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休妻

  蘇老夫人狠狠地將手裏的宣紙擲在劉婆子麵上，滿眼含怒。


  “反了天了，連府裏的主子都敢暗害，說，誰給你的狗膽？”


  宣紙從劉婆子麵上跌落地麵，她掙紮翻過身，看了一麵，心頭大駭。


  那宣紙和她當時燒掉的那張藥方一模一樣，可她明明燒掉了，為何如今又出現在她麵前？

  “老夫人，這……這不是老奴的東西，您要明查啊……”


  劉婆子匍匐到蘇老夫人腳前，連連叫屈。


  蘇淺璃順手端起手邊的茶盞，閑閑喝了起來。


  模仿他人字跡，重新滕寫一張藥方，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蘇老夫人狠狠盯著地上的賤奴，斥道：

  “狗奴才，據實交代，為何要害趙姨娘母子倆？到底受何人指使？”


  劉婆子依舊喊著冤枉，拒不接聲。


  宋嬤嬤上前一步，看著劉婆子，譏笑一聲，“劉嬤嬤，你真的就不為你的兒子考慮？他是家生子，身契都在府裏，仔細想想，到底誰能護著他？”


  劉婆子一聽，瞬間僵在原地，下一刻，她額頭觸地，磕得咚咚響。


  “老夫人饒命，都是老奴財迷心竅，聽了二夫人和蔡嬤嬤的教唆，才一時做出傷天害理之事……”


  “劉嬤嬤！”一道厲喝，打斷了劉婆子。


  隻見蔡麗娘扶著蔡嬤嬤出現在屋門口，神色狠厲。


  蘇淺璃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便收了回來，落在屋子裏唯一一盆花木上，一動不動。


  蔡麗娘斷喝完劉婆子，幾步上前，跪在蘇老夫人麵前，神色委屈。


  “老夫人，您不能隻聽一麵之詞誤會媳婦，在這個府裏，媳婦最敬重的，便是您了！”


  蘇老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

  “是這樣嗎？看來，夏日裏的糕點我老婆子還是吃得太少，應該就此讓你得逞，一命嗚呼，才不會讓你此時還費心討好我一個行將就木之人！”


  幾句譏諷好似一把刀子，刮在蔡麗娘臉上，奚落得她麵色青白交加。


  她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地上的劉婆子，斂了臉上的敬意。


  “恕媳婦直言，老夫人的話，媳婦聽不明白！


  劉婆子此前求到我跟前，打算給她兒子謀一個輕鬆的差事，我沒有應下，她這才惱羞成怒，設計謀害我。”


  我膝下有玥兒，承蒙陛下和府上看重，升為平妻，享受正妻的待遇，還有兄長倚仗，何必和一個姨娘過不去，加害於她？”


  她不提還好，蘇老夫人瞬間想到蔡懷仁借天子之恩，多次施壓尚書府。


  他每次登門，都對蘇老太爺極盡侮辱，這次，也是因為他，蘇老太爺氣昏過去，差點醒不過來。


  這個人，再也留不得！


  蘇老夫人心裏一沉，直直看著麵前的蔡麗娘，一字一句道：


  “二房平妻蔡麗娘，心思歹毒，惡毒至極，毒害婆母未果，又毒害妾室母子，指使妾室早產，命在旦夕。


  此婦人，善妒，不孝婆母，迫害子嗣，犯了休妻中的三條，即日起，蘇府將其休回娘家，此後，蔡氏所作所為，和蘇府全然無關！”


  蔡麗娘瞬間從地上站起來，直直看著椅子上的蘇老夫人，目光狠毒。


  “老夫人，媳婦念您年紀大了，一時糊塗，被人利用，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因為大小姐的婚事，禦史正虎視眈眈盯著尚書府的一舉一動，此時，尚書府得罪我兄長，這樣的後果……”


  “尚書府一律承擔！”一道鏗鏘的男聲突然響起。


  蘇淺璃轉身，就看見蘇洛昔身著白色大氅，跨入院門。


  他礙於屋裏剛生完孩子，停在屋門口，朝蘇老夫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回稟祖母，昔兒剛從祖父那裏過來，祖父命孫兒傳話與您，後院的一切，都由您全權處理，無需顧及其他！”


  宋嬤嬤一聽，麵色一舒，上前一步站在蘇老夫人麵前，直起了腰身。


  蔡麗娘冷笑一聲，審視著麵前的眾人，咬牙切齒道：


  “好，好得很，你們等著，今日將我驅離，總有一日，你們會跪下求我，那時，可別怪我……”


  “璃兒，去跟著，除了蔡氏的嫁妝，蘇府的一針一線，她都不能帶走！”


  蘇老夫人打斷了蔡麗娘，冷聲吩咐蘇淺璃。


  蘇淺璃從容起身，屈身應是，轉身看向蔡麗娘，淡淡出聲，“蔡娘子，請吧！”


  話落，她徑直略過麵前的蔡麗娘，出了木槿苑。


  一入結香苑，蘇淺璃命人搬來太師椅，放在簷下，她徑直坐了，閑閑喝著熱茶。


  看著侍書、明珠拿著蔡麗娘的嫁妝單子，核對著抬出來的一件件寶物。


  “都給我住手！”一道尖銳的女聲突然傳了進來，下一刻就看見蘇淺玥奔了進來。


  她看著堆滿了院子的物什，滿眼不解，急忙上前拽住了蔡麗娘的袖子，“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蔡麗娘怔怔看著麵前的嫁妝，恍若未聞。


  身後的蔡嬤嬤揩著眼淚，拿出了一個卷軸，蘇淺玥接過，急急翻開，隻看見“休書”兩字，雙腿一軟，跌進了雪地裏。


  她不斷搖著頭，喃喃出聲：“不會的，爹爹那麽在意娘親，不會休……”


  “小姐，不是老爺，是老夫人，當時隻有四小姐在場……”蔡嬤嬤擦了把眼淚，提醒道。


  蘇淺玥看見簷下的蘇淺璃，眸子含恨，瞬間撲了上去，“蘇淺璃，你這個賤人，我跟你拚了！”


  她剛奔出去一步，就被侍書一拉一拽，直直飛了出去，摔在雪地裏，半天爬不起來。


  “玥兒……”


  蔡麗娘瞬間撲上去，查看蘇淺玥有沒有受傷。


  母女倆抱在一起，衝著簷下的蘇淺璃破口大罵，言辭惡毒。


  蘇淺璃閑閑端起茶盞，淡淡一笑，恍若未聞。


  淺酌了一口，她擱下茶盞，下意識看向頭頂的夜空，聽著謾罵聲，神色晦暗不明。


  娘，您在天上看見了嗎？孩兒給您報仇了，過不了多久，那些害您的，都會下來，跪在您麵前，日日向您懺悔……


  見侍書合上了單子，蘇淺璃淡淡起身，一步步走向蔡麗娘。


  蔡麗娘猶如驚弓之鳥，瞬間從地上爬了起來，護在蘇淺玥麵前，瞪著蘇淺璃，滿眼警戒。


  蘇淺璃淡淡一笑，壓低了聲音，“蔡麗娘，我如果是你，就會乖乖離開，畢竟，親生女兒還在別人的地盤，她姓蘇，永昌侯府縱然權勢滔天，也不能拐走她，你說對不對？”


  蔡麗娘瞪著蘇淺璃，恨不得吃了蘇淺璃的肉，喝了她的血，以解心頭之恨。


  蘇淺璃恍若未覺，手一伸，從她頭上扯下一支發簪，“祖母說了，蘇府的東西，你一個都不能帶走！


  來人，將人帶物攆出去！”


  話末，蘇淺璃頭也不回出了結香苑，鑽入濃稠的夜裏，將結香苑的一切悉數拋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