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東宮

  軒轅瀾坐在椅子上，眼睛看著前方，嘴角微微帶笑，隻是臉上的表情諱莫如深。


  一個黑影出現在桌前，恭謹地低著頭，稟告道，“玉奴也全部被召回玉家了。”


  昨夜玉奴都不在身邊，估計都被這個笨蛋派出去找那兩個人的屍首了吧？也不知要在身邊留一個人……


  “昨夜玉瑜身邊為何沒人？”軒轅瀾輕聲問道。


  “主子恕罪，那時小人就在外殿，遭受突襲。回身回來之時，二公子就……”黑影深深地埋下頭。心裏不住地懊惱，一直站在自己上麵的那兩個人因為犯錯被處置，自己才能這麽快便升到這個位置，卻沒想到第一個任務自己就犯了這麽大的錯誤！


  “好了，這宮裏的密道多到數不清。這不是你的錯。”


  千防萬防，對方有心有計，得手是正常的。玉瑜那家夥也順道好好休息一番。


  “主子，關於聖女平白失蹤一事，據小人調查，此事和天徽宮的守兵脫不了幹係。”主子昨夜就是被有關聖女的假消息引出宮的，不然地話，怎麽會出現這麽大的紕漏？


  隻是這兩日一件緊跟著一件，應不暇接，被打得措手不及。想來，對方的手腳也張得很大。


  “我知道在哪裏了。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調度一切，聽候命令。”左手撐著下巴，暗笑，自己怎麽也越來越喜歡這個動作了？


  “是。”


  隻有一個人的偏殿溫暖得略顯冷清。自己真的是越來越孤家寡人了。


  ‘母後，今天太傅說，能站在高處的隻有帝王。’


  ‘是嗎？黃太傅的原話是什麽？’坐在地上的母後放下手中的書，笑問道。


  ‘黃太傅說，能耐住苦寒的人才能登上高頂，所以高處不勝寒，但能一攬天下。’


  ‘說得沒錯。’


  ‘但是一個人的話，不是太孤單了麽？’


  母後燦然一笑，摸著自己腦袋的手一下一下……


  片片斷斷的記憶在腦海裏飛舞，可能是回到了這個位子，曾經一度被自己深深藏在記憶深處的回憶總是不斷地浮現。


  承載著快樂與幸福。


  ‘這些凡俗的愉悅隻能一時，隻能成為你們的軟肋，掌控你們讓你們墮落沉迷！’黑暗中的洞窟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教誨。身邊的一個又一個倒下，仿佛站在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理解並戰勝這句話的人一般。


  隻是，先生，這句話，我從來都沒有信過。世人都喜歡這樣，為了歡愉也好，為了戰勝苦痛也好。不憑依所有，掌控這些，才是我，軒轅瀾應該做的事。


  ‘隻要你放了蔚門，我絕不會讓凱兒亂來。’思皇後略微閃避的眼神和保證浮現在眼前。


  亂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母後。


  安家

  “站在了皇後這一邊？為什麽沒經過我的同意！”安若素用力地拍了一下橫跨在床榻上的木桌。桌上的茶幾微震。


  “少主，息怒，這是老太爺……”


  爺爺親自下的命令？為什麽一時間倒戈？難道是？安若素伸手觸碰到眼前的繃帶，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讓她猛地縮回了手。


  安家站在了皇後那一邊，瀾哥哥怎麽辦？單靠玉家那個不爭氣的二少怎麽有足夠的能力？


  “安卓，抱我！我要去找爺爺。”


  “少主！”“少主！”屋子裏此起彼伏的驚呼和下跪聲，久久沒伸出有力臂彎的忠仆，這一切讓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的安若素尤為煩躁。狠狠地將前麵的木桌推開。上麵堆積著的信章應聲散落。


  “安卓！你聾了麽！？”還帶著軟綿的童聲怒不可遏的嬌斥，略顯怪異，但是威懾力十足。屋子裏的人嚇得說不出一句話，麵麵相覷地看著這個安家第二個掌權者。


  “嬢嬢！”一聲帶著不安、害怕隱隱有些鼻音地叫喚，讓安若素暴怒的火焰熄了下來。


  一身華服的二夫人躲在門邊叫著自己女兒。鬢角微亂，有點後怕地看著風暴的中心。


  臉上閃過驚訝、憤怒、了然、愧疚的安若素最終歸於平和，壞臉色地別開臉。


  “娘，我沒事。你回去吧。”


  二夫人身邊的侍婢馬上伸手扶住二夫人走開。


  安伯揮手讓一旁的侍婢們將床榻上散落的信章和木桌收拾好。向前鞠一躬，說道，“為了保證少主在這期間好好養病，二夫人將一直暫住在北角閣，這是老太爺的命令。”


  這是要挾。但安若素不得不從。


  二夫人張氏是安家唯一能與大夫人平起平坐的存在。但這也隻是在外人眼裏。在府裏，她隻是一個安家用來牽製安若素的棋子。出生貧寒的她目不識丁，性情懦弱，作為暖娘而存在的她在生下安若素之前就算得上府裏的三等侍婢。


  原本是一個暖床的粗等丫頭，生下的女兒也隻能作為家生的丫鬟。誰也沒想到，歹竹出好筍，竟讓她生出了一個令安家老太爺側目的安家少主。


  那，她的存在不同與往日。


  安若素心下一陣煩躁，隻是那聲‘嬢嬢’還猶在耳邊。還沒有木桌一半大小的身子像泄了氣一般，皺著眉，左手執筆，右手揮手示意安卓開始讀信章。


  她懂，安家要的是一個能獨當一麵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