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冰糖葫蘆
所謂的鎮上,也不過是有幾個鋪麵的小地方,來來往往的人不多,也不喧嘩,在響午將近之時還有一點點慵懶的味道;大龍因為還有點事,就交代若悠她們在鎮口稍微等一下,而自己卻跟著花轎跑過去了,莫測也因為突然想起,用來教若悠寫字的紙張和墨汁用完了,再三囑咐她們不要走開後也走了。
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若悠內心雀躍起來,雖說這鎮子小,可對於從來沒出過村的她來說,已經很是熱鬧了,若悠小巧的腦袋左顧右盼很是興奮,同樣的,過路人也都紛紛對她側目回頭,行注目禮,暗暗吃驚於她稚嫩嬌媚的長像。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一個胡子半白的布衣老者,肩頭抗著插滿糖葫蘆的架子邊走邊叫喊著。
“姐姐,姐姐。”若悠激動的搖著萩兒的胳膊:“那就是冰糖葫蘆麽?”
萩兒順著她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卻見那抗著冰糖葫蘆的老者漸漸走遠。
“是了,是了。”她握著若悠的手有點緊張,因為之前答應過要買糖葫蘆給若悠吃,所以特意將自己唯一的一支珠釵帶了出來,想換串給若悠嚐嚐鮮。
這珠釵是小時候過生辰時,奶娘送給她的,雖然是不貴重的便宜貨,可換串糖葫蘆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她緊了緊袖間那支心愛的珠釵,一咬牙,拉著若悠追了上去。
“爺爺,老爺爺。”若萩喊著。
而那老者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怎麽地,依舊是邁著蹣跚步伐,緩緩向前。
“冰糖葫蘆!”萩兒急了。
“誒,誒。”那老者這才欣喜的回了頭,看著跑近的兩人,慈祥的笑了笑:“小朋友是要買冰糖葫蘆嗎?”
若悠兩人猝步站在老者麵前,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爺爺。”萩兒伸出了自己的珠釵:“我們沒有錢,可以用這個和您換一串糖葫蘆讓我妹妹嚐嚐嗎,她還沒吃過了。”
她說的急迫,並且楚楚可憐,深怕老者不答應,逐又說道:“這珠釵很新的,我都沒怎麽舍得戴,老爺爺,好嗎?”
“這。。。”老者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有一絲絲的為難;他沒有孫女,要這珠釵沒什麽用,說送給兒媳婦吧,可那未免太幼稚了一點,拿去當吧,看那成色當鋪也不會要。
“爺爺。”若悠在一旁也可憐兮兮的叫。
有人為財狂,有人為食亡,若悠就是後者。
“算了,算了,見你們生的可人,老頭我送一串給你們吃。”老者枯瘦的大手一揮,破為瀟灑的拔下一串糖葫蘆,彎腰遞到了若悠手裏。
“哇,謝謝爺爺。”
“謝謝爺爺。”
姐妹兩都很欣喜,高高興興的道謝。
這世上好人果然多,這是若悠此刻的想法,可是下一刻,卻愕然的發現,這世上混蛋也不少。
“滾開,臭要飯的。”一個霸道無比的童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支帶有掌風的巴掌。
若悠被拍得一聲悶哼,手上還來不急咬上一口的糖葫蘆也“撲通”一下掉進了土裏,瞬間就裹上了厚厚的一層暗黃的泥沙。
她憋了嘴,顧不上回頭去看拍她的人,小小的人兒委屈的蹲了下去,撿起那串再也無法入口的糖葫蘆,珍珠似的淚水川流不息。
萩兒瞧見妹妹的可憐樣,陣陣心酸,逐跟著紅了眼眶,憤怒轉身,對著身後那雙手環胸,趾高氣揚的男孩,她氣不打一處來。
“你。。。你。。。你。。。”怪隻怪萩兒的家教太好,說不出難聽的話,卻又氣得臉蛋通紅。
眼前的男孩七八歲的模樣,一身絲綢華服,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小臉粉嫩通紅,還有點文弱的書生氣質,卻是一副流氓做派;他一邊的劍眉高挑,嘴角掛著高人一等的笑意,對著被氣得張口結舌的萩兒,他沒有絲毫的懼意,反而還有著一絲不屑。
這條街道雖然不寬敞卻也算不上狹窄,想不出他何故要推若悠一掌。
“你這有娘生沒娘教的臭小子!”若悠一聲吼,雖說若悠與若萩是一母同胞的兩姐妹,所受的教育也大抵相同,可偏生若悠是個不好得罪的主,也不知是在那裏學來的罵人話,一出口就把人驚得一愣一愣的。
男孩這才把玩世不恭的目光隨意的落在了若悠身上,那漆黑的瞳孔卻猛然一縮,呼吸略微的淩亂,好似動情一般;他不曾想到,身著如乞丐一般的小女孩也能生得如此好看,好看到無意的一瞥便是驚鴻,將他拽入無底的深淵 ,爬不上來,也無法落地,那周身空蕩蕩虛飄飄的感覺很不好受,卻又很是美好,叫他的一顆心在下落的疾風中如大海中的扁舟,沉沉浮浮,搖搖曳曳。
他知道,他算是遇上了一個此生都過不了的劫了。
隻見若悠眉頭緊鄒,嬌顯出一絲惱怒,卻又帶著要命的勾魂韻味,眉毛下的大眼裏含著一場煙雨般的水霧,朦朧卻又叫人神往,她精致的鼻梁巧妙的點綴在中間,那如玫瑰花瓣一樣的兩片薄唇微微緊抿嘟起,身上穿的是一件補丁頗多,洗到泛白的淡綠色碎花裙,因映著她嬌好的容顏,美的一發不可收拾。
有人說過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此刻的她卻是因為那張美到不正常的小臉,而將身上破布般的衣裳也穿出了仙女霓裳的感覺。
男孩瞬間結巴了:“我。。。我。。。對不。。。”
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孩第一次意識到成為一個君子的重要性;於是想要開口道歉,卻瞟見了靠近的夥伴;小小的虛榮心開始作祟,覺著若是給乞丐道謙的場景被他們看了去,麵子上多多少少有點掛不住,逐話鋒一轉:“臭要飯的,你才沒娘教。”
若悠不管了,衝上去抱著他的胳膊就咬。
“啊!~~~”殺豬般的哀嚎聲由男孩嘴裏蹦了出來。
“若悠?”萩兒在一旁看得大驚,嚇得連忙上去拉她,可怎麽拉也拉不動,她那咬緊的牙就是不鬆;見她這樣,萩而急的要哭。
小男孩痛的眼淚汪汪的,揚手想要拍在若悠臉上,可每當看到她美到絕色的臉蛋時,又舍不得的收了手,幹疼的在那跳腳。
“悠兒!”一個儒雅中帶著絲絲惱味的聲音在她們背後響起。
“先生。”若悠不鬆口,用餘光瞅著靠近的謫仙,甕聲甕氣的叫道。
莫測看見她那露著虎牙,一邊咬人不放一邊叫他的可愛模樣,頓時氣得哭笑不得,他放下手中的筆墨蹲在若悠身邊,一手環上她的腰身,另一手輕輕點著她細膩嫩滑的下巴,不失溫柔的命令道:“鬆口。”
若悠看了看他,又瞪了下疼得滿臉通紅的男孩,這才懨懨的鬆了口,末了還狠瞪了那男孩一眼,說道:“是你沒娘教。”
然後由著莫測將自己牽走,還不停的回頭做著鬼臉,好似咬得那一口無法解恨。
等若悠她們的身影走遠消失後,那小男孩的朋友和奶娘也走了過來。
“若風,剛剛怎麽了?”走過來的也是個男孩,不過稍微大一些,說起話來冷冷的,一張俊逸無雙的臉上寫著生人勿近幾個大字。
“小王爺,沒。。。沒什麽。”他捂著被咬過的地方,目光閃躲,才不要把被咬的事告訴麵前這人,若是他回去告訴自己的爹爹,那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那我們回去吧,父王說今日該啟程了,若大人也在找你了。”那冷臉男孩自然看出了若風的閃躲,卻也懶得多問,說完自己的話就轉身離開。
從出現到最後,他冰冷的表情就沒曾變過,堅挺的身軀好似傲慢的雄鷹,英氣逼人。
“哦。”應了一聲,若風便尾隨其後。
“咦。。。?”那跟在最後的奶娘卻是輕輕的鄒了一下眉,然後彎腰撿起一支被踩踏過的珠釵,稍稍愣神,這不是兩年前她送給四小姐的生日禮物麽?
怎麽會在這裏?
難道說那失蹤兩年的小姐和夫人也。。。在這?
思及此處,那奶娘麵露喜色,匆匆的就跟了回去,等不及要把這消息告訴老爺,好叫老爺將夫人小姐接回府去。