節,如果覺得還不蒙禹錯,敬請點擊下方書名加入書架訂閱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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