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饒她一命

  第三天，陽光明媚，寒冷似乎也暫時遠離了。 方瑾的高燒退下了，得到外出曬太陽的特許。在換衣服的時候，方瑾看到自己肚子上的傷口周邊流著的暗綠色的膿。 這到底是要好了，還是要歇菜了？歎了一口氣。 先用屋子角落裏的硬油紙蓋在傷口上，冷抽一口氣，再穿上杜老太縫製的衣服，係上鬥篷才出去。 坐在院子裏，看著澤兒先是將院子裏的雪掃盡，再將廚房旁茅屋裏的雞全數趕出，撒稻穀喂雞。 忙裏忙外的澤兒脫下了厚重的大衣，坐在霜的身邊，看著溫暖的太陽，手無意識地甩動手裏的竹竿，趕著院子裏的雞，不讓它們停下。 “不趕雞的話，它們就不動，不動就不會下蛋。”注意到方瑾的疑惑，澤兒轉頭回道。 “澤兒，你的名字是雲夢澤的澤麽？”百無聊賴的方瑾不經意地問道。 “是，據說娘在夜裏夢到了雲夢澤仙給她送了一塊石頭，手剛接到，就疼醒了過來，生下了我。” “石頭啊？嗬嗬。”方瑾轉頭看著眯著眼仰望太陽的男孩，突然注意到他胸口掛著的一塊石頭，因為脫了大衣，又一直忙活，貼身佩戴的石頭也滑落了出來。 “這就是那塊石頭麽？”方瑾指了指澤兒的胸口。 澤兒睜眼，放下手中的竹棍，落寞地捏起胸口的綠石。 “這是爹的石頭，這上麵寫的是‘奉’，這是爹的名。”澤兒捏著綠色的石頭，將它放到眼睛前細細摩挲，“娘的石頭上寫的是‘菁’，可是跟著爹已經……” “菁？”方瑾看著澤兒手中的石頭，突然想起了什麽，“風輕草菁的菁？” “是！你見過！”澤兒先是一愣，隨即激動地拉著方瑾。 方瑾何止見過，她還拿過，放在自己身上把玩，就在天徽宮的地道裏發現的。就在出宮的那一次！但是因為掉進水裏換了衣服，便放在馬車裏。就在遇見澤兒之前！ 難道？ “澤兒，那次在樹林裏遇到你的時候，你有聞到我身上的什麽味道麽？”方瑾急忙抓著澤兒的袖子問道。 澤兒一愣，眼睛突然睜大，神色緊張地握緊拳頭，“這個跟石頭有什麽關係！” “沒什麽關係，你隻要回答我你聞道了什麽？”看到澤兒的神情，方瑾更是嚴肅。 澤兒的眼神飄閃地移開，聲音嘟嚷著，“雖然很淡，但是我聞到了……亂葬崗的味道。” 亂葬崗……亂葬崗？宮裏怎麽會有亂葬崗的味道？也就是說天徽宮的地道裏……曾經……死過很多人，甚至包括了澤兒的父親！ 方瑾突然很想吐。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走過地道時，在黑暗中聞到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難道說，那個時候，在自己看不到的地道裏滿是……屍體？ 突然間方瑾覺得胃中一陣翻騰，眼前更是一片眩暈。 “太子殿下。”澤兒突然起身喊道。 隻是方瑾的耳朵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 假太子看了看一臉興奮的澤兒，又看到坐在椅子上搖搖晃晃，雙眼失神的方瑾，眉頭一皺，快步向前，居高臨下地問道，“你怎麽了？” 注意到前麵的視線改變，方瑾愣愣地抬頭，看到冷麵的太子，突然一手拽住太子的鬥篷，哀聲乞求，“求你阻止小霜，她和玉家、安家有關係，和先皇後唐家有關係。求你，饒小霜一命。” 說完一頭栽下，一滴眼淚順勢而下。 方瑾隻覺得一陣心痛，眼前浮現出那朵七彩的花，又一片花瓣無聲的落下。接下來便失去了所有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