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大戰（4）
寧複秋和莫婉婉恢複得很快，當她們重返戰場時，妖族援軍已經殺了不少他們這邊的修士。
寧複秋看見地上的屍體和傷員，有一瞬間的恍惚，而後勉強穩住心神。
然而就是這一瞬間的恍惚，一把劍就橫在了她的脖子前。
寧複秋瞳孔一縮：“重山。”
重山沒有看寧複秋，隻是說：“我說過，我遲早有一天會打敗你。”
寧複秋發現，自己探查不出重山的修為，心下了然——看來這段時間重山不知遇上了什麽機緣，修為已經比自己高了不少。
寧複秋出奇地冷靜，說句老實話，她離死亡從來沒有這麽近，但她一點都不慌亂。
戰鬥進行到此時，眾人見妖族太子製住了修真界的天才，都不由得有些分神。
重山冷冷地開口：“妖族聽我號令，停止動作！”
妖族的軍隊似乎很害怕重山，聞言立刻停止了攻擊，而寧複秋也抬手，阻止了修真界的行動。
戰場上，白雪茫茫，寧複秋脖子上橫著一把劍，四下是一片靜謐。
莫婉婉想要上前，卻被夜闌拉住了：“婉婉，不可輕舉妄動。”
莫婉婉冷靜下來，站在原地，捏緊了拳頭——曾經在紅蓮秘境，重山曾說，他們是朋友；她也不止一次看見重山追著寧複秋跑，知道重山愛慕寧複秋多時。
人心易變。
寧複秋在一片沉默中笑了。
她緩緩開口：“你想要什麽？”
重山沉默半晌，不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兀自開口：“我之前被成誌追殺，遇見了你，你讓我去尋風雪門……我知道你是好意。”
寧複秋皺了皺眉，不知重山為何提起這回事。
重山沒看見寧複秋的神色，他陷入了回憶：“我在路上，有一番機遇，無意之中窺見了過去以及未來之事。”
寧複秋聽見這話，不期然想到了偽裝成“係統”的蘭香。
“我那時才知道，莫婉婉是重生之人，洛丘亦然。”重山慢條斯理地開口，毫不意外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陣騷動。
他輕嗤一聲，在四周下了禁言咒，那些竊竊私語便消失不見了。
寧複秋這才正色看了一眼重山：“你就沒想過自己被這機緣騙了？”
重山冷靜地開口：“當然想過。不過我所看見的未來之事，被一一應驗，我便知道，這不可能是假的。”
寧複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重山接著說：“在未來，你會成為修真界萬年來最年輕的飛升者，而與此同時，你的飛升帶走了六界絕大部分的靈氣，也斷了通天梯，在你之後，無人飛升，甚至能夠修行之人也寥寥可數。”
說罷，重山抬手，解開了禁言咒，看向四周的修士、妖族，慢悠悠地開口：“我要寧複秋的命，不為過吧？”
莫婉婉怒極，開口便罵道：“誰知道你這個不懷好意的東西說的是真是假？你不過是想殺了秋秋，何必找這麽多借口？”
夜闌沒攔著莫婉婉，他涼涼一笑：“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又如何？”
重山看了一眼夜闌，笑了：“我可不知，曾經殺人如麻的魔尊，曾經一心飛升的魔尊，竟然絲毫不在意。”
寧複秋心裏一沉——她知道，不管重山說的話是真是假，在場眾人都不敢下定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在他們看來，自己不過隻是一個天資不錯的修士，而她興許還關乎著修真界的未來，在場的絕大多數人，不會放過她。
這是一個必死的局。
秋染方才受了重傷，這會兒好不容易能開口，卻見周圍的人明明已經恢複了大半，卻神色莫名地看著場中央的寧複秋，遲遲不肯動手，心下便知不好。
她冷笑一聲：“休想挑撥離間，我還說自己也有這番機緣呢——我看見的未來，是你這個狗東西一統六界，不把人族當人看，當畜牲使喚！”
這話一下子提醒了周圍的人。
是了，不管寧複秋是否會因飛升毀了通天梯，但重山此人，萬萬不能放過。
重山再一次下了一個禁咒，這回，在場的人和妖發現，他們都動不了了。
唯有夜闌、青岩、喬不語、程虛鶴，和重山修為不相上下，不受限製。
重山老神在在地看著在場能動的四個人，聲音裏暗含嘲諷：“殺了我，我的妹妹會來，你們一樣逃不過；殺了寧複秋，通天梯便不會被毀，你們尚能有飛升的機會。你們選吧。”
四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夜闌正色道：“本尊絕不會殺掉自己的好友。”
青岩冷冷開口：“自然是殺了你，大不了舍了在下這條命，在下絕做不出為了飛升殺掉無辜之人的事情。”
重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程虛鶴看也不看重山，隻是笑著對喬不語玩笑：“秋秋曾經是我的弟子，如今是你的弟子，這重山可真是不長腦子，讓咱們去殺自己的徒弟。”
喬不語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理解一下，他腦子不好使。”
重山麵色有一瞬間的扭曲。
寧複秋心中感動。
重山環顧四周，而後咬牙切齒：“既然你們不肯，那我就來解決這個禍害！”
在場的修士也好，妖族也罷，都沒有上前，因為他們不願背上“為了飛升就殘害無辜之人”的名聲，想要借重山之手除掉寧複秋。
屆時他們再除掉重山，豈不是兩全其美？
夜闌跟人精似的，豈會看不出這些人在想什麽，心下怒極，他當即上前一步，將手中的劍對準了重山，另三人緊隨其後。
重山卻好笑地看著他們：“你們當真以為我沒辦法對付你們？”
夜闌心中一緊，還來不及動作，就被重山彈出的一道靈力束縛住了，另外三人也是如此。
夜闌死死地盯著重山，咬牙道：“這是什麽東西？”
重山笑了：“這可是我從上古秘境得來的好東西，能困住大乘期以下修士一個時辰。”
寧複秋心裏微涼，難道今天，自己必死無疑？
她周身的靈力也被縛住，現在就是我為魚肉，人為刀俎。
她隻睜著一雙清冷的桃花眼，嘲諷地看著重山——哪怕死到臨頭，她也有屬於劍修的傲骨，不肯求饒。
重山被這樣的眼神激怒了，他微微把劍往前一送，寧複秋白皙的脖頸上就出現了一道血痕。
待他想要繼續動作時，於天際傳來一道充滿了涼意和怒火的聲音：“本尊倒是不知，世間有如此膽大妄為之人——”
這聲音裏蘊含著濃鬱的魔氣，在場的修士以及妖族都感到了一陣壓抑，有那些修為低下的，更是當場七竅流血而亡。
妖族和修士們都有些懼怕，不知是什麽人來了。
夜闌眼裏卻猛地放出一道光——是主上！
寧複秋乍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一時之間不敢相信。
她愣愣地看著前方，隻見一身黑衣的美人手裏垂著一根鞭子，緩緩地向戰場走來。
枕雲身上散發著殺意，魔氣愈發濃烈，夜闌感受到了那種臣服的欲望，這股欲望直接破了重山的禁製；他當即跪下來，行了一個魔族屬下拜見王上的大禮。
眾人在懼怕的同時，心下駭然——這不是寧複秋那小白臉師兄麽？
竟有如此恐怖的氣勢！
再見夜闌那番動作，他們不由得呼吸一滯——莫非這是魔族哪位老前輩？
枕雲走到夜闌跟前，平靜道：“起來吧。”
夜闌恭謹道：“魔界第三千二百一十四代魔尊，恭迎八荒魔主歸來。”
眾人心頭具是一震，而後不可置信地看向夜闌，又看向枕雲。
枕雲擺擺手，夜闌便退下了，而後，枕雲抬眼，深深地看了一眼眾人，似乎想把他們的容貌全部記下來。
眾人心裏一涼。
恰在此時，一聲龍吟自背後傳來，在場的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條銀龍！
銀色，是上古神龍特有的顏色。
眾人忽然想起，寧複秋的二師兄，乃是龍族首領。
隻是龍族早已式微，他們根本不在意，現在看來，這哪裏是龍族首領，分明是上古神龍！
妖族陡然麵臨著龍族的氣息，紛紛跪下，修為低微的更是直接魂飛魄散。
枕雲和踏塵一前一後走來，重山苦笑一聲，知道自己算是完了。
果然，枕雲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眸，一把抓住重山，扔給了踏塵：“這條蛟，你來解決。”
踏塵：“……”別以為他不知道，枕雲想第一個去安慰秋秋！
但他也滿腔怒火無處發泄，逮住了重山便離開。
寧複秋看著枕雲向自己走來，眼眶一紅，嚇得枕雲連忙摟住寧複秋，拍著她的背安撫道：“秋秋乖，沒事了，沒事了……”
這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寧複秋就哭出來了。
枕雲心疼得不得了：“秋秋不怕，不怕啊，大師兄來了……”
寧複秋哭得更傷心了，枕雲手忙腳亂地替寧複秋擦眼淚，低聲下氣地哄著，看得眾人眼睛都差點掉出來——這真的是傳說中一統八荒的魔主嗎？該不是個假的吧！
寧複秋傷心得不行，好半晌才哽咽著開口：“你但凡晚來一步……”
枕雲心疼壞了：“都是大師兄不好。”
寧複秋：“你但凡晚來一步，我就能殺了重山，取了他的妖丹，給婉婉做生辰賀禮啊！嗚嗚嗚嗚嗚……”
眾人：“……”
突然被點名的莫婉婉：“……”
枕雲反應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自責道：“對不起，秋秋，大師兄這就讓你二師兄把重山帶回來！”
剛被折磨得暈過去，一睜眼又回到北境的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