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被抓
長長直直的走廊仿佛無限地延長，蒙著眼睛時候的感覺，在眼睛能看到的時候，有一點熟悉，更多的是新奇。
走到曾經的廂房，是奶奶唯一一直躺著的房間。
收拾整齊的房間，沒有了人曾經居住過的任何痕跡。
頭悶在被子裏。一片黑暗中，才能聞到一點奶奶的味道。
奶奶，澤兒懂得的，澤兒會站起來的。
再站起來的時候，臉上帶著堅定的笑容，就像一開始打算把眼睛讓給杜奶奶時候一樣。
不論什麽東西都應該放在適合他的地方。
康元遊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專心致誌地剝著瓜子。一旁的軒轅瀾細細地摩挲古琴。兩人的動作維持一段時間後。康元遊終於忍不住地出聲問道。
“小子，你的眼睛打算怎麽辦？”
“這琴是好琴，送我怎麽樣？”軒轅瀾嘴角的笑意不變，淡聲問道。
“我給你出個主意吧。叫你的人出個百萬兩黃金的，買雙眼睛得了，肯定很多人願意賣的。”康元遊將瓜子殼一扔，語氣半真半假，令人琢磨不定。
“是個好主意，我出門急，沒帶多少錢，要不二師傅資助點？”軒轅瀾頭也不回，半開玩笑地應道。
“嘖。”康元遊不以為然的嘖道，繼續嗑瓜子。這個問題從一開始便不存在，隻要遠琪願意治療，再隨便抓個人回來，雪盲症什麽的根本就不是問題。
隻是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有他自己的怪癖，這樣的眼睛他還真不屑要。
也是，真真他這種人間龍鳳，看不看得到又怎樣？
隻是還真是可惜了，換成自己，就算要挖一百雙眼睛才能換得自己的眼睛，又如何？
也就這些出淤泥不染的高貴人士才有這樣高潔的心思了。
這時，窗台被翻起，一個人影溜了進來。
“嘖嘖，就不應該把這些近道告訴你，你看看都用來做什麽偷雞摸狗的事了？”康元遊嘖嘖兩聲，嫌棄地說道。
宗絲毫沒有自覺地笑了笑，走到軒轅瀾身邊，“主子。”
“怎麽樣了？”軒轅瀾也絲毫不避諱身後的康元遊，問道。
“風平浪靜。”
“風平浪靜的好啊~~百姓歌舞升平，大好乾世啊！”康元遊大笑，繼續樂唭唭地磕著瓜子。
軒轅瀾亦笑道，“是啊。宗，準備一下，既然休憩夠了，我們也該啟程了。”
“主子，你……”
“小子，真的不治一下？”
軒轅瀾微微一笑，正打算回答，門被一把推開。宗一愣，沒想到這雪山竟有這樣的高手。
“準備一下。”嘲雜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遠琪~”老不正經的康元遊一下子蹦了起來。蹭了上去。
康遠琪任著他像大型犬類一般使勁地蹭，空洞的雙眼定格在前方，冰山似地的臉沒有其餘的表情，“我給你治眼睛。”
軒轅瀾微微一愣，嘴角的笑意微散，帶了些凝重，“誰的？”
“啊～難不成是那個小姑娘的？我就說她那麽有情有義，肯定願意拿眼睛出來的。”康元遊急忙接口。
聽到這句話，宗發覺自己的主子的氣息有一瞬間不穩。
“不是她。”康遠琪瞄了一眼軒轅瀾，嘲雜的聲音依舊像盾掉的大刀一樣鋸著人心。
“是嗎？”軒轅瀾笑道。
身後是隔絕了裏麵溫暖的木門，冰冷的石凳依舊緩緩地往自己的身下傳遞著無盡的寒意，眼前是二蛋認真的表情。
剛才那句話……是二蛋說的？
白水先生？那個以飄逸的書法、奇幻的想象、令人難以琢磨的怪癖所被人們追捧的大家？
每經過一個城鎮，二蛋必定會先去當地的各大書房齋、書鋪尋找的那本《白水譚》的作者？
有的時候會到當地的私塾去詢問，而在二蛋一次次詢問的時候，身邊的人總是一臉崇拜如數家珍一般講述白水先生的生平趣事。
這麽厲害的一個人，二蛋說是他？
“二蛋，你……”方瑾舌頭僵硬著，忙著在緊繃的腦袋裏尋找合適的詞匯。
“是，就是我，我就是白水先生。”二蛋堅定地重複道，比起第一次，少了幾分凝重。
“老賴會被抓走，也是因為我們被找到了。老賴是一名不得誌的讀書人，從小就教我習字背書。雖然想成為書中那種飲酒作詩不羈的才子，因為小，老賴喝酒的時候，我卻隻能喝涼白水，所以自嘲白水，有時候寫些東西去賣。等我發現的時候，白水先生已經廣為人傳。那時候我才七歲。”二蛋轉頭看了一眼方瑾，笑了笑。
“在外界的傳言中，白水先生是一個兩袖清風，放蕩不羈的中年男子，可能是因為我天天和老賴在一起，被他帶著的關係吧，但是還是有一些有心人士順藤摸瓜找到了我們，為了各種利益，對我和老賴做了很多很多事，我們不得不到處流浪躲避。我也因此一度不敢再寫東西。輾轉流離，最後在宜城結識了一位忘年友人，他接濟了我們，還建議讓老賴代筆。這樣我們才終於過上了幾年安生的日子。”說到最後，二蛋輕鬆地笑了笑。
但方瑾想象得到那些艱辛。拉著二蛋的手，也笑了笑，“沒事的，老賴一定能平安回來的。”
突然間，耳邊的寒風好像少了些。二蛋警覺地看向周圍。
“怎麽了？”方瑾疑惑地看著二蛋。
“你就是白水先生的兒子吧？”一個聲音從樹後傳來。
兩人望去，一道勁風刮來，一愣，發現自己說不了話了。
“還麻煩你和我們走一趟了。”一個披著白色鬥篷的男子出現在樹後，其一身白色幾乎和雪融為一體，隻是臉上那個不適宜的黑色蒙步顯得很突兀，雖然蒙著臉，但是依舊能感覺到他話語裏的笑意。
二蛋呆愣住，心裏說不清是恐懼還是放鬆，終於來了，他們終究還是查出來了！
方瑾拉著二蛋，想要喊叫，嗓子裏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拉著二蛋想跑回走廊，那個人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他們身後，二蛋的手被緊緊地扣住。
二蛋轉頭對方瑾搖搖頭，沒事的，隻是去找老賴而已，自己早就知道了，老賴代替自己被抓能瞞住多久呢。
方瑾愣愣地看著二蛋掛著奇異笑意的臉，意識到他內心的放棄，死死地抓住二蛋的手，轉過身來，去抓蒙麵人的手。
蒙麵人一怔，躲無可躲，抓著二蛋的左手手臂便被方瑾緊緊抓住。
方瑾皺著眉頭，認真的一字一頓地用口型說，“要抓一起抓。”
看著拚命三郎似的方瑾，蒙麵人無聲地笑了，“聖女麽？也算意外收獲。”
聽到熟悉的叫法，方瑾一怔，還沒來得及分辨蒙麵人的臉部特征，兩人便暈倒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