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行走在黑暗中的鷹犬

  讓張作霖為難的是如何處理李祖佑妻子的遺體，這是他想穩妥善後這一趟任務最棘手的環節了。打小在這附近混跡的他深知這一帶彪悍的民風，他進攻這個村寨的行動導致了十來個這個村子男性壯丁的死傷，最後還要帶著大姓族長的李姓北貨商人回到大石橋等候發落，而這一切的起源都因為是那個埋在村外亂墳崗裏的李祖佑的妻子。若不是她投井自殺，她們妻女二人隨著大宋的人馬離開村子，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也不會有任何的死傷。


  張作霖很清楚這些村民可不會和你討論事情的是非曲直，他們隻怪罪那個趟在亂墳崗裏的女子，導致了他們親人朋友的死傷。遷怒於這個死人是必然的，倘若有個別情緒激動的人掘墳鞭屍，在張作霖看來爺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假如日後眼前這個小丫頭權勢滔天時，會不會記恨當初沒有護住她生母屍身的張作霖呢？張作霖自己琢磨著若是有人沒有護住自己那個賭鬼老爹的屍身，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華夏人素來講究入土為安，張作霖在沒有獲得李家同意的情況下，就挖墳起屍帶回大石橋那也是大不敬的，但是就這樣把李祖佑妻子的屍身留在這個小山村裏，會有很大的可能性遭到絕墳鞭屍的報複。


  張作霖也想過用大宋的威名來威脅這些村民不許報複死者，但是他不得不考慮村民們發起狠來舉村遷徙前來一次鞭屍報複的可能性。畢竟在村民看來自己和大宋的梁子已經結下來了，打不過還躲不起嘛，這華夏東北偌大的白山黑水還藏不下這三百來號人嘛。


  假如張作霖手裏有一台無線電步話機，把目前的境況向上級一匯報，這個鍋完全不用他自己來背。不管做什麽樣的決定，那他都是上命難違。但可惜的是他手裏沒有步話機，臨出發前又得了便宜行事的授權，這個鍋恐怕是要和張作霖致死相隨的了。


  “哎，我們來這大石橋也好些天了，無聊得要死了。在三十裏堡時還能聽聽大小姐唱曲。話說那些大宋的上官說，這大小姐在大宋那會每日唱曲時，得有二十來萬人來觀看呢，你說那場麵得多大啊！”一個在小山村裏修整的治安軍士兵說道。


  “我聽說不是所有人都擠在一起看的，好像說是什麽直播來著，大夥在不同的地方都能瞧得見，也不知道是大宋是怎麽做的，不過既然有能帶著人上天的飛機，這大宋還有什麽不會做的呢？”另一個士兵迎合著說道。


  “我覺著這安妮小姐日後也會是個大美人，說不定這曲唱的比她的生母更好呢。雖然她不怎麽和外人說話，不過看路處長他們都把她當寶貝捧著的情形來看，定是很討人喜歡的。”又一個士兵加入了閑聊的行列。


  “那還用你說，安妮小姐選擇就是個美人胚子，那每日裏都是大宋那些大官帶著安妮小姐玩耍呢。要說最疼安妮小姐的要數開飛機的郝長官了，每次見到他帶安妮小姐玩耍時都抱在懷裏架在肩膀上，這安妮小姐和他在一起都不用帶腳出門的。這郝長官好歹也是掌管飛行部隊的一方大員呀，這寵得也沒邊了啊。”馬大錘說道。


  馬大錘的這句閑聊的話語重重地落在了張作霖的心裏，正如他的名字裏的那兩個字——大錘一樣，給張作霖那還在糾結的心來了一記暴擊。一個血腥而殘忍的計劃正在張作霖的腦子醞釀著，就要呼之欲出了。

  盡管投奔大宋才幾天，但是張作霖知道大宋和滿清不一樣，那不是一個嗜殺的政權。就算對和自己交戰的倭夷，他們也沒有殺俘的習慣，寧可用珍貴的糧食把那些倭夷戰俘都養在三十裏堡的俘虜營裏。張作霖直接把這些日軍戰俘每日要做大量超出常人工作量的體力勞動的事實給過濾了，在他看來吃糧幹活是在正常不過事情，這些年他見過太多人因為缺糧熬不過冬天了。


  加上張作霖三個月的私塾念書生涯，他覺得大宋就是老先生嘴裏那種講仁義道德的政權，所以他早先把那個血腥而殘忍的計劃pass掉了。不過，這幾個士兵的閑聊，又勾起了他壓在心底的這個計劃。


  安妮小姐日後必是大富大貴的，而這個和她有著理還亂剪不斷關係的小丫頭勢必也會水漲船高的。我不能有婦人之仁，給自己的仕途埋雷啊，張作霖心想。大人們可以坐在廟堂上做道德文章，但是手底下還是要有殘忍的鷹犬的啊，我張作霖何德何能，現在明顯不是我談論仁義道德的時候，無毒不丈夫啊，期望我的兒子以後能有那個機會和大人們討論道德文章吧，他這是狠下決心了。


  當張作霖把屠村的命令告訴手下的那些士兵時，那些穿越眾新募的治安軍士兵是十分吃驚的，他們沒有在清軍裏呆過，他們沒有參加治安軍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這支隊伍裏那些張作霖帶過來的原清軍士兵卻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這年頭人命算個鳥啊，張作霖說得很清楚了，要是這李祖佑妻子的屍身要有什麽閃失，自己這隊人今後就別想有什麽晉升的機會了，他們冒險帶著李祖佑來投大宋，可不就是為了這搏出身嘛。現在有人擋著了升官發財的路途，殺了便是了，有什麽好驚訝的啊。


  “這樣吧，你們在邊上壓陣，若是有人反抗你們就開槍。若是逃走我們自己來處理。”張作霖也不勉強那些比他先投了大宋的治安軍士兵。


  張作霖能想出的萬全之策就是屠光那些知道村外亂墳崗裏埋著李祖佑妻子秘密的人。死人是不會再行這掘墳鞭屍報複之事的，這樣小丫頭的生母就長眠於此，至於日後他們李家作何打算那就不他張作霖能左右的了，總之他張作霖算是有恩於小丫頭的了。日後她飛黃騰達時，不求她提攜一二，隻要不被她記恨就好。張作霖那三個月的私塾學習生涯還學會了一個成語“唯小人與女子難養”，老先生說了不要開罪於小人和女子。


  這個小村子裏有大約三百來號人，張作霖的隊伍才有二十來號人。要是那些村民突然發難反擊或是四下逃走，他的計劃實施起來就困難了，更可況這支隊伍裏還有一半的人是不願意執行屠村命令的。


  不過這難不倒這個後世胡子出身的東北王，打小在華夏東北混跡的他熟知綠林土匪套路。讓一部分村民指認出參與了前麵阻擊他們進攻村子行動的人，給那些進行了指認村民生的希望。回過頭來再幹掉那些指認了自己親朋好友的村民。


  亂世人命就是這麽不值錢，三百來號人的性命就因為一個有升官野心的人一個臆想就這樣沒了，就連他們生活過的村子也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如同他們沒有出現過一樣，沒人會記起這裏有過一個村落有過那麽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