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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一身是膽

  第179章 一身是膽


  宮老鬼察覺身後有一股氣,猛然轉身向後望去。


  一名俊俏青年,朝氣蓬勃充滿生機,全身氣機渾然一體,每步彰顯道法自然。


  走到人前拱手施禮:「在下段小樓,見過各位。」


  不卑不亢隨性而為,令諸位大佬首肯,真是年輕的過分,不過二十來歲。


  「你叫段小樓?是你打傷我的徒弟?」宮老鬼難以置信的問道。


  和深不想再開口解釋,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宮二小姐。


  「爹,應該是他。」


  人已確認,是該劃下道來。


  一向自負的宮老鬼,也不得不按規矩辦事。


  「我徒弟馬三,做事魯莽下手不分輕重,不但壞了規矩,還傷了天津梨園各位大家的面子,被人打傷實乃咎由自取!」


  此話一出,不待身旁之人反駁繼續說道:「剛才的槍擊讓段先生受了驚嚇,不管如何那人出自宮家,宮某在此向你賠給不是。」


  說完竟拱手彎腰深施一禮。


  這禮可不輕啊!


  宮羽田在武術界德高望重,肯放下面子向一小輩賠罪,在場之人都是老江湖,思慮片刻,便知此事不會善了。


  和深站在原地生生受了,即沒回禮也沒客套。


  「姓段的,我爹念你是苦主,給你台階下,你倒是貴氣,嘴都不張一下!」


  宮若梅仍是大小姐的性子,人年輕還是學生,功夫不高脾氣到不小。


  「那是段某受的起!」


  「哦?段先生有此自信,想必出身名門,可否告知一二。」張占魁仗著輩分,想要探尋一下這個沒有規矩的年輕人。


  「名門算不上,本派自從創立以來奉行隱世立足,向來一師一徒傳藝。」


  「沒想到竟是隱士高人,那宮某還真想了解一下。」


  和深頓了頓,回想當年的杜心五,暗自算著年代時間。


  現今是1936年,日本的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正四處派人搜尋杜心五的蹤跡,如果沒有記錯,杜師傅應該是帶著家眷躲到湖南老家了。


  還是別提杜師了,老人家名氣太大,聲震國內外不說,還涉及當今政壇與黑道。


  「在下師從自然門,開派祖師乃是晚清年間的徐矮師,沒什麼名氣。」


  這份自報家門,令眾人一頭霧水,就連見多識廣的張占魁也沒聽說過此派。


  從滿清到民國,官方加上民間,到底有多少武術流派,那是數不勝數,光有名有姓的就超過三百六十家。


  但宮老鬼想到什麼,他早年曾奉詔入宮,加封四品帶刀侍衛,任大內侍衛總管一職。


  當時侍衛處還有數名從民間特招的武林高手,其中有位湖南籍拳師名叫杜心五,大鏢師出身,讀過書,武功也不錯。


  私下閑談時,此人曾說過出自什麼自然門,門內只有師徒二人,當時他並未在意,後來此人參加了革命黨,算是徹底分道揚鑣。


  之後聽說他闖出不小的名聲,但江湖與朝堂天各一方,沒了交集也就漠不關心了。


  最近一則消息還是二十多年前的,好像是當了青紅幫的「雙龍頭」。


  想到這裡,宮老鬼眉頭皺起,青紅幫可不是好惹的,派頭林立幫員眾多,三教九流數不勝數。


  抬頭看向這位俊俏的年輕人,一時間左右為難。


  「段先生可認識號稱「南北大俠」的杜心五?」宮老鬼突然相問,在場之人嘩然。


  尤其是就讀於南開大學的宮二小姐,作為民國時代新女性,又出自武林世家,對這位保護過中山先生的「天下第一保鏢」推崇備至。


  「認識!」


  沒想到對方真的知道自然門,連唯一的傳人都能說出,和深自是不會遮遮掩掩。


  「你是杜大俠的徒弟?真是沒想到。」宮若梅喜見於色,就像後世某粉遇到自己的明星偶像。


  「徒弟談不上,只是學過幾手自然門的功夫。」


  此話一出,令人迷惑不解,自古以來拜師才能學藝是各門各派的規矩。


  儘管拜師不分年齡,只有達者為師,可往往收徒傳藝都是慎之又慎。


  和深說的模模糊糊,也不是沒有個例,當今武術交流中,看對眼了多會傳上一兩手,不會敝帚自珍。


  想通這些,宮老鬼可算安心落意,接下來可以便宜行事了。


  「既然段先生出身戲行,咱們就按台上的規矩來。」宮老鬼開始發飆了。


  「怎麼個說法?請劃下道來。」


  「聽說戲行不許扒豁口,不得拆人台,今日是我中華武術會新老會長交接儀式,段先生打傷的馬三,便是新任會長,這算不算拆人台呢?」


  「算!畢竟是我傷了他,折了諸位的面子。」


  見和深大膽承認,宮老鬼指著自己說道:「那就好!年輕人,宮某想替本會找回面子,你可敢應戰?」


  「怎麼戰?在下全接著。」


  「好!敢作敢當,老朽佩服。」


  宮老鬼一個健步飛身踏上戲台,長袍一甩攤手請道:「段先生,咱倆一對一,以十招為限,若是不分勝負,此事就此揭過;若宮某勝了一招半式,段先生只需在此唱一齣戲即可。」


  和深自是不甘示弱,雙腳跺地一個縱身跳上戲台,面對宮老鬼攝出的氣勢,直言問道:「宮會長,你好像還沒說,在下勝了會如何?」


  哪知老爹會親自下場,宮二小姐心急如焚,都怪動作太快一時沒能攔住,驟聽聽和深出口言敗,頓時火冒三丈。


  「宮家不會敗!也從未敗過,爹!還是讓女兒代你出手吧。」


  說著就要跳上戲台,卻被一個耍猴老奴拉住。


  「小姐,不可!話已出口不能收回。」


  「姜叔,鬆開!我爹是前輩,勝之不武啊。」


  和深站在台上笑著應道:「宮師傅,二小姐說的沒錯,所謂拳怕少壯,我也勝之不武啊!要不換個人?」


  「你閉嘴!爹,別聽他胡說。」


  話一出口覺得不對,自己被話繞進去了,想要再去解釋,卻被宮老鬼打斷:「不用再說了,既然段先生有此自信,若宮某十招敗了,就送閣下兩份大禮。」


  「很好!大禮我提前收下了,宮師傅請出招吧。」


  宮羽田師從八卦掌宗師董海川,後跟師兄李存義學習形意拳,如今集兩家之大成,武功已入化境。


  和深言出十招勝他,自是沒人相信,便是天下第一手孫祿堂,百招之內也不敢言勝。 「老夫只會兩門功夫,段先生想領教哪一門?」


  「最好每門都來上幾招,老先生可不要輕敵哦。」


  「好!段小友是宮某見過最自信之人,想必身上功夫不弱,那就接好了。」


  宮老鬼雙掌化刀腳步旋轉,快速遊走上前,猶如魚蛇動作飄忽不定,腳步更是行雲流水不著痕迹。


  遊走間突然近身,右手一記手刀攻向和深咽喉,手法陰險刁鑽,又暗合陰陽,真真是以正和以奇勝。


  和深雙手握拳揮臂格擋,卻見宮老鬼中途變招,收掌為拳一股崩勁攻向他的小腹,形意崩拳有如利箭穿石,速度極快。


  和深一個側身躲開,而宮老鬼的另一隻左掌忽然斬出,再也避之不及。


  只能迅速出拳擊開掌刀,身形隨之朝後一退,便要拉開距離。


  可宮老鬼最擅長輕功身法,憑藉八卦掌的遊走,好似黏上和深,一步步如影隨形,手起刀落,拳如長槍,根本不給人反應時間。


  每一擊皆是攻擊弱點命門,咽喉、腋窩、肋下、關節,甚至是下陰與太陽穴。


  轉眼八招已過,逼得和深手忙腳亂,但宮老鬼心裡更急,無論明勁暗勁化勁好似打在空處。


  當拳掌臂肘與對方碰撞格擋時,直覺對面是塊巨石,彷彿無懈可擊。


  雙方都不能再耗下去,和深搶先運轉龜波真氣,調動內勁使血漿如汞抱氣成丹,骨如霹靂一聲暴喝。


  「呔!」一拳擊出猶如風捲殘雲。


  宮老鬼雙目圓瞪,渾身汗毛乍起,躲是來不及了。


  雙掌向前平推,打算硬接這記重拳。


  「嘣」一聲爆響,老鬼「嗒嗒嗒」向後退了七八步,才卸掉這份巨力,但雙臂顫抖不止,雙掌通紅一片。


  台下看客則觸目驚心,宮老鬼竟被人擊退了。


  宮二小姐更是駭然,難道老爹要敗了?宮家的一世英名。


  和深沒有乘勝追擊,擺出拳擊的姿勢,好心勸道:「宮師傅,九招已過,不如就此作罷!」


  「老夫還沒有敗!只剩一招,段先生儘管出手。」


  此時此刻,眾目睽睽,宮羽田已是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再接和深一招。


  宮二小姐想再勸,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一邊是榮譽,一邊是老爹,左右為難不知所措。


  和深一個飛身來到宮老鬼身前,右拳隨性擊出,近似平平無奇,老鬼心生差異,難道對方存心相讓。


  不管如何都要認真對待,揮起左臂一記手刀打在和深右臂上,封住左路所有攻勢。


  但和深化拳為爪,順手抓住他手腕,用力向前一拉,宮老鬼立刻身子前傾,腳後跟離地抬起,眼前要倒向和深懷裡,抬起右手趕緊向前拍出一掌。


  哪知和深忽然下腰側轉,露出半個後背,這右掌直接拍在對方肩頭上,至於那條被抓住拉扯的左臂,此時已經搭在對方肩上。


  和深猛地深彎腰,一個完美的單手背負過肩摔,將宮老鬼狠狠地摔在地上。


  「爹!」


  「宮師傅!」


  「宮會長!」


  台下瞬間亂成一團,各種呼喊不絕於耳。


  宮二小姐更是跳上戲台,揚手朝和深打來。


  顯然是氣急敗壞,一陣胡亂出手,招招無所顧忌,刀刀直奔要害。


  和深連忙與對方拆了幾手,剛要開口解釋,見又有幾人竄上戲台,其中就有老奴姜叔。


  那老奴更狠,竟抽出腰間鋼刀,化成一陣刀風向和深劈來,這是要人命啊!


  真是找死!


  滿功率運轉龜波真氣,讓其遊走全身,和深的力量與速度再次提升數倍,一個閃現繞道一側,躲開凌空而下的刀鋒。


  右手猛然探出抓住刀背,用力向上一甩,那老奴只覺刀身傳來一股巨力,鋼刀連帶雙臂不受控制的向上揚起,露出胸前空門。


  和深左手朝他胸口猛然打出一拳,一擊打的那老奴口吐鮮血,退了幾步跪在地上。


  「姜叔!」宮二小姐怒目圓睜,雙掌再次化刀攻向和深。


  「都住手!」一聲大喝響起。


  宮二小姐連忙回頭查看,卻見宮老鬼緩緩站起身,還順手撿起地上的帽子,拍了拍長袍上的灰塵,跟個沒事人一樣。


  眾人都愣住了,剛才那記背摔能要人命,怎麼會毫髮無傷?

  宮老鬼像是毫不在意,沖和深一抱拳笑道:「多謝段先生手下留情,老夫敗得心服口服。」


  和深連忙回禮:「宮師傅客氣了,小子我仗著年輕,血氣比老先生旺了幾分。」


  「恐怕不止是血氣旺吧!」說完哈哈大笑。


  宮二小姐反應過來,立刻上前扶住宮羽田的胳膊:「爹,真的沒事?要不找個醫生看看?」


  「真的無礙,老爹我習武已入化勁,到了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的境界,渾身上下無處不知,有沒有傷比那些醫生還清楚。」


  「那女兒先去看看姜叔。」


  說完使勁瞪了和深一眼,小丫頭真是記仇,明擺著自己手下留情,她倒是一點也不領情。


  此時老薑拄刀站了起來,身子看上去有些虛,搖搖晃晃擦著嘴角的鮮血。


  待宮丫頭過來,趕緊擺手示意:「二小姐不必惦記,老奴死不了,只是氣不順,技不如人!」


  「老先生,這話過分了,剛才那刀可是要人命的,我沒取你性命已是給足了面子。」和深可不會慣著他。


  姜叔哪是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扯著嗓子對和深吼道:「只要你跟二小姐動手,我仍然會取你性命!」


  我靠!老不死的,最好氣死你。


  懶得理他,如今大獲全勝,和深該功成身退了。


  沖宮老鬼一抱拳:「宮師傅,想必沒段某什麼事了,那在下先行告辭。」


  「慢著!段先生是否忘了什麼?」宮老鬼滿臉喜色的叫住和深,這笑的有些詭異。


  和深腳下一頓,回頭望去滿臉不解。


  「比武之前,段先生收了老夫兩份重禮,不會忘了吧。」


  這一提醒到讓和深想起來了,摸了摸下巴:「要不先放你哪,等我那天有空再來取,現下不太方便。」


  說完指了指台下眾人,剛才沒仔細看,這樓上樓下都算上,有好幾百人呢。


  「宮某一生從不虧欠,有債必償,有仇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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