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伊人已逝

  太子慢慢地退出盤龍殿，看著東升的旭日，微微一笑。


  他知道的，自己這般出來，宮裏已經恢複常態。


  聖女招人追殺，誤入地底花園，昨夜找到，現已經回到天徽宮安寢休息。而鷲羽被陛下身邊的一個老常侍所盜，現老常侍已經伏法認罪。太子為奸人所誣，現已洗清嫌疑。


  一個早晨，之前還一直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淡，人人自危的眾人突然可以鬆了一口氣，各府各宮的森嚴戒備也在一晃間消失得幹幹淨淨。讓人恍惚間有種疑惑，難道前幾天的種種隻是一個夢？


  太子走出盤龍點，東宮的常侍們立刻跟上。


  “準備一套便服，本殿要出去。”太子頭也不回隻是淡淡吩咐道。


  啊？身後的常侍一個哆嗦，您剛回來，怎麽又出去？這回出去又變天了怎麽辦？

  但是隻是在心裏哆哆嗦嗦，嘴上恭謹地回答，“是。”


  一騎白衣出了城門，後麵又跟著幾個人。


  軒轅瀾沒有回頭，隻是繼續往前。


  宜城外 宜山上


  這個一日間能到達的最高的山。


  軒轅瀾看著高聳的山，騎著馬走了幾裏，便棄馬自己走，後麵的幾個人影沒有遲疑，遂棄馬跟上。


  不一會兒，軒轅瀾氣息微亂地站在宜山的山頂，極力遠眺，一眼便望盡了大江南北，東淌而去的雲夢河，幾個略微起伏的小山，其餘的便是一片一片的白色，雪封下的江山，連黃色的大路都看不太清楚。


  難怪，前人都喜歡登高遠眺，一覽眾山小。


  軒轅瀾笑了笑，拿下背在身後的包袱，慢慢解開。


  裏麵是一件深藍色的常侍服飾和一套綠色的宮女服飾，還有一個小包裹。


  軒轅瀾的唇角依舊保持上翹的幅度，嘴角的溫柔化得山頂的寒風都柔了幾分。伸手將常侍服飾拿了起來，“段常侍，本殿謝過，答應你的事絕不反悔。”


  立誓般莊嚴。


  老態龍鍾的老人，雙目失明，一雙心眼卻是比什麽都亮，是這個宮裏第一個發現太子有假的人。一生立誓對軒轅忠誠，最後仍舊是為了軒轅而死。武功上乘的暗影之一，數十年來一日一日地護著天子令，會不知道天子令的模印？卻私自刻了一枚，偷偷地送到了玉瑜手上。在鷲羽敗露之時，對上欺瞞，以死來將髒水潑到了假太子身上。段常侍，我軒轅瀾欠你，我軒轅一族欠你。


  手一鬆，執劍的左手在空中上下翻飛，藍色的常侍服化作碎片隨風飄去。


  右手又拿起綠色的宮女服飾，嘴角的溫柔依舊，“天兒，如你所願。”


  自斷了半個舌頭，毀掉自己一生說話的機會，卻苟延殘喘地活著，隻為等主子回來，再奉獻自己最後的一份力。自願代替聖女，舍棄自己的名字，坐上聖女那個隨時有危險的位置，隻為盡自己的最後一份力。在天徽宮自己拿走方瑾衣服的時候，將自己的綠色宮服也拿了過來。那雙堅決的眼睛，天兒已死。


  藍色和粉色的碎片在寒風中一下子便吹得沒影，在一片白茫茫天地間，或飛向更遠的河山，或就地化在雪泥間，飄散得幹淨，終是和這塊軒轅大地化為了一體。


  身後的四人默默地站立著，看著自家主子的背影。


  過了很久，軒轅瀾才拿起包袱間的小包裹，小包裹是一塊明黃色的絲綢細布，絲滑異常，手一碰，節便自己鬆開。


  裏麵是一套灰色的睡衣。


  “我說過，時機成熟的時候要告訴關於我的事情。可是……”軒轅瀾嘴角的笑容越發溫柔，“你還是沒能等到。”


  “輪不到你站對還是站錯陣營，竟是沒有一個陣營可以容下你……”說著，軒轅瀾溫柔地摩挲著灰色的睡衣，仿佛就在摸著那顆圓圓的小腦袋。


  “或許你早已察覺到了什麽吧，桃代李僵……拐著彎來提醒我……”


  “我現在很認真地對你說，我不叫霜，我是軒轅瀾，我是太子，軒轅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