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習慣有你
言畢，莫錫南忽的神情哀傷，一時踉蹌，言道：“空法寺後山那處院落？”
??楚陽見著如此賣力表演，應道：“正是！”
??莫錫南捂著心口，跪在地上，“父皇英明，那院中住的正是兒臣的側妃宋佳瑤與丫鬟文秀，因身染疾病，怕傳染他人，自動請求出府到清靜之處躲避。不成想遭此橫禍！陸家一代忠烈，如今佳瑤慘死，還望父皇嚴查離王！”
??鎮國公眉心緊蹙，“太子殿下所言今日之事為離王所為？”
??護國公上前一步，捋著胡須道：“今日生擒了一名刺客，那刺客已經招供，一切皆是離王指使，想要弑君謀位。沒想到竟還連累到太子側妃。陸北遠將軍還在邊關駐守，若是知曉宋側妃含冤而死，怕是軍心不穩啊！皇上，請三思啊！
??“皇上，今日刺客皆為死士，豈能有貪生怕死之輩。微臣請皇上明察秋毫，離王乃是戰神，手下之士皆是禦龍軍那樣的精兵強將。今日在山腳下護駕的正是離王的暗衛。微臣鬥言，該刺客定是某些有心之人安插其中，想要嫁禍於離王！”
??護國公見楚陽言辭激烈，話有所指，繼續言道：“皇上，離王手握十萬大軍的腰牌，被廢黜皇帝之後仍不上交，可見謀逆之心尚存。見弑君不成，又上演苦肉計。今日之蕩，離王之罪啊！”
??莫翰天長歎一口氣，“今日段譽為朕擋箭，若是真想弑君，何必護駕。苦肉計亦不必要跳崖，現在尚九死一生。楚陽一言不無道理，尚且待到離王歸來再定奪不遲。都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兒臣告退。”莫錫南緊咬牙齒，垂首退下。
??“微臣告退。”楚陽、鎮國公與護國公垂首向後退了幾步離開了禦書房。
??貴公公將禦書房的門輕輕闔上，莫翰天從一暗閣內取出一幅畫軸。鋪展開來，畫中女人白鍛長裙曳地，裙擺上精心繡著淡粉的荷花密紋，顯示出皇家的雍容典雅。一絲不苟的發髻上斜插著一隻翠玉玲瓏簪，其他之處並無一絲的裝飾之物。纖纖玉手執一支含荀待放的荷花，襯得雪白的肌膚愈發澈潔。眉眼清澈，雖然臉上已有歲月的痕跡，但是仍舊風雨猶存，尊容風雅。
??莫翰天寬厚的手掌在畫上輕輕拂過，眉眼間傾瀉出留戀的神色，“真是苦了你了暴雨將皇宮的紅牆綠瓦刷洗的一塵不染。宮門口，莫錫南望向楚陽道：“既是離王摯友，便是暴風驟雨亦要堅持覓人啊！楚大人此刻酒足飯飽，暖衣加身。不知道深陷寒潭的離王是否饑寒交迫、心灰意冷呢！”
??楚陽唇角噙笑道：“怎會是摯友？”
??莫錫南聞言，“怎麽倒戈了？莫不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太子殿下想的怕是多了，微臣與離王是生死之交。微臣還有要事傍身，先告辭了。”言畢，楚陽與鎮國公坐上馬車急馳而去。
??莫錫南望著消失在雨中的馬車，眸子閃過一絲狠戾，“皇上竟然護著離王，當本殿是死了嗎！”
??護國公拍了拍他的肩頭，“錫南啊，成大事者還需一個“忍”字。怕是皇上也要忌憚離王三分，不然早就將腰牌要來了。況，那腰牌不是那麽好取的。否則你上次派的門客怎會失手？差一些死士再到周邊村子搜尋，萬丈崖墜下非死即殘，這時候更容易下手。”
??莫錫南平複了心情，“錫南謹記護國公之言。”
??“太子妃配得清喉丸沒有了，稍後我差人去你那裏取些。”
??“好。”
??兩人各自乘著馬車離開了這偌大的宮殿。馬蹄濺落了無痕，雨沒清溪了無聲。傾盆大雨洗淨三千凡塵，但能夠洗淨一切罪孽嗎？
??“幫我準備好針、線、剪子、酒、幹淨的布條和碗。”陌顏曦抬頭望著個子不高，約十四五歲身體微羸弱纖瘦的少年，“還有蠟燭和火折子。”
??少年點點頭，忙去準備這些物什。
??“這是我的小兒子，自從他哥哥走了以後就不愛說話了。”
??陌顏曦坐在一個破舊的矮凳上，望著坐在桌旁的眼神空洞的女人疑問道：“走哪去了？”
??女人撫袖擦拭著眼角的淚痕，半晌言道：“一年前，我那苦命的大兒子隨著八千禦龍軍葬身西周一戰。”
??躺在榻上的獵戶蒼白的臉上現出一分怒意，“陰謀，定是陰謀。禦龍軍自來戰無不勝，個個都是精兵壯士，否則怎能全軍覆沒。當年的太子就是現在的離王，那是戰神啊！竟也落得如此下場。”
??陌顏曦心中一顫，禦龍軍是北辰皓的心傷。她看向站在窗欞旁負手而立向外遙望的北辰皓，他的雙手緊緊的攥著。那背影如此寂寥落寞，淡出一抹憂傷，讓人忍不住想去擁抱。
??北辰皓緩緩轉身，滂沱大雨顯得屋內陰暗消沉，他即便身披粗衣也掩不住他的耀眼生輝。
??陌顏曦低頭望著換上女裝的自己，一襲素衣傍身，方知那與生倶來的高貴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擁有的。
??北辰皓眯了味狹長的鳳眸，道了句：“很美。”
??陌顏曦怔怔然愣在那裏，這男人仿若她肚中的蛔蟲，知道她在思量著什麽。
??在她晃神之際，少年將著所需物什端放在她身旁的矮凳上。她衝著少年宛然一笑，少年臉紅著退到她的身後，女人也起身與少年比肩而立。
??陌顏曦用酒擦拭了自己的雙手，後再將布條浸蘸在酒碗中取出，言道：“首先要消毒，你且忍著點。”她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獵戶的右腳的傷口。男人咬緊牙關，滿額密汗，手指扣在床簷泛起青白，似是痛苦難當。
??她拈起在林中采摘的白色鮮花，“此花名為曼陀羅，有平喘止咳，止痛鎮痛的功效。華佗發明的麻沸散中的主要成分便是曼陀羅。”
??言畢，她將花瓣依稀貼在那血肉外翻、白骨森森的患處。片刻，獵戶的痛哼之聲漸漸平息，臉色亦略微好轉。
??陌顏曦拿起火折子輕輕吹了一下，火星四射，橙紅色的火苗燃起燭光，在她的水漾的眸子中氤氳了一圈鵝黃色的剪影。她握住剪子在識熱的火苗上加熱，隨後剪去了患處卷起的死皮。再用剪子鉗住針在火上燒了片刻，待涼了後，穿好線。
??“姑娘這是作甚？”女人衣袖中的雙手緊攥著，有些擔憂不解的問道。
??“在我們那裏，外科手術中最後一步就是縫合傷口。想來你們處理傷口都是直接包紮起來，縫合術有助於傷口快速愈合。現在傷口周邊泛白，說明麻藥起了作用。”陌顏曦唇角清揚，“放心，不會感到疼痛的。”
??獵戶點點頭道：“我信姑娘，你且開始吧。”
??北辰皓望著陌顏曦埋頭認真處理患處的嬌小身影，唇邊勾起一絲紋路，兀的想起了洱海這個神秘的地方。“禦龍軍的安葬費用你們可是分到手中了嗎？”
??一句話打破了屋中原本的寂靜，獵戶抬眼望著威壓赫赫的北辰皓，言道：“收到了，但是近半年來每月都會有人來送銀子，說是給禦龍軍將士家屬的。”
??陌顏曦身子一僵，手中鉗針的剪子一滯，抿了據幹澀的嘴唇而後又繼續縫合。屋內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女人將其大兒子的臥房收拾幹淨，“二位恩人請不要嫌棄，雖為陋室，但我卻每日清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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