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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見

  西南王府正廳,穆遠道坐在主位上,頭頂掛了一張完整的白虎皮。整間客廳內的家具均是由紫檀木打造,顯得莊嚴華貴。


  廳內兩名風華各異的男子輕握著手中的白玉茶杯,身穿白衣的男子一臉清秀,一雙大眼睛裏閃爍著的光芒讓他看起來俏皮聰慧,他不時瞄著身旁身著玄衫麵容冷冽的男子。


  玄衫男子和穆遠道寒暄了幾句,門邊的丫鬟不禁偷偷將目光停駐在他身上,心中均在感歎:“難怪世人都三皇子玉樹臨風,果然名不虛傳……”


  “既然如此,本王就先行謝過厲神醫了!”穆遠道從座位上起身向白衣男子福了一禮。


  白衣男子趕忙起身側過身子,躲過西南王的禮,暗在內心道:“媽呀,我可不敢接這鐵血王爺的禮,會折壽的.……”


  原來白衣男子就是之前寧神醫提到的厲氏神針的嫡親傳人厲中原,厲氏一族乃醫術世家,尤其一手針灸之術當世無人能及,厲中原的祖父厲鶴年和父親厲剛都是江湖上極富盛名的神醫。


  厲中原雖然年僅十七,但是自被祖父和父親教導,一手醫術也是不可覷。剛剛穆遠道就是請厲中原為穆思弦看看眼疾。


  穆遠道本身在寧神醫提過厲氏的針灸之法後便想派人將穆思弦送去厲氏醫穀醫治,但是前幾穆思弦的身體狀況不宜遠行就擱置了。


  之所以不請厲氏上門,實在是因為厲氏醫者從不上門為權貴醫治。當年三皇子病重,皇帝也隻能請人將三皇子送至厲氏醫穀,而無法讓其進入皇宮。


  厲氏醫穀雖然處事倨傲,但世人皆無法預料自己何時會有求到醫者頭上的一,所以皇家、各權貴或者江湖大派都不敢輕辱於它,反而都是按照人家的規矩來。


  在東聖國土上,多年前厲氏醫穀醫術略遜於江湖上的鬼醫門,但是由於鬼醫門人神出鬼沒,極少沾染世俗,世人求而無門,加上三年前似乎被不知名的勢力滅了滿門,所以厲氏醫穀已經逐漸成為了整個王朝的醫家王者。


  玄衣男子就是當今東聖王朝明盛帝南宮懷信的三子,南宮瑾,他也就是從在厲氏醫穀養病的時間裏,和厲中原這個少爺成了知交莫逆。


  這次南宮瑾奉命南下巡視青州的水患,厲中原不知從哪裏知道的消息,從家中偷跑出來跟上了南宮瑾,揚言要一展醫神風範,致力對災區百姓奉獻自己的醫術。


  南宮瑾本想從京城直接馬不停蹄地前往青州,奈何途徑南詔城,當今陛下對西南王極為看重,南宮瑾隻能中途先進西南王府拜會一番,打算明一早就出發繼續趕往青州。


  此時聽到西南王要請厲中原幫他的女兒看病,不禁眉頭微蹙,暗道:“水患緊急,萬望莫要影響行程!”


  厲中原一路和南宮瑾疾馳而來,自然明白南宮瑾內心的擔憂。但是這位高權重的西南王的請求他也沒法直接拒絕,隻能先看了再吧。

  幾人心思各異,這時晚秋的聲音在門口傳來:“王爺,姐來了!”


  穆遠道走到門口幫著攙扶穆思弦走到南宮瑾和厲中原麵前:“思弦,你麵前的是當今陛下的三皇子殿下,還有厲氏醫穀的厲神醫。”


  穆思弦照著路上問到的方式,簡單地向二饒方向福了禮:“女見過三皇子殿下,見過厲神醫。”


  厲中原看著眼前應該比自己的姑娘,微微地翻了一個白眼,不禁在內心默默吐槽:“爺比她還大吧,她怎麽也叫我神醫呢……”


  南宮瑾看著厲中原微翻的白眼就已經知道他的腹誹了。的確,麵前的姑娘身形嬌弱,稚嫩的臉龐看上去應該隻有十四五歲的樣子。


  聽西南王妃淩弦當年在江湖上有一個“弦仙子”的稱號,就是因為她的容顏不俗得到的。看著麵前的姑娘和剛毅勇猛的西南王似乎並無什麽相似之處,想來都是繼承了她的母親吧。


  南宮瑾收回目光,對麵前的稚嫩絕色並無特別的表情。穆遠道似乎在南宮瑾的麵上停留了一瞬間,很快地又移開目光,讓穆思弦在椅子上坐好:“思弦,將手伸出來,請厲神醫幫你診診脈。”


  穆思弦聞言將手抬起,晚秋將早已準備好的軟枕墊在旁邊的桌子上,將穆思弦的手放了上去,又在腕上搭了一條薄絲帕。


  穆思弦感覺到絲帕放上來時,又默默地感受到這個朝代對男女大防應該還是要求蠻嚴的,之前寧神醫診脈時沒放絲帕估計是因為寧神醫已經是自己祖父一輩的老者,而麵前的厲神醫和自己年齡相仿,不能唐突。


  “穆姐的眼疾確實是因為顱內淤血堆積,用針灸之法配以草藥能加速淤血散去的速度,但是估計也得需要半個多月的時間才校”厲中原診了一會兒脈,便開口道。想來是西南王之前已經和他過寧神醫的診斷。


  半個多月就能重見光明?穆思弦內心不由一陣激動,畢竟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眼前全是黑暗確實沒有半點安全福

  “太好了,還請厲神醫一定不吝幫女醫治。”穆遠道罷又朝厲中原拱手行了一禮。


  厲中原自然側身避開,糾結地道:“王爺所托,本不應推遲,隻是我和殿下明日便要啟程前往青州,水患緊急,實是耽擱不得啊。”


  穆遠道也知水患一事耽擱不得,隻能退而求其次:“那厲神醫能否在與殿下處理完青州之事後回來幫女醫治。”


  穆遠道實在是沒有辦法,前兩看著穆思弦的身體已經可以適應遠行的舟車勞頓,卻聽聞厲氏醫穀十日後的三個月內要進行三年一次的閉穀習醫大典,三月內隻接待醫者去進行醫術交流,不收病患。


  厲氏醫穀位於北地,離西南王府約有半月路程,此時趕去已然來不及。其他醫家又沒有厲氏的神針術,本來都打算隻能三月後再行解決,卻沒想到厲中原隨著三皇子來到了府中,不抓住這次機會他都覺得對不起女兒和亡妻。

  厲中原實是為難至極,平時倒是應了也沒什麽問題,但是前幾日接到父親的傳信,父親不阻他幫忙去處理水患一事,但要求他在閉穀習醫大典的最後四十內一定要趕回去,畢竟醫中翹楚最精華的交流都是留在了中後期。


  厲中原估計著幫南宮瑾處理完水患一事後自己都得快馬加鞭趕回穀中,否則非被父親打斷腿不可。


  厲中原隻能向穆遠道明了實情。


  穆遠道內心有些焦灼,寧神醫已經言明,越早針灸效果越好,穆遠道生怕後麵又出什麽波折,隻能下定決心:“三皇子,您看能否允許女和你們同行,請厲神醫在青州給女進行醫治?”


  厲中原看著麵前姑娘的一雙晶瑩眼眸中閃爍不出半點色彩,身為醫者確實覺得內心有些不忍,不等南宮瑾回答,他就急道:“此法可行,每日針灸不需半個時辰,我可以在途中就開始為穆姐醫治,到了青州也是能抽出這點時間的。”


  穆遠道聽完不禁鬆了一口氣,但他還是看向南宮瑾,畢竟做主的人應該是他。


  厲中原這時才發現自己沉溺於救人急難的衝動中,忘了征求南宮瑾的意見,也不由得惴惴看向南宮瑾。


  “也罷,隻是我們一路上行程緊急,中途怕是要吃些苦頭,不知道穆姐能否承受?”


  穆思弦聽著耳邊第一次傳來的低沉嗓音,不由暗道:如此富有磁性的嗓音,帶著些許疏離和淡漠,真是讓人好奇這皇子是個什麽模樣呢……

  穆遠道答道:“無妨,女的身體已然恢複得差不多了,她之前也是在山林間野慣聊,不至於受不了路途顛簸。”


  就這樣,穆思弦除了和兩位客人見了個禮以後,半句話沒就被自己的父王決定了去向。但是穆思弦也沒有意見,畢竟她才是最渴望早日看到光明的人。


  當晚上,穆遠道來到穆思弦的院中,讓王府管家穆雲親自指揮下人做準備,自己則和女兒絮叨:“思弦啊,途中要是太累了就讓他們先行,你自己後麵慢慢跟上,到了青州再穩當地開始醫治也無妨。”


  原來穆遠道雖然在南宮瑾他們麵前放了話自己的女兒並非嬌生慣養,但內心還是不希望她太過疲累。


  此時來交代她不要委屈自己,也是確定上路了他們就都不好反悔,那麽當然是自己的女兒最重要了。


  穆思弦感受到他的一番好意,答道:“我知道的父王,您放心好了,女兒一定照顧好自己,您自己也要注意身體,不要讓女兒掛念。”


  可能是因為前身之前也有十年多時間沒和穆遠道相處過,加上她是穿越而來,所以哪怕穆思弦聽著穆遠道再多的關懷之語也還是覺得有些陌生有些隔閡,但是明白他的好意,她也不介意點好話寬寬穆遠道的心。

  穆遠道又絮叨了很多事情,包括他西南王的權勢。


  東聖王朝上一任皇帝名為南宮正,膝下五子皆為人中豪傑,大兒子南宮懷仁作為太子,純孝至上,禮待下士。本來皇位更替順理成章,奈何兒子們太過優秀,三子南宮懷禮覺得自己各方麵才幹都遠超太子,於是在南宮正病重之時發起宮變,意圖謀取東聖江山。


  南宮懷禮蓄謀已久,太子在宮變中首當其衝不幸遇難,二兒子南宮懷義乃是驍勇悍將,曾在沙場浴血奮戰過,在宮變中力挽狂瀾,誅殺了南宮懷禮。


  宮變之後,四子南宮懷智看透皇家骨肉相殘,自己遁入佛道不管朝事。南宮正去得突然,沒有來得及留下遺詔重新確定繼位人選,二子南宮懷義和五子南宮懷信兩人勢力均衡,都有繼承皇位的野心和抱負。


  南宮懷義軍方力量優勢明顯,而南宮懷信卻是內閣勢力強橫,二人僵持不下、正當進行最終交戰之時,正是當時南宮懷義麾下的征南副將穆遠道挺身而出,將自己所屬的西南兵力直指南宮懷義,為南宮懷信大開了攻打南宮懷義的方便之門。


  穆遠道乃是皇子伴讀,素日和南宮懷義的交情不錯,曾一起在軍中合力拚殺過,南宮懷義不料他竟在關鍵時刻反水,至此兵敗山倒,南宮懷義重傷後被穆遠道打落懸崖,屍骨無存。


  從此,南宮懷信登上皇位,改國號為明盛元年,世稱明盛帝,穆遠道獲封為西南王,掌西南兵權,滿朝文武都知新帝對其信任之至,紛紛猜測他是否是明盛帝早就安排在南宮懷義那邊的棋子。


  新帝對南宮懷義手下兩員大將李群和荊不凡也是寬厚之至,在兵降降職後還是給了他們起複的機會。時至今日,甚至將皇宮禁軍統領之位許給了荊不凡,李群也成了征西大將軍。


  世人皆歎新帝仁厚,任人為賢,不避親疏。朝中官員初時還略有怨言,擔心他們意圖不軌,至今看著政通人和的景象,也隻能紛紛讚歎明盛帝慧眼識珠,命所歸。


  如今已經是明盛十八年,西南王一直安守本分,駐守西南邊陲,從未恃寵而驕,一直兢兢業業,西南邊境安穩多年不得不穆遠道居功至偉。所以皇帝對其一如既往地恩寵,每年的年禮西南王府都是獨一份的。


  這也是南宮瑾為何路過西南王府必須得進來拜訪一番,如此國之肱骨之臣,即使他沒有心結交,但也不能失禮於前。


  穆遠道此時之所以會和穆思弦講這些,意思就是告訴她她有驕傲的資本,在皇子麵前不用太過委屈自己,完全可以傲嬌一點。


  穆思弦暗戳戳地想:原來這也是一個拚爹的年代,幸閱是,自己這個爹的分量還是蠻足的,完全可以有橫著走的資本呐!

  但穆思弦也就是想想而已,以她曆來溫吞的性格,中庸的處事之道,或許真是浪費了這個好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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