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就是來串場的！
披雲閣曾經的酒店、如今的叛軍指揮部的大會議室裏，黑牛正在主持會議。長條大會議桌上擺滿了食物，其他十四個忍饑挨餓了很多天的叛軍首領們顧不上談事，風卷殘雲吃光一盆又一盆食物，喝光一杯又一杯酒和飲料，然後大叫大嚷地讓服務員們端來新的。
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黑牛很崩潰。自從昨天首領們陸續到達披雲閣，黑牛就擺下流水席招待他們。但他怎麽都沒想到，宴席一開張就停不下了。首領們仿佛餓死鬼投胎，亂哄哄吃了一個晚上，到現在仍興味盎然。
他對老式的話筒吭吭咳嗽兩聲，說道：我們繼續開會！
一位中年首領抱著一塊烤野鹿排啃了一口，說道：老黑，我看會也別開了。你就說你想不想當我們的老大，你願意給我們出多少價碼！
他身邊的一個年輕首領立即附和道：對對對，你們披雲閣物資這麽多，每個月補貼我們點，大家就都聽你的！
聽到這話，其他幾位被政府軍打擊得窮困潦倒的首領紛紛稱是。其中一位五十歲出頭的瘦弱漢子愁眉苦臉地說道：不瞞大家說，自從被政府軍趕出青雲城，我的人陸陸續續逃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天天堵在我的家門口要吃的——我都不敢回去了！
一提到青雲城他就心疼：十幾年來我們可從沒吃過這麽大的苦頭！
坐在他對麵那位打扮豔麗的女首領驕矜地瞟了他一眼，搶白道：連大本營都能丟掉，那是你趙孟得無能！
青雲城基地首領趙孟得被她的話刺得滿臉通紅，辯解道：也不能這麽說，誰知道我們向來以為不堪一擊的政府軍突然變得這麽厲害了！
女首領嗤之以鼻，不再搭理他。
趙孟得覺得很沒意思，就閉上嘴巴對付一塊山羊排。
女首領是離披雲頂最近的叛軍基地洛璃城的負責人梅如雪，江湖人稱梅老板。這是一個性格強勢、乾坤獨斷的女人——不狠點兒也當不上叛軍基地的首領。她很欣賞前龍象國特種兵黑牛，常和他有往來。這次選舉龍象國叛軍總頭領的倡議就是她發起的。她認為黑牛是前總頭領黑豹之後最能勝任這個職務的人，而且黑牛當上總頭領對洛璃城而言顯然好處多多。所以，搶白完趙孟得之後，梅老板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清茶，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支持黑牛擔任龍象國總頭領。
她話音剛落，一直坐在黑牛對麵沒吃食物也沒表態的高原城首領範四海問道：為什麽？
高原城位於龍象國西南部平均海拔五千米以上的高原上，也是龍象國境內最偏遠的一座城市。因為偏居一隅，幾十年來幾乎沒受到瘟疫和戰亂的太大影響。此外，也因為地勢險要，政府軍暫時沒有收回高原城的計劃，所以在座諸位中範四海的壓力是最小的。範四海是高原城的世襲土著，他的家族在當地影響極大。二十年前，範四海的父親趁政府調集全國軍隊應付中原地區的瘟疫和流民暴亂的機會發動族人把高原城收入囊中，統治至今。
梅老板也不示弱，但很客氣地反問道：範將軍，你有競爭龍象國總頭領的打算嗎？
範四海毫不遲疑地回答：當然沒有，我隻想呆在高原城當我的土霸王。但你們要有人能管好山腳下的事，不然我們大家都要完蛋！
梅老板見縫插針地問道：你覺得誰最合適？
範四海微仰著頭俯視了她一眼，說道：我看你倒是挺合適！
梅老板嫵媚一笑，柔聲說道：範將軍說笑了，我一個小女人又怎麽做得了那些打打殺殺的事呢！
範四海仰天大笑，雷鳴般的笑聲像高原上的霹靂一樣滾過會議室，伸出右手大拇指對她高高翹起，說道：你不簡單！
梅老板嫣然一笑：範將軍謬讚了！在座的各位首領哪個不是一方豪強？比我厲害的大有人在，我就是來串場的！
她這話一出，範四海愣住了，其他首領紛紛點讚。那兩位一開始就跟黑牛要物資的首領特別看不慣範四海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閑操蘿卜淡操心的做派，更是尖牙利嘴地挖苦了他幾句。範四海大窘，一時之間無言以對，隻好閉上嘴巴。
梅老板看了一眼黑牛，轉而問起坐在她身旁專心飲食，一直對大家的話題愛搭不理的東海城首領：林將軍，你怎麽看？
林將軍慢條斯理地喝光一罐燉湯，把服務員叫到身邊，說道：你跟廚師說一聲，這個湯要是再加點幹貝和鹹豬肉就更鮮美了。
那服務員苦著臉看著他麵前的十幾個湯罐，答道：好的，我記下來了。
林將軍掏出手帕斯斯文文地抹了抹油光錚亮的嘴，這才說道：我這個人沒什麽欲望，如果有也就是喜歡品嚐四海珍饈。
關於他的這個癖好首領們早就知道。據說有一次，為了吃到沙漠裏的沙鼠，林將軍不遠千裏、喬裝打扮成逃難的女人混過隔離區內幾十個政府軍的哨卡，帶人闖進荒洲城一個獵戶的家裏，綁了他的妻兒老***著他抓了幾窩沙鼠飽餐一頓才放過他們，乘興而歸。林將軍還在龍象國內幾座瘟疫災害不大的城市開了十幾家連鎖餐廳，據說顧客盈門生意很好。所以他此話一出，眾人無不會心一笑。
林將軍說：民以食為天，我們東海城靠山吃海，地勢也很險要，政府軍雖然凶悍，不過暫時不會顧及我們這裏，所以短期內我們的生存壓力不大。我也沒什麽稱王稱霸的想法。所以，誰當這個頭領我都沒意見，隻要不幹涉我做生意就行了！
林將軍的話入情入理，坐在他另一邊的那位年長的首領輕撫著頜下的花白胡子連連點頭，慘然說道：說句實在話，如果不是光景不好流年不利，在座諸位又怎麽會打家劫舍占山為王，跟著我們從來沒見過的裏恩打江山？
這位老者是雪山城基地的首領。半個月前剛被政府軍的突襲趕出雪山城，丟盔卸甲地退回到長年積雪的北方群山裏。
那可未必！坐在老者另一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那個矮胖的虯髯客聲如洪鍾地說道。
虯髯客叫謝胡子。謝胡子是裏恩的忠誠信徒，他的基地平原城實力也不弱，是龍象國內僅次於披雲頂的第二大叛軍基地。
其實各懷鬼胎的首領們都清楚這次的競選其實就是謝胡子和黑牛之間的競爭。大多數人都不關心到底誰來當這個頭領，他們隻關心誰能向自己的基地提供物資救助，開的條件好、出的價碼高。因為梅老板旗幟鮮明地支持黑牛，和她有來往的幾位也傾向於黑牛。
謝胡子也知道大家的心思，但他對此很不滿意，說道：大家別忘了，你們可都是和裏恩簽過生死狀的！還有，這次裏恩讓大家到這裏開會不是讓你們吃吃喝喝談生意經的，而是讓你們選出一個有領導能力的人，統一協調管理各個基地的力量，拿出對抗政府軍的下一步計劃！
生死狀是裏恩和首領們簽署的生死契約。根據約定，裏恩向他們提供各種支持，而首領們必須無條件接受和執行裏恩的命令，誰如果違抗指令，裏恩就幹掉他。
謝胡子逼視著黑牛，單刀直入地問道：黑牛將軍，你說說看，對龍象國的現狀你準備怎麽辦？
黑牛沒有接茬，而是把球踢了回去：不如你先說說你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