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桃花紛飛
邪嬰降世,天生異象。
各路修行者中,不少為得道高人;得神意,領神旨的人不多,卻也有那麽一些;其中就屬佛教道教最多,所得旨意大抵相同,不過為邪嬰入世,浩劫將臨,要多行善事,以消眾生之怨念。
可是,也有那麽一些旁門左道出了幾個大能者,他們不屑普渡眾生,卻以殘害蒼生為樂,也不知道是從那得到的消息,知道邪嬰入世,便激情澎湃;傳出得邪嬰者得天下之言,更有甚者,認為若將邪嬰體內萬丈怨氣吸為己用,便是天下無敵,即便是西方佛祖也難以奈何。
刹那間,謠言四起,散布天下。
金晃晃的大殿內,隻見一黃袍皇冠的男子負手而立;他兩邊的鬢角雪白,鄒文深陷的臉上卻是不露自威的嚴峻。
濃密的眉頭緊縮出愁,攝魂的雙眼陰沉的垂下,作出一副思索狀。
他身後矗立著九根純金製的圓形頂梁柱,此時在窗縫中透過的光輝下澀澀閃碩,折射到人眼裏,有種震懾的作用。
“天地浩劫麽?”他緊抿的嘴角突然呢喃出語。
“是的,師父圓寂前說的,他還囑咐我提醒皇兄要大赦天下。”衣著破爛的莫測站在金色大殿中顯得格格不入,他卻不被那高高在上的皇家氣勢所震懾,依舊是悠然自得;隻不過在提及浩劫與邪嬰之時,臉上露出了罕見的愁苦之色。
“那邪嬰現在身在何處。”黃袍男子微微低頭側目,掌心竟然滲出一絲汗意;莫測的師傅他是知道的,乃大能之人,有預測未來的本領。
當年莫測出生不到一日,突然有一白眉老僧出現,說與還是嬰兒的莫測有段師徒緣,不知怎麽說服父皇母後的,竟然同意讓剛出生的孩子跟了那老和尚去。
大風寒雪的夜晚,一個破布老僧就那樣抱走了貴為皇子的莫測。
一別十多年,不曾有過他的消息,今日卻突然出現,一出現就帶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不可說。”見黃袍男子打聽邪嬰的下落,莫測想都沒想一口否決。
師傅說過人心善變,比天意還難揣測;邪嬰怨念衝天,要在世間清靜的享受關愛,磨滅那一身戾氣,不可隨意幹擾;更不能受權勢所擾。
雖然麵前的九五至尊是他的親哥哥,可是對於一心向佛的他來說,世間人,皆為親人;沒有你我他之分;所以莫測沒有一點的私心,不管誰問,回答隻有一個,那就是“不可說。”
不可說,說明他知道,隻是不能說;出家人真真是不打誑語。
黃袍男子陷入了沉思,不再說話。
而莫測見自己的話已經傳到,想著還要去尋那邪嬰,便淡淡的道:“我走了。”
一盞茶的功夫後,黃袍男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轉身卻不見了莫測的身影,眉頭的愁字更深了些。
兩年之後。
在一座邊遠到不知名的小山中。
嫋嫋炊煙自深山的林間渺渺升起。
在晨起的鳥兒歡叫聲中,緊閉的門先後打開。
從門後最先跑出來的總是和鳥兒一樣歡快的孩童,他們心照不宣的跑到小溪邊的桃花樹下,等待著自己的小夥伴。
在他們之中有的赤.裸雙足,肆意的踢踏著嫩草間的晨露,有的穿著稻草編成的草鞋,鞋也被那欲落未落的水珠打濕個透徹。
“快點,快點,她們來了。”一個看上去七八歲的小男孩匆匆跑來,說話間咻咻的爬上了桃花樹,隱匿在朵朵粉嫩之間。
“快點,快點上樹。”早在樹上藏好的人,對著還在奮力爬樹的小夥伴小聲叫喊助威。
“我在用吃奶的勁了。”好似便秘般隱忍壓抑的聲音從咬緊的牙縫間蹦出,說話的孩童抓著樹杆,小臉憋得通紅,兩隻光滑的小腳丫不停的蹬著打滑的樹杆,雖然早晨的風微涼,他卻急得滿頭大汗。
“都說叫你早點起床了。”一個同年的小男孩倒鉤在樹杆上,伸手拉著還差一點就爬上樹枝的同伴。
好不容易坐定的男孩喘著粗氣道:“是我娘啦,非要我先幫妹妹穿衣服。”
“你們別說了,她們來了。”躲在上麵樹枝上的男孩,雙手敲在低聲私語的兩人頭上,示意他們安靜下來。
一瞬間,原本喧鬧的地方靜謐如黎明,就連鳥兒的叫聲也都沒有。
“悠兒快點啦,別叫先生久等。”萩兒如夜漆黑順滑的青絲挽成兩個小小發髻,發髻後幾縷俏皮的發絲垂落下來,在她急迫的步伐中一顛一顛的跳動。
她好似桃花般粉嫩的臉上大眼漆黑如暮,其中卻又有光華在閃碩,秀氣柔婉的鼻梁,丹唇如沾了雨露的玫瑰花瓣,誘人得緊。
她一手提著娘親讓送給先生的包袱,一手拉著還睡眼朦朧的若悠,著急的步伐雖碎卻不亂。
“姐姐,慢點啦。”若悠半眯著朦朧的雙眼,啃著手中的窩窩頭,抱怨道:“我都噎著了。”
“你。。。”若萩轉過頭剛想教妹妹要尊師敬道,不能讓老師久等弟子什麽的,卻恰巧站在了桃花爛漫的樹下。
“一,二,三。”樹上的男童用嘴型數著數,手作勢一揮。
隱藏在碩大桃樹間的孩童們便撒潑的搖晃起來。
瞬間。。。
漫天的桃花雨紛紛落下。
染紅了天際。
迷離了人眼。
若悠驚愕得忘記吞下那最後一口窩窩頭。
萩兒也錯愕的微啟小嘴,抬頭,眯眼,輕望。
“若萩,若悠,喜歡嗎?”滿樹的孩童伸出了小小的腦袋,歡喜的問道。
“嗯。”萩兒望著那群男孩,嘴角爬上笑意,小小的心裏有了莫名的悸動。
“虎子哥哥,狗蛋哥哥,三兒哥哥。。。”若悠雀躍的站在樹下拍手叫好,點著樹上的人一個一個的叫著:“你們怎麽都長在樹上了,你們變成了傳說中的人參果麽,可以吃嗎?”
“悠兒,胡鬧。”萩兒笑嗔的低頭看著若悠。
這個妹妹,什麽都想到吃。
“對了,莫測先生還等著了。”若萩如夢初醒的對樹上的人說道:“我先送妹妹去莫測先生那,你們也快點回家幫忙幹活去吧。”
說完,她便拉著若悠跑開了;卻也時不時的回頭跳望,輕巧帶笑。
隻是那時的她們,沒曾想到這一刻的美好會永永久久的定格在腦海裏,再也揮之不去。
多年後,在苦痛中回想起來時,竟然忍不住讓淚澿濕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