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譴（五）
婁是知連忙整理了一下，然後打哈哈道：「今日偷溜出府沒多久，便摔了個大馬趴，這不就灰溜溜回府了。」說罷，婁是知眼珠子咕嚕咕嚕又轉了轉：「父親大人方向，最近幾日我不會再出府了，只想著給皇後娘娘壽禮一事。」
婁知躍一旁未出聲，只盯著婁是知臉上的傷，沉思了一會：「這幾日你臉上的傷倒不用好好養著。」
「父親這是何故？」婁是知皺眉道。
「過幾日皇後娘娘生辰，若真如你剛剛所言由你進宮，那麼這傷倒真的來的是時候，我倒不希望你女兒家拋頭露面，正好你帶著面紗進宮，若皇後娘娘問起，照實回答便可，就說你面容憔悴，臉上有傷，怕驚了娘娘。」說著，婁知解上前用手輕碰了一下婁是知臉龐的傷，滿是疼惜的語氣：「還不快讓丫鬟們給你上藥。」
婁是知並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是如何的幸運，其實，若不是她反應迅速，怕今天早死在祿楓的掌下了。
「公子今日似乎有心事？」小伍姑娘看了祿楓一眼，又向他的杯子里斟滿了一杯。
「公務罷了，倒不是要緊事。」祿楓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判官簿上有了新牌子，阿達去瞧了，有人買你的命。」小伍說這話時，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端杯子的手稍稍抖了抖。
「暗街的生意還在做？」祿楓一把接過小伍手裡的酒杯，又仰頭一飲而盡。
「判官簿里寫人名，要他小命即刻行。」小伍笑了笑了：「您忘了這個話了？」
婁是知今日差點闖進去的地方其實是「暗街。」 首發域名ｍ.bqge。org
「暗街」一般都是太陽落山之後開市，裡面都是交易一些見不的光的買賣。人命、毒藥、贓物、違禁品，都有。
所謂判官簿便是一個買人性命的簿子。買家在簿子上寫下人名，若有人應下便用一旁的紅色筆在名字上花圈，兩日之後買家將銀錢放入簿子旁邊墨盒裡，簿子旁有三個墨盒，分為大中小，小的為一百兩，中號為五百兩，最大號為一千兩，並且只收銀票。
祿楓問了問，買自己人命的那個金主出資了一千兩，他笑了笑：「想不到，我這條命竟如此值錢。」
「公子心中可有人選？是誰要公子的性命？」小伍有些關心問道。
「大約八成與最近我在調查的事情有關。」
「那公子可要小心了。」
「無妨。」
「我讓你幫忙查的事兒可有結果？」
「昌祠著火那日，寺廟裡的和尚除了平日打掃和柴房做事的，其他都在昌祠正殿旁誦經，那個時辰正好是下午的誦課。」
「可有什麼異樣？」
「異樣到不敢說，只是稀奇的是，都說是有人打翻香爐著火，可是到底也沒人說明白是誰打翻的香爐。」小伍又補充道：「據說，每日能進正殿參拜昌祠的人都是抽籤進去的，我思量公子可將那日進殿參拜的人都仔細調查一番。」
「行，我知道了。對了，你還要幫我辦件事。」
「公子請講。」
祿楓耳語一番，小伍驚道：「公子確定？」
「去辦吧。」
祿楓因是幽門閣的正史，所以並無固定府邸，平日里就在宮中住著，皇帝有事找見也方便些。
「祿大人，您可回來了，皇上找你有半個時辰了。」.祿楓剛回自己的房間，皇上身邊的老太監陸名便過來傳話。
「這麼晚了，皇上有何事？」祿楓一邊換下外出所穿的簡裝，一邊換上幽門閣特製的黑袍。
「老奴不知，只是老奴瞧著皇上心情不錯的樣子，想著您現在去見他，相比多半是好事。」
祿楓整理了黑袍的邊邊角角，又端起桌上的茶盞，一口飲下了昨日晚間剩下的半杯茶：「走吧，這就去，別叫皇上等急了。」
祿楓沒想到，皇上的勤政殿內，皇后也在裡面。
「皇上與祿大人還有事兒，臣妾現行告退了。」
「皇后別走，這事兒你也聽得。」皇上忙叫住了皇后。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又看了一眼祿楓，回到了剛剛的位置上。
「寡人叫人尋你是有一事要安排給你，五日之後便是皇后的生辰，那一日朕請了王宮貴胄，朝野大臣一同覲見，寡人安排了他們攜帶家眷，所以那日，那些女眷會都先去拜見皇后。」皇上說這番話時，嘴角微微上揚，面容流露出些許得意之色。
「皇上是安排微臣在暗中做好保護？」祿楓心裡暗自盤算。
「不止如此，那日寡人要你把那些女眷都扣在皇後宮中。」
皇后聽見此話時，明顯一驚，她面色有些尷尬，然後輕聲道：「這是何故？」
皇上沒看皇后，更沒有回答她，只是看了看祿楓：「寡人所說的扣在宮中，你可懂？」
「皇上您的意思臣明白。」說罷，祿楓看了眼滿臉驚愕的皇后輕聲道：「皇後娘娘請放心，那日自有微臣在側打點，您只安心承受百官家眷恭賀便可，如何留住她們在您宮中，微臣自有辦法。」
皇后聽了祿楓所言，便不再追問，只扶了扶額頭，輕嘆：「臣妾身子近日不知為何，總疲倦的很，先告退了。」
皇上沒再留她，輕言囑咐了幾句便讓皇后回宮修養。
「這幾日查的如何？昌祠著火的事情可有眉目？」祿楓回去自己房間的路上，正好碰見了史官萬邢。
「還在查，正好有一事想問問你呢。」
萬邢是史官，平日里與朝堂其他官員接觸不多，再加之成日與皇帝下棋，日常在宮裡居住的時辰最多，與祿楓倒成了宮中兩個例外。兩人之間的交情說不上多深，但是比一般同僚又深些。
萬邢點點頭，示意祿楓繼續說下去。
「十年前陳王殿下自請出宮去蜀州做藩王，臨行前去昌祠拜祭之後便動身出發，只是剛走出光裕門，陳王便暴斃馬車內，坊間傳言是陳王有了忤逆心，去昌祠懺悔而後自盡，只是，當真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