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買與不買
沈瑜聽了劉壁雲的話,心想,果然是這個事情。
他環視劉壁雲幾人,問道:“劉總和胡總都喜歡這兩幅畫?還是看好了其中的某一副畫?”
劉壁雲說:“我不太懂畫,但是也知道蔣兆和先生的名頭。不過,胡總想買,我可不敢跟他爭,也爭不過他。”
胡洪濤哈哈一笑:“那幅畫要價並不貴,但是,我聽了沈老弟的消息之後,又開始猶豫了。”他看向沈瑜,問道:“老弟,你看過那副畫,是不是覺得有什麽問題?”
沈瑜見孟會長沒有說話的意思,就說道:“我對於繪畫的鑒定,也不精通。看了那兩幅畫之後,由於有些地方看不懂,所以就不敢亂問。”
劉壁雲說:“老弟,您就別客氣了。”
沈瑜:“我就說說自己的看法,如果說的不對的地方,大家就當個笑話。
第一張畫,據說是元代的山水鏡心。
鏡心旁邊附有一張邊跋。邊跋內容是:元人秘寶。康熙五十七年橫雲山人王鴻緒於長安。有印文:王鴻緒印、儼齋……”
他描述完了畫麵之後,話風一轉:“王鴻緒是清康熙12年進士,後來官至工部尚書。曾任《明史稿》主編之一。據說他精於鑒藏書畫。如果邊跋是真的,或許這張畫可信。可惜,這個邊跋有問題。首先,它的紙張用的是既不是北方的桑皮紙,也不是南方宣紙、皮紙,而是經過特殊加工紙。
其次,儼齋是王鴻緒的號,印文沒什麽問題,但是,小小的一張邊跋裏,用的印章有些多。王鴻緒的書法,學習米芾與董其昌,有遒古秀潤的趣味。邊跋的字有些過於謹慎,所以這邊跋就——嗬嗬。
至於那張山水畫,由於沒有作者的落款,反倒難以看出破綻。”
孟院長說到:“我們看那幅山水畫的時候,也是覺得哪裏不對,但是我不太了解王鴻緒。聽了你的解釋,有這麽一處破綻,這幅畫恐怕是真的有問題了。”
“那幅——抖空竹怎麽樣?”胡洪濤問道。
沈瑜看向孟凡,說道:“蔣兆和先生是近代有名的大畫家,孟會長是美術學會的會長,更有發言權。”
孟凡擺了擺手,說道:“我個人研究的是大寫意花鳥畫。對於人物畫不太懂,這是我的弱項。
我隻是看過一些畫論。很多研究近代畫家的文章指出,蔣兆和先生晚年的作品,不如中年時期。這幅抖空竹沒有明確的年代,從筆墨來看,很像是後期的作品,但是表現形式又像是中期風格,我能看出的就這麽多。”
其他幾人又都看向沈瑜,想聽聽他怎麽說。
沈瑜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給幾人續上茶水,讚歎道:“孟會長指出的問題,切中要害,我非常讚同。對於前輩的藝術水平,我不敢妄加評論,但是,咱們以一幅畫為例。今天的課本上,經常選用的杜甫的畫像,那就是蔣兆和先生的作品。
據說他創造這幅畫的時候,沒有依據。苦思冥想之後,聯想到自己半生窮苦,和杜甫有些相似的地方,就根據自己的特點,描繪的杜甫畫像。”
“對,對……”
“好像是有這個說法。”
這番話引起幾個人的笑意。
沈瑜也笑了,不過,他是想起後世網絡上經常流傳的,被學生魔改的杜甫畫像。
他停頓片刻,繼續說道:“這幅詩聖的畫像,據說有三個版本,但是,公認藝術水平最高的,是1959年的版本。同樣也是傳播最廣泛的一個版本。由此可見,那個時期,應該是蔣兆和先生創作的巔峰時期。”
沈瑜留了幾句話沒說,主要是不敢評論大畫家哪裏不好,免得被人當作不知天高地厚。
“他晚年的創作,是用國畫的筆墨在表現素描,反倒失去了,中期創作的筆墨趣味。再說白一點,素描的表現語言和國畫筆墨的表現語言終究不同。
他延續了徐悲鴻先生的人物畫體係,並有所發展,這是不可磨滅的貢獻,但是,就抖空竹這幅畫而言,其筆墨更接近於素描,沒有灑脫的趣味。
這幅畫,隻有簡單的落款,很有迷惑性。我覺得筆墨和時間是對不上的。有了這個問題,就不想繼續看了。這是我個人的看法。”
沈瑜說完自己的看法,會客室安靜了半晌。
劉壁雲大概聽明白了。
胡洪濤感歎:“真是可惜呀。我年輕時候就看過蔣兆和先生的話,後來做生意賺了點錢,一直想收藏一張他的作品,但始終沒機會。
我聽說咱們這裏出現了一張作品,就急匆匆的過去看個究竟。幸好,沒有著急購買。聽你這麽一說,我就明白了。老弟,謝謝你。”
“您太客氣了。”沈瑜回應道。
“老弟,我聽說你還在文物商店買了古玩,能不能讓我們見識見識?我特別好奇你買了什麽古玩?”
沈瑜心裏暗罵何年。自己在文物商店買了東西,他泄露行蹤,還告訴人家自己買了東西。
如今被人問起,如果自己又不給看,顯得自己太過小氣,
他拿出車鑰匙,對鹿欣說道:“欣欣,我有兩個書箱,麻煩你給拿過來。”
鹿欣答應一聲,轉身下樓。
沈瑜回到座位上,對幾位人說:“我在文物商店買了兩套書。一套,是90年代的影印版程氏墨苑,一套像是明代的方於魯的方氏墨譜。麻煩幾位也幫我看看。”
不一會兒,鹿欣提著兩個袋子回來。
沈瑜把書箱放在一張桌子上,先打開了程氏墨苑。由於這套書是影印版,幾人大概看了看,便不再關注。大家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明代的古籍上。
孟凡帶著手套,邊看邊讚歎:“《方氏墨譜》刊刻於萬曆十六年(1588),收錄的墨錠式樣分別有國寶、國華、博古、博物、法寶、鴻寶,共三百八十五式。《程氏墨苑》成於明萬曆三十三年(1605),名墨圖案共五百二十式,其中彩色圖版五十幅。收錄的參考圖樣包含了花鳥魚蟲、文物器具、人物故事等方麵內容,可謂氣象萬千、無所不包,被譽為墨譜“雙璧”,都是記錄徽墨的重要資料。”
白曉玲問道:“沈老板,這兩套書都屬於相對冷門的書籍,您怎麽想到要買它們?”
沈瑜笑了:“我是學習繪畫的學生。從開始學習收藏後,慢慢學著用傳統的徽墨,研磨成墨汁,用以作畫。後來了解到曆史上的製墨名家,然後才知道了這兩部書。隻是,一直沒遇到好的印刷版本,今天偶然看到,就立刻決定要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